第3章 被揍的司案長
大街上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同時混雜着各種吃食的氣味，一下子便勾起了心底的饞蟲。
「賣包子賣包子咯……」
「胭脂水粉，胭脂水粉……」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
特別是十字交叉路口的那一間茶樓，往來絡繹不絕，祝萋萋但聞門口幾位青年男子贊道那其中唱曲的女子十分了得，現下被容易打發出來買些縫補用的針線，在大街上遊盪了許久，倒是有些口渴，不禁又被勾起那聽曲兒的癮。
祝萋萋剛一進去，未見人聲先至。只聽到黃鸝鳥一般的聲音婉轉悠揚，且不說那詞曲何如，就那嗓子中的嬌柔便讓人酥到了骨子裏去。
她微微抬頭望去，只見那茶樓中央搭了個枱子，其上便有個拉二胡的白鬍子老頭，約莫六七十歲的模樣，似一根快乾枯的樹木一般，拉動二胡時卻又讓感覺剛勁有力。
旁邊坐着個撫琴的少女，一雙纖纖素手，骨節分明，動作行雲流水，穿着一身俏皮的黃杉，往上看，明眸皓齒，唇間帶着幾分俏皮的笑意，以及幾分自信，卻又偏生小家碧玉了些。
茶博士將兩杯茶放下，那茶水險些沒撒出來。
祝萋萋也不理會他的無理，端起茶正待解渴，卻嗅到一股淡淡的怨憤之氣，卻見那茶博士杵在桌子旁一動不動，手握成拳，手指泛白，目光遙遙朝枱子上望去。
祝萋萋好奇，順着茶博士的目光而去，卻見台下一小撮人游水的蛇穿過人群踏上了高台的階梯。
「李宥。」茶博士的手握得更緊，咬牙切齒蹦出兩個字。
本來熱鬧的茶樓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一片沉默與凝滯，只見那為首之人身穿灰色緞袍，其上綉著精緻的花紋，削瘦的臉上眼睛凹陷下去，縮頭縮腦，給人一種獐頭鼠目之感，更俗不可耐的是一條金腰帶，脖掛金項鏈，手帶金戒指，就連一把摺扇也是金色的。
祝萋萋望見那摺扇頓了頓，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噗」的噴了出來，咳了好幾聲，連忙拿袖子擦了擦水漬。
已經有幾個人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那摺扇扇骨多而清細，摺扇上板用碧玉鑲嵌著精緻的桃花花紋，扇面上一副桃花圖，右下角有個細小的印章——龍千言。
「小姑娘，在這兒唱曲兒多久了？」李宥臉上嬉笑起來，插著腰多瞥了幾眼那撫琴女子的纖細的脖子，心裏不禁有些蕩漾。
二胡老人已然擋在小姑娘身前，心裏已然七上八下，嚇得直接跪了下去，戰戰兢兢道：「李公子，我孫女兒才唱了一月，也才十三歲的年齡。」
李宥吹了個口哨，一雙賊眼盯着那躲在二胡老人身後的姑娘，臉上倒是笑的更開懷了，摸了摸下巴道：「十三歲嘛，再過一年不久十四了？」
二胡老人一把抱住那已經抖得不輕的小姑娘，斷斷續續道：「我……我就這一個孫女……李公子……李公子，你放過我們吧……」
「小老兒，你別不識抬舉。」李宥斜唇一笑，蹲下身來，湊近那老頭子輕聲道：「怎麼說，你這小孫女要是入了我李家，還會跟你有一頓沒一頓？還不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誰知那小老頭卻猛然一下子將人推開，渾濁的淚水便流了下來，手指發顫指着他道：「你個畜生！禽獸！豬狗不如的禽獸！」
「爺爺！」那小姑娘受了刺激，死死抱住二胡老人的胳膊，埋頭痛苦起來。
「神捕司辦案！閑雜人等閃開！」茶樓門口忽然響起洪亮的男聲，整個茶樓在短暫的靜默與壓抑后又爆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議論。
「神捕司都來了！」
「神捕司來了也沒轍，上次神捕司司案長帶着人不是當街就被李宥的手下打跑了么？」
「又是一場惡戰！」
「不知道嚴肅長這次會怎麼辦？」
「神捕司辦案，閑雜人等閃開！」
「……」
不過片刻，茶樓里的客人已經被驅趕得差不多了，就連其餘茶博士都躲了起來湊這場「熱鬧」，祝萋萋扛着一大堆東西剛要下樓離開，就被神捕司的一個小哥拉到一邊比劃起來，嘴巴里還一個勁兒的說着：「萋萋，你等會兒，一會兒司案長抓了人我們就幫你把東西帶回去……」
祝萋萋：「……」
祝萋萋總覺得神捕司里的人這一個月來將她當小孩子看待，想想嚴肅長那日喋喋不休吐槽的李宥，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留了下來，更何況，那李宥手上還大咧咧的帶着自己的親筆摺扇。
那二胡老人和小姑娘被拉到一旁，李宥卻率先笑了起來，頗有幾分志得意滿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神捕司司案長嚴肅長嚴大人，莫非嚴大人也看上了那小妞？」
「李宥，我手裏已經有你欺行霸市，強搶民女的證據，你還是速速束手就擒吧。」嚴肅長微微蹙眉，右手已按住刀柄。
李宥卻不以為然，譏誚道：「嚴大人可真會說笑，這天子腳下，我一個區區禮部尚書之子，哪裏擔得起欺行霸市，強搶民女的罪行？再說了，在下不過是跟那小姑娘開了幾句玩笑話，當不得真！」
「你擄走劉老漢的女兒，其後又將人賣到了京極城中的青樓楚館，最後劉姑娘上吊自裁。我神捕司既然接了狀子，總歸是要負責到底！」嚴肅長冷冷的看着他，想從那張嬉皮笑臉里找出一絲緊張，但是很遺憾，半分也無。
李宥聳了聳肩，打開摺扇細細欣賞起來，手指摩挲著其上紋路，感嘆道：「想不到，嚴大人竟然會聽信市井之徒的流言蜚語……」
嚴肅長不想再廢話，眉宇之間露出幾絲厲色，「今日便是你想也得跟我回神捕司，不想也得回！」
說着，身後的捕快已經衝上前去，那知李宥嘲諷的望了他一眼。
嚴肅長手中長刀已然拔出，李宥身後的男子緩緩朝前走了一步，一股強悍的威壓朝嚴肅長等認撲面而來。
李宥搖了搖摺扇，嘆了口氣道：「嚴大人，何必呢？我爹是禮部尚書，你是神捕司司案長，若是得罪我爹，得罪了上面我上面那位，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啊……再說，你打得過煙十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