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面試
「中韓混血？」
「嗯，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國那邊，今年才回國的。」
「怎麼沒有簽經紀公司？你適不適合演戲我還不知道，但是就你的外在條件來看，就是你隨便走在外面大街上，我估計也有的是經紀公司的星探對你感興趣。」
在這姑娘前面已經面試過了十四五人，不論是已經過了的又或是還在旁邊排隊等待的，外在條件上哪一個不是年輕漂亮的大美人，但毫無疑問，在外在條件上眼前這位絕對是最出挑的一個。
當然也可以看得出她自己並不是很想太高調，所以來這樣重要的面試卻都只是化了個淡妝，衣着打扮也是所有人里最簡單隨意的，然天生麗質的美人就是，再低調站在這種普通美人堆里依然是鶴立雞群。
「是我自己不想簽約的。」她說。
宋薇一直鼓勵勸說姜舒言簽一家經紀公司，哪怕不去那些首屈一指的超大造星公司，去她所在的D·X.Entertainment也完全可以，但別說主動去面試，連好幾次被多家大公司星探發現主動來簽人，姜舒言都毫不猶豫的果斷拒絕了。
「哦？這是為什麼？」這個挺意外的回答讓吳自聞有些好奇起來。
「因為不自由。」
「自由？」吳自聞輕笑着搖了搖頭，「你想做一個藝人，簽約了公司確實是會不太自由，可是你知道簽約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資源，也意味着你的發展前景。只要你有潛力，有挖掘的價值，經紀公司不僅能給你他們有的資源，就是沒有的，他們也會想盡辦法讓你有，而不簽，那麼這一切就得靠你自己去艱難爭取，比如說現在。」
姜舒言微笑點頭，「我知道，但是，我有我不能說的理由。」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吳自聞只是無語笑笑，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問，轉而繼續道，「是科班專業出生嗎？有多少演戲經歷？都是哪些類型的角色？」
姜舒言向吳自聞微笑恭敬的鞠了一躬，「不是科班專業出生，只是還在學校的時候演過很多話劇並且擔任話劇社社長，曾在劇組實習過兩個月場務，目前還沒有正式演戲經歷。」
說這話的時候姜舒言非常的平靜而坦然，完全沒有因為這些問題而感到羞愧或者不自信。
吳自聞也注意到了，面前這個姑娘從一開始進來就一直是這樣淡定自如自信滿滿的狀態，完全不像是一個來面試角色的新人，尤其，居然還新到如此程度，並且這種自信肯定不是來源於她自己的外在條件。
「噗！」吳自聞還沒說話，坐旁邊椅子上的一個穿紅色修身連衣裙加黑色細跟恨天高、戴着墨鏡，面部輪廓倒十分精緻漂亮的高挑女子頓時笑了出來，「這麼重要的一個角色，不是專業出生就算了，連演戲經歷都沒有，小姑娘，你是來逗吳導的還是幹嘛的？」
姜舒言也不生氣，反倒是側身向那女人禮貌的淺淺一笑，「不好意思這位小姐，現在是我的時間，您在我後面。」
那女子似乎恍然大悟，「哦，對，對對，現在是你的時間，不好意思啊，那你繼續！」
今天來面試這個角色的大概有二十多人，姜舒言是十六號，還在場等著面試的有七八人，對於這樣的場景其餘人早已是司空見慣，有跟低聲著嘲諷兩句的，有以微妙的目光打量著姜舒言和說話那女子的，大多數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吳自聞當然更不會在意，他只是不緊不慢的看完姜舒言的資料，然後抬頭，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懷，饒有興緻的看着姜舒言，笑道，「其實我也想聽聽，你既不是科班，甚至是連演戲經歷都沒有，外在條件固然很好，可我們要的是演員而不是花瓶，而且你知道來面試這個角色的一共有多少人嗎？有二十六人，而名額只有一個，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夠從這二十六人里脫穎而出？」
姜舒言微笑着，不急不躁的回了兩個字，「演技。」
「什麼？！」吳自聞似乎沒聽清。
「導演，我可以試戲。」姜舒言補充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您之前有一部電影叫《海的戀人》對嗎，那我就班門弄斧試一下結局也就是大高潮部分，男女主分離四年再次重逢複合那一段吧！」
吳自聞眉頭微挑，神情有了幾分異色，笑着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呀，小姑娘這就直接開始試戲了嗎？我記得那一段好像還是哭戲吧！難度指數有點高啊。」旁邊那女子挑了挑墨鏡，隨意翻轉着手上的手機笑說道。
姜舒言只當沒有聽見，退後一步，開始自己的表演。
高挑女子輕笑了聲，抬手輕輕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手支下巴看着姜舒言，似乎很是期待。
後面有人嗤之以鼻暗暗笑她嘩眾取寵的，有人低聲罵她浪費時間的，有人好整以暇等著看戲，但，沒有人能影響姜舒言，尤其當她進入到一個演員的角色之後。
表演開始半分鐘，一句台詞都還沒有說，也沒有對戲搭檔，只憑一雙深情中又夾雜中猶豫和痛苦，悲喜難訴的眼眸，卻已經有眼淚緩緩從姜舒言臉頰落下來。
半分鐘，眼淚，真實的眼淚。
高挑女子頓時皺眉，她已經刻意練了一年多，到現在哭戲都還是她最大的軟肋。
有人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半分鐘就能醞釀出眼淚來，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那有些一二線的明星演員還要靠眼藥水來催淚得算什麼了？
但是嚇到他們的何止是被姜舒言如此迅速就能醞釀出的眼淚，還有接下來簡直就是還願電影女主所有動作，尤其是眉眼之間那種悲喜難訴的神態情緒的表演。
所有人的注意都已經集中在姜舒言的身上，場面忽然安靜得超乎尋常。
直到姜舒言試戲結束，一共用時三分半鐘。
高挑女子的面色已經難看到有些發白，她是演員，真正的已經有了三年多演戲經驗的演員，這段表演什麼水平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新人？眼前這小姑娘？沒有演戲經驗？這形容是說這姜舒言還是說她自己？
「您覺得怎麼樣，導演？」姜舒言微笑着禮貌詢問道，剛才表演時的悲戚情緒已經瞬間消散無蹤，連這入戲與齣戲的速度之快也是令人驚呀。
吳自聞剛剛回過神來，神情十分滿意的笑着點頭，「的確，你果然是有足夠的自信的資本的，可以說，這段表演，非常專業而且出色。這樣吧，你先......」
吳自聞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旁邊一直沒再出聲的高挑女子忽然起身快步走過來，直接站到姜舒言側前面，嚮導演微笑說道，「吳導，來了這麼久，一直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李明珠。」
吳自聞微微一愣，「李明珠......你是D.X.那邊的李明珠？！」
李明珠微微側頭摘下墨鏡，朝導演甜甜一笑，「是啊，我就是李明珠，兩個月前我們在樂天的酒會上見過的，吳導可還有印象？」
李明珠？哦，李明珠。
在場其他所有人震驚之餘，然後是唏噓一片。
吳自聞笑了，「還真的是李明珠小姐，咦，李小姐是一個人過來的嗎，你經紀人呢？」
「他在外面呢，我既然是來面試，讓經紀人陪着太顯眼了畢竟。」
吳自聞笑着點頭，轉身向旁邊助理低聲囑咐道，「讓剩下的人都回去吧，以及這次面試全部取消。」
姜舒言站得近自然聽得到，她是真不認識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李明珠是何方神聖，但是憑她的經驗也已經足夠瞬間明白導演這句話的意思。
這次面試，是白來了，而且不只是她，是所有人。
李明珠側身看了看姜舒言，微笑着說道，「小姑娘演技不錯，不過這韓語口語上還是得多練練，雖然這貌似是中國過來的藝人的通病，但是畢竟中式韓語在圈子可不太受歡迎，主角需要配音也就罷了，要是連小配角都需要配音的話，確實不太好，何況你畢竟還是個韓國人，再是在中國長大，母語也總得說好不是？」
姜舒言淡淡一笑，「謝謝提醒，一直在練。」
「那你好好加油哦！」李明珠笑道，隨後便在一個導演助手指引陪同下邊給自己經紀人打電話邊搖曳著身姿款款走了出去。
在場剩下的人誰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大家都是期待滿滿的來，哪怕拿不到試一試總是好的；結果現在好了，連展示機會都還沒輪上說取消就取消，臉色基本都不太好看，儘管知道現在待着也已經沒用，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反倒是本來可能最大的姜舒言跟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導演跟助理一出去，她也前後腳就離開了。
沒想到出來會在門口和本以為已經走了的吳自聞遇上，面試不成禮貌也是要有的，所以姜舒言還是微笑着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吳自聞淺笑着點了個頭，「你是叫......姜舒言對吧？看得出來你確實非常有表演天賦，加上還有外在條件的優勢，坦白說，如果今天明珠不過來話，那這個角色基本就是你了；所以從對人才的欣賞的角度，我建議你最好還是簽個經紀公司，那麼在今天同樣的情況下，離開的可能就不是你而是別人了。」
姜舒言宛然一笑，很禮貌的答，「謝謝導演，道理我明白，但我確實有我不簽的考慮。」
聽完這話的吳自聞只是輕笑着微微的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他的助理很快把車開到了面前，然後便坐上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