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流離兩年(下)

第72章 流離兩年(下)

自天證出現,風靖遠就把腰間的劍調整到了最適合他拔劍的角度。他冷靜地看著項司雨和芷汀逃出鼠妖追蹤,無論是芷汀的賢心蕙質,還是項司雨的聰穎仗義,都沒有使他生出任何讚歎之情。一個優秀的劍者,總是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放鬆,什麼時候該集中精神,尤其是他這樣伺機而動的人。

項司雨和芷汀隱居了一個月,項司雨要走時,天證來了。隨後,風靖遠見到項司雨身邊的毛驢阿紅變成了人,變成了九嶷山的蒼夜,趁著項司雨不注意,前去保護芷汀。風靖遠訝異了片刻,便收束了心神,因為現在不是他訝異的時候。可他看到蒼容輕紗覆面,與蒼夜交談時,還是覺得奇怪。

蒼容和蒼夜是師姐弟,蒼容也一直專註於尋找蒼夜下落。可為何,這二人交談時,不像同門舊友,反倒有點相互忌憚的意思?

再者,蒼夜幫著蒼容逼迫天證的行為也很怪異。蒼夜性情,風靖遠還是了解的。雖然蒼夜常做怪事,但是個是非分明的人。當他遇到這種情況,決不會任由他人挾持婦孺。

風靖遠想,看來九嶷六道之間,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和睦。

就在風靖遠走神的剎那,芷汀已然自殺,天證劍氣爆發。劍氣甫一爆發,竟將蒼容和甘騫殺了,隨後直撲蒼夜。項司雨的心神在這一瞬生出了極度的恐懼,這副恐懼情緒強烈得令風靖遠也感同身受。風靖遠明白,就是現在了。因為項司雨直至此刻才終於心神失守。因為蒼容和甘騫都沒有死,可在項司雨的記憶中卻把他們殺死了。

當風靖遠至蒼夜身邊時,蒼夜也被天證神劍所殺,萬千劍氣很快指向了項司雨。

此時,沉睡的項司雨神情有了變化。她皺緊了眉頭,張嘴輕聲哀嚎,像是害怕的尖叫,又像極度的悲戚。莫辜行又給項司雨加了一道寧神符。

風靖遠頂替了在記憶中死去的蒼夜的位置,他立刻布展劍陣,將自己和項司雨芷汀籠罩在內。但天證神劍入煞之威,非同凡響。帶著凶煞的劍氣剛剛擊破一點劍網結界,風靖遠還來不及補上,另一道劍氣接踵而至。這樣連續五六十道劍氣,不過幾下眨眼的功夫,劍陣便破了。風靖遠只能站在項司雨身前硬挨幾劍,隨後嘔紅。

而風靖遠的軀體,也在此時嘔紅。

白絡繹見狀,輕咳了一聲,蕭思學從絳雪閣的窗戶鑽了進來,給風靖遠渡氣,好助他守住心神。

風靖遠在項司雨記憶中,心知劍陣對天證已是無用,索性棄了劍陣,只憑一柄長劍,一點劍道天賦,一份常年交手磨練出的危機感,依著直覺擋下百八十劍。能在瘋狂的天證神劍手下過百八十劍,已是相當厲害。可風靖遠自豪不起來,他漸漸覺得體力不支。項司雨察覺到風靖遠情況不樂觀,憑著一點自救本能,她拼了命的大喊:

「天證!你難道想傷到芷汀姐姐的屍身嗎?」

這句話確實喊得很拚命,她不僅在記憶中喊了出來,她也莫辜行白氏姐弟和蕭思學面前,奮力地喊了出來。

莫辜行聞言,竟一時失神,他不禁疑惑於項司雨和天證神劍是否有更深的淵源,手下石牢清心咒竟漸漸失了運轉。風靖遠渾身已是遍布劍傷,血流不止。白鶚忙著用術法給風靖遠止血,白絡繹大喊:「莫辜行,快凝神!不然他們兩個就都救不回來了。」

莫辜行從疑惑中回神,加大了石牢清心咒的輸出。

白鶚對蕭莫二人說:「想辦法穩定項姑娘的情緒,先讓風前輩出來。」

蕭思學點頭:「恩。」

記憶中的天證,聽到項司雨的拚命大叫后,果然收手了。他猛地跪倒在地,面上充溢著木訥與不可置信。風靖遠暫鬆了一口氣,也單膝跪在地上,用劍死死支撐著身子。他打量著四周,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他很清楚,這之後,還有考驗。

項司雨的記憶畫面,全部消散了,消散得只剩一片空洞的黑域。黑域中,唯有風靖遠和項司雨二人。項司雨還涕泗橫流,眼睛都是紅腫的。可她見風靖遠傷勢沉重,不禁喊:「風靖遠!你沒事吧?」

風靖遠咳出一口鮮血,喘息著說:「你認出我了?」

項司雨趕忙湊到他身邊,想掐醫創術給他療傷。風靖遠見狀笑了:「這是你的腦中,在你腦中的也是我的元神,醫創術對元神是沒用的。」

項司雨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算長,兩年的夢而已。」

風靖遠伸出鮮血淋淋的手臂,挽住了項司雨的肩膀。項司雨臉一紅,想要推開他,風靖遠卻把她抱得更緊。項司雨說:「你幹嘛呀?放開我?」

風靖遠問:「還記得你拜了項文舟為師嗎?」

「記得呀。」項司雨說。

風靖遠點點頭,他已經感應到莫辜行和蕭思學合力將他的元神往回拉,他道:「那就好,後面的劫難,靠你自己闖了。」

說著,風靖遠的元神就被蕭思學和莫辜行一同牽引出,回到了自己的軀體里。項司雨在記憶中找不到風靖遠的影子了,可她記起天證說的話。

如果靠著自己能渡過那些劫難,也是克服了一樁心魔,對未來修行有莫大的好處。

項司雨試著在記憶中喚起天證,可天證沒有回復。

項司雨握著拳,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點點頭:「好,我一定要靠著自己渡過難關,克服心魔。」

此時,一陣清脆的孩童笑聲響起。項司雨立即抬起了頭,審慎起來。因為這笑聲她只聽過一次,卻再也忘不了。這是赫連灼灼的笑聲,那個好看卻瘋狂的赫連小公子的笑聲。

項司雨冷靜下來,看著赫連灼灼從一片黑暗中現身。項司雨審視著他:「你為何會在這兒?」

赫連灼灼目中閃爍著殘忍與瘋狂:「美人,美人!你的眼睛真漂亮。」

項司雨想,這應該是赫連灼灼留在她心裡的陰影,只要殺了就好了吧?手上要是有劍就好了,還可以練練劍法。

這畢竟是項司雨的腦海,只要項司雨心念一動,手上就真拿了一把劍。這把劍不是辟水劍,而是天證。項司雨吃了一驚,因為她見過天證的本體一次,天證本體可沒有這麼短,這麼輕。

「天證……」

項司雨輕輕喚了喚,可天證沒有回復。

即使天證沒有回復,項司雨看著天證的劍身,也感到格外安心,不那麼害怕了。

赫連灼灼的身前,又出現兩具雙目無神的屍女,她們拿著匕首,一齊向項司雨衝來。這是項司雨第一次實戰,多少有點緊張,一邊在心中默念項文舟教授的劍訣,一邊看準屍女的動作。匕首屬於短劍,近身才有效。可屍女還沒來得及近身,項司雨便先把兩具屍女的手臂砍了下來,再猛一橫划,精準地命中屍女的脖子。紫紅色的鮮血噴涌而出,屍女在她的記憶之海中消失了。

項司雨又提劍上前,要殺赫連灼灼。赫連灼灼的目光變為驚恐,他指著項司雨,一邊退一邊喊:「別過來,你別過來!我可是皇帝的兒子!」

便在此時,一顆雷火彈射向項司雨。項司雨一驚,趕忙布了個乾坤陣,用乾坤陣接住了雷火彈,使雷火彈爆炸在乾坤陣的異空間內。隨後快步上前,一劍砍下,在赫連灼灼胸前劃開一道猙獰的傷口。赫連灼灼慘叫一聲,也消失了。

殺了屍女和赫連灼灼之後,項司雨覺得心頭輕盈暢快,心情變得很好。

這時,一條黑黝黝的天河黑蛇張開血口朝項司雨襲來,項司雨眼色一沉,再揮一劍,將天河黑蛇斬為兩段。又從左路襲來一條白鯨,要把項司雨吞進腹中。項司雨退步一躍,一踏騰空,跳到白鯨背上。腳剛落下,再一道蔭木箭朝項司雨射來。項司雨趕忙退步揮劍,打下了蔭木箭。只見玉衡星君也站在白鯨身上,冷冷覷著項司雨。

項司雨想,這應該就是最後一個心魔了。

玉衡星君從白鯨背上跳下來,他足尖點地,以足尖為圓心,無盡藤蔓向四周方圓瘋狂生長。項司雨在神界論的課上得知,那是神界的廉貞星陣,可以使修習廉貞府功體的神界星君實力增強數倍。

項司雨知道,決不能讓玉衡星君開了廉貞星陣,她即刻提劍衝上,想阻止玉衡星君。

玉衡星君眉一挑,一邊開啟廉貞星陣,又接連平射出雨一般的蔭木針。項司雨開結界盾護住了自己,隨後衝到玉衡星君身前,手中運起劍,使出《蘭陵八式》中的第二式——

「霜葉紅川!」

劍光夾著燎原之勢向玉衡星君攻去,玉衡星君不得不停止開啟廉貞星陣的動作,以肉掌對上項司雨的劍。劍掌交擊,項司雨被震退八步,還不得喘氣,玉衡星君便衝殺上來,一掌擊向項司雨的中丹。項司雨回劍來救,掌勁打在劍上,又把項司雨擊退數十步。

項司雨想,有什麼辦法能幹掉眼前這個玉衡星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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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界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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