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燕飛鳳回

第52章 燕飛鳳回

這時,燕初行的詩已經好了。

燕初行將詩卷遞給項司雨。項司雨還不及看,只聽蕭繼平起鬨:「小師叔!今天我們都只是順便玩玩,燕兄和蕭兄的詩決才是正事,念出來給大家聽聽吧!」

「是啊!念出來。」白絡繹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楚天秋也趕忙說:「小師叔念出來啊,讓大家學習學習。」

項司雨看了看,皺了眉頭。詩才倒是另說,只是這個賣地圖的不僅說話帶刺,寫詩也帶刺。項司雨順應民意,念道:「江寒新綠楊花照,三月櫻桃尚澀酸。」

風靖遠聽了,不禁笑了,看向燕初行。尋思這小朋友有點意思啊。

只見項司雨皺著眉,念出下一句:「農戶耕織忙種稻,豈如貴胄犯春懶。」

三位淑先生聽了,都皺了眉。風靖遠越看越覺得這個燕初行有意思。張肅清倒是小聲評論:「且不論詩才如何,此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挑釁,簡直輕狂。」

風靖遠勸張肅清說:「出身貧寒,難免看這樣的富家公子不順眼,也是人之常情。」

蕭鳳飛聽了,看了燕初行一眼,也沒說話,也沒皺眉。只是把自己原先寫得詩撕成碎片,揉成一個紙團扔進水裡,再抽出一張紙重寫,洋洋洒洒,一氣呵成,將試卷交給了項司雨。項司雨一看,瞧了蕭鳳飛一眼后,也念了出來:

「君說貴胄都春懶,鴻雁安與紈絝同?

朝起晨讀夕練劍,秋來尊禮夏學弓。

春光正盛花同好,潮水如織月亦沖。

若要安為天戶子,何需辜負在仙叢?」

天戶,這又是民間的一個說法。官戶、貴胄和世家,都被稱為天戶。因常有放浪形骸的紈絝子弟,明明是凡人,卻跟神一樣趾高氣昂,所以被戲稱為天戶。

蕭鳳飛到底是年少驕傲的,被人嘲諷安能忍氣吞聲?便也寫詩回敬。

還沒等項司雨說話,穎淑先生說:「是蕭鳳飛的好。且不論燕初行詩才如何,今日說要押韻,已不給大家限韻了,他還偏不押韻,他理應輸這一回。」

鳳淑先生笑著說:「非要這麼論,蕭鳳飛也錯了一處平仄,小師叔若這樣判了,人家更不服了。」

文淑先生說:「明明是小師叔品評,怎麼你們插上話了?別說了,交給小師叔罷。」

項司雨嘆了口氣,對燕初行說:「不管你出身如何,有何政見,在大庭廣眾之下挑釁同學,有違蘭陵學館仁愛守德的規訓。」項司雨又對兩人說:「若誰下一首詩再這麼干,我就判誰輸了。這一場是蕭鳳飛勝出,燕初行,你可有異議?」

燕初行搖了搖頭,說:「沒有。請小師叔再出題。」

項司雨說:「第一首春江花月夜是讓你們熱身的,下一首不要再拿這種打油詩搪塞。」

「遵命。」蕭鳳飛作揖頷首。

「是。」燕初行也作揖頷首。

學子們倒是議論紛紛,有的說:「『春光正盛花同好,潮水如織月亦沖』竟然是打油詩?幸好今天咱們不是讓小師叔品評,不然咱們的詩連詩都算不上呢。」

項司雨自然是聽到了這話,她不禁想,這是一句話把同學全都開罪的節奏?

項司雨嘆著氣,接著出題:「下一題考校詩情,我便以今日所在的『花間照晚』為題,不限韻,隨你們去作。」項司雨說,「這回限時三炷香。」

說著,白鶚又重新在計時的香爐里點了一隻香。

蕭鳳飛和燕初行又陷入沉思,這時,李佑也交卷了。三位淑先生看了看李佑的詩,想今日的魁首已經出了。文淑先生又小聲和另兩位淑先生說:「可惜今日是讓小師叔來做品評,不然魁首一定是她的。」

穎淑先生說:「是啊,今天就該讓白絡繹前輩來做品評,這樣一來,『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就是魁首了。」

鳳淑先生說:「這有什麼?咱們那個詩社,回頭也把小師叔請去就是了。小師叔這等詩才,和學生們一起比試,也太欺負他們了。」

風靖遠也把李佑的詩要過來看了看,和張肅清一起品評,都覺得這個李佑的文才不錯。風靖遠瞧了瞧李佑,李佑穿著麻布衣,還縫了好幾個補丁,面黃肌瘦,挺可憐的,不過還是能自五官輪廓,看出他原本相貌堂堂。風靖遠湊到項司雨身邊,嬉笑著在項司雨耳邊小聲說:「師妹。」

項司雨冷冷問:「什麼事?」

風靖遠說:「那個李佑,你在蘭陵學館時,能關照一下嗎?要是不方便,讓我徒弟蕭繼平幫著關照一下。」

項司雨看向李佑,面黃肌瘦的,估計是沒吃好,給他吃好喝好就行了,於是點點頭,說:「知道了,別來煩我。」

風靖遠悄聲說:「師妹怎麼了?我送師妹的簪子怎麼不戴?」

項司雨悄聲說:「沒事兒戴那個幹嘛?已經收起來了。一邊去,別來煩我。」

風靖遠看項司雨反應,應該是介懷風靖遠前段日子說有心上人的事。看來他沒有猜錯,項司雨果真是喜歡他。風靖遠暗暗慶幸,慶幸自己跟項司雨說清楚了。等過段時間,她估計就能如常的面對自己了。

唉,她過段時間就能如常面對自己,那自己什麼時候能如常的面對蕭思學和衛珈呢?

風靖遠越想越懊悔,要是他不那麼糾結於衛珈的魔修身份,早一步向她表白就好了。

風靖遠退到張肅清身邊。張肅清見風靖遠近段時日,看似嬉皮笑鬧,實則心情不振,也猜測是不是出了感情方面的問題,便不由得看向項司雨。對於蕭思學、衛珈和風靖遠之間的關係,張肅清只大致知道蕭思學和風靖遠與北邙山的神刀衛夫人關係熟稔,互為好友。因衛珈的魔修身份,蕭思學和衛珈的戀情進行得極為隱秘,風靖遠也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緒。而張肅清又是蜀山掌門,平素忙於公幹,沒什麼機會去關心師弟們的感情生活,就更無從得知了。畢竟,蕭思學也好,風靖遠也好,要是被大師兄張肅清知道他們兩人喜歡上魔修,絕對躲不過一場雷霆怒火。

這頭,蕭鳳飛的詩交給了項司雨,項司雨看了,念道:

「蘭陵絕一景,楓晚照來客。

花欲燃天色,鶯啼自月白。

綠風扶細柳,紅葉渡寒鶺。

唯楚人傑盛,山間有靈魄。」(1)

風靖遠不禁笑了,心想,蕭鳳飛才華還是有的,只因項司雨這一回出題著重考詩情,他太在「詩情」二字上用力,反而過猶不及。

燕初行聽了,也不禁笑了,笑得很是不屑,於是把詩卷交給了項司雨。項司雨一瞧,不看還好,一看便忍俊不禁。諸人都不解,項司雨止住笑,對燕初行說:「讓你寫『花間晚照』,你竟然寫詩打趣女孩子,也不怕她們以後見了你躲著走。」

楚天秋趕忙問:「他寫了什麼?師叔快念給我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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