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蹤跡

杜郵先生離開絳雪閣后，項司雨立刻去找高行吾，向高行吾報告了此事。

高行吾聞言，問：「小師妹，你說的是真的？」

項司雨點點頭：「真的，千真萬確。」

高行吾說：「可太陰星君為何要這麼做呢？」

項司雨搖頭：「據我與太陰星君的接觸來看，有可能是一時興起，覺得這個遊戲好玩。無論是什麼緣由，事實已經如此了，只是不知文淑先生現下如何了？是否安全？」

高行吾贊同地點頭，說：「你和杜郵處理得對，當務之急，是保證文淑先生的安全。我給你放個假，你和尹斯年走一趟雲棲村，在那兒查探一下，看看有什麼線索。」

項司雨領命：「嗯！」

……

雲棲村

項司雨和尹斯年一同前往文氏老宅。老宅已經被人好生收拾過，窗幾明凈，與杜郵文淑夫婦剛剛來時，那滿布灰塵的模樣截然不同。

項司雨和尹斯年分別搜索了老宅的每一間屋子，可沒有什麼異常。若說有什麼異常，這間空悠悠的老宅本身，就很異常吧。

這時候，一陣陰風吹來。

尹斯年緊張起來，將項司雨護在身後，悄聲道：「師叔小心，有古怪。」

項司雨聞言，打量了周遭。周遭有股氣，項司雨浪跡天涯時，曾經見過，只是當時不知，這股氣到底是什麼？

這股氣便是鬼氣，亡魂停留人間時，有的會散發此氣，以提醒普通人，不要隨意靠近。凡人就算不知這股氣是什麼，也對鬼氣有天生的反感，都曉得避開。

尹斯年突然問：「小師叔開了感竅嗎？」

「開了，不過現在沒使，怎麼？」項司雨問。

尹斯年說：「打開感竅，看一看吧。」

一般仙家，平日里都是不用感竅的。打開感竅之後，會察覺到另一個看不到聽不見的世界。這個世界虛無縹緲，充斥著混沌，也充斥著安寧，更多的是荒誕。這個感知的世界與普通世界沒有什麼關聯，不過各派仙家弟子還是要修鍊開感竅，因為偶爾，感竅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比如現下，項司雨開了感竅，就察覺到了一具散沙似的人形。

那是文淑先生的人形。

項司雨皺眉，看向尹斯年。因為開了感竅，尹斯年的半張臉變成了猴子。他一半人臉，一半猴臉的模樣，顯得滑稽可笑。

項司雨不禁在喉嚨里鼓了一聲笑，嘴角輕微上揚，隨後怕尹斯年發現，便恢復肅正神情，對尹斯年道：「我看到了文淑先生的人形，散沙似的。」

尹斯年說：「我也看到了，我還看到小師叔變成一隻兔子。」

「……」

八成，尹斯年是聽到項司雨喉嚨里鼓出來的笑聲了。

項司雨尷尬地咳了咳，說：「那個……為何我們會看到文淑先生的人形，而且還散沙似的？」

尹斯年說：「文淑先生只怕是被人銷散了形體。」

「也就是說，文淑先生已經死了？」

尹斯年點頭：「恩，不然我們也沒法在感竅中看到她。」

項司雨沉默了，尹斯年也沉默下來。這一瞬，兩個人彷彿在默哀。

項司雨很快打破了沉默：「我們該為文淑先生報仇才是。太陰星君敢對普通人下手，我們完全可以殺了她。」

尹斯年立刻阻止：「小師叔，切莫衝動。憑感竅的知覺，我們只能證明文淑先生死了，但無法證明是太陰星君殺了她。」

項司雨皺著眉不說話。

尹斯年也關了感竅，單膝蹲在文淑先生死去的地方。尹斯年催動術法，一道金光從尹斯年掌心透出，金色的光勾畫出文淑先生死前的身軀軌跡——文淑先生跪在地上，昂著頭，似乎在看什麼人。

隨後，金光勾畫出一道靠近文淑先生的掌印，掌印落下一刻，金光紛紛散去。

尹斯年皺眉，說：「真是殘毒，對一個普通女子，下了形銷骨滅的一掌。」

項司雨嘆息一聲，說：「是不是該告訴杜郵先生，文淑先生已經……」

尹斯年說：「先別告訴他，我們得先弄清楚，太陰星君為何要變成文淑先生的樣子，待在杜郵先生身邊。」

尹斯年對女子總是有格外的好感，又兼他根本沒見過太陰星君，不免將太陰星君往好處想。他想，萬一太陰星君是有什麼苦衷，或是報恩之類呢？若是不多做調查，就武斷的揭穿太陰星君的身份，指責她殺了文淑先生，萬一人家並非出於惡意，豈非誤傷了好人？

所以，他要全力阻止項司雨採取激進的手段。

項司雨覺得不解尹斯年為何三番四次阻止她，但尹斯年才是主理此事的人，自己只是個打著「師叔」旗號的助手。何況尹斯年的謹慎態度也沒有錯，畢竟文淑先生已經死了。當務之急，不是為文淑先生報仇，而是要防止太陰星君繼續傷害杜郵先生。

……

夜晚，杜郵回到家。「文淑先生」高高興興地迎上來，拿了毛巾，想給杜郵先生擦汗。杜郵先生立刻躲過「文淑先生」的手，拿過毛巾，自己把頭上豆大如雨的汗水擦去了。

「文淑先生」看杜郵這般，抱怨說：「學館可真是的，大熱的夏天，讓學生上什麼課？害的教書的難受，學生也難受啊。」

杜郵皺眉，說：「婦人之見！修行之道，貴在苦修。古有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之說。否則學館何以安排春假秋假？」

「文淑先生」扁扁嘴，不說話了。

杜郵先生心情煩躁，沉嘆了口氣。他越來越思念文淑先生，也越來越厭惡眼前這位「文淑先生」。從前的文淑，可不會像她一樣多嘴不得體，更不會似她這般粗莽失禮。

杜郵先生去到書房，「文淑先生」趕忙追上，說：「晚飯……」

「我吃不下。」杜郵不耐地打斷，「今晚我依舊歇在書房，你不用費心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杜郵「嘭」地一聲，把書房門關上了。「文淑先生」在門外一跺腳，滿肚子火氣。

她太陰星君是自幼受天界眾人千恩萬寵長大的，哪裡被人如此冷眼相待過？

哎呀，這個杜郵，真是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