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致歉

第七章 致歉

「啟稟殿下,西暨洛凝兒求見。」

喻孤簫看了看季迎江,向門外問道:「有什麼事嗎?」

「說是特意登門賠罪,還帶了些禮物來。」門外家丁回應道。

「讓她回去吧,就說我已經睡下了。」剛剛生了一通氣,喻孤簫現在可沒心情見洛凝兒。

「等一下……」季迎江向門外喊道,然後又轉向喻孤簫,勸說道:「殿下,我覺得您要不還是見見。」

喻孤簫疑惑地看着季迎江。季迎江成熟穩重,十歲便跟在喻孤簫身邊,是喻孤簫最信任的人,既然他說應該見見,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殿下,不說西暨使團還沒有離京,就是已經走了,俗話說『抬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罵送禮人』,她來賠禮道歉,殿下也不應該把她拒之門外。」季迎江解釋道。

「照你這麼說,以後我來東宮的人只要帶着禮來就得請進來唄?」喻孤簫盯着季迎江,故作深沉地問道。

季迎江以為太子殿下生氣了,立馬慌了神,趕緊解釋道:「殿下,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喻孤簫看着他慌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這一笑,季迎江也明白太子殿下又拿他開玩笑了,也陪着笑了笑。

「讓她進來吧。」喻孤簫向門外吩咐著。

季迎江見太子臉色有些緩和,也為六殿下鬆了一口氣。

今夜,洛凝兒換下了宴飲時的紅衣盛裝,素服淡妝,別有一番韻味,長發如泄,眸若清泉,目若星辰。

她一進門,便帶來一陣暖暖的甜潤氣味,喻孤簫一愣,那是他最熟悉的味道,那是太子妃徐錦姝生前最喜歡的阿末香。

見禮后,洛凝兒雙目含笑,柔情似水地看着發獃的喻孤簫,不禁一陣驚慌。

「殿下?」洛凝兒輕柔如微風的聲音才將喻孤簫拉回現實,慌忙將洛凝兒迎進門看座叫茶。

洛凝兒如見笑草一般嬌羞,喻孤簫只是痴痴地看着她,不知是被美人驚艷還是在那陣陣縹緲的阿末香的氣味里恍惚。

「殿下,今日在德英殿,凝兒一時失誤,讓太子殿下受驚了,今夜特來賠罪。」喻孤簫只顧著發獃,倒是洛凝兒先開了口。

「無礙。區區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喻孤簫收回目光,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是那陣陣清香,如鎖鏈一般牽引着他,把他帶進記憶里,在一片空白里,故人依舊在。看不清模樣,只聞得到這氣息,勾着他的心,讓他不能自已。

「殿下,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在怪凝兒?」雖然只見了一面,洛凝兒相信喻孤簫是個可靠的人,她孤身一人在洛陽生存,總要找個依靠,而喻孤簫,可以成為她的依靠。所以她必須靠近他,取信於他,走進他的心裏。

「哦,在想剛剛的一件事。姑娘也知道,國事繁忙,難免有些勞累,剛剛有些心不在焉,還請姑娘諒解。」喻孤簫笑着,本就俊秀的臉龐,此刻如春風一般溫暖。

「殿下這是哪裏話。今日冒犯了殿下,殿下肯見我,我已經知足了。」洛凝兒微微低下頭,不知怎的臉上泛起紅暈,輕輕咬了咬紅唇,說道,「殿下寬容,凝兒卻不可忘恩,今日帶來些點心,都是我親手做的,一點心意,殿下一定要收下。」

說着看了身後的流櫻一眼,流櫻立刻恭敬地將食盒送上,季迎江看了看喻孤簫的臉色,接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洛凝兒見季迎江並沒有將食盒打開的意思,便起身自己去開那食盒,甘甜的清香撲鼻而來。

「聽說殿下喜歡松子酥,凝兒特意做了些,殿下一定要嘗一嘗。」洛凝兒邊說邊取出一塊松子酥遞到喻孤簫面前,喻孤簫伸出手,洛凝兒便將那松子酥放在了他的手掌心。

喻孤簫獃獃地看着手掌心上的那枚松子酥,眼前又浮現出亡人,那些斷斷續續鐫刻在心上的記憶。

「今日是殿下生辰,臣妾為殿下準備了一份禮物。」他從勤政殿回到東宮,徐錦姝便拉着他往房裏走,一臉的神秘,滿眼的欣喜。

一雙纖纖玉手,捧著一碟百合花形狀的點心送到他面前,告訴他,這是最新的糕點,叫做「松子百合酥」。

是他最愛吃的松子酥。

是他最喜歡的百合花。

是他最愛的女人。

驚訝之後那種幸福的感覺,他到現在還記得。

松子酥吃完了可以再做,百合花謝了還會再開,可是他最愛的女人走了,卻再也回不來。

也沒再有人為他做過松子百合酥。

回憶到此刻,喻孤簫有些哽咽,眼中起了一層水霧。

洛凝兒有些驚慌,忙尋問他怎麼了。喻孤簫眨了眨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將松子酥放回食盒裏,低聲回答道:「沒事,就是想起來一位故人。」

洛凝兒天生聰慧,又怎會猜不出喻孤簫所思是何人。若是她想喻孤簫的心,已故的太子妃倒是個好的助力,洛凝兒心想。只是她不知道,無意之間,她已經勾起了喻孤簫的回憶,無意之間,她給了喻孤簫一個精神上的慰藉,無意之間,已經引起了喻孤簫對她的注意。

洛凝兒面露難色,滿懷歉意地向喻孤簫致歉,又問喻孤簫可是想起來太子妃。

喻孤簫微微一笑,不再看那些松子酥。轉身對洛凝兒說:「這怎麼能怪姑娘呢?可能人一到了晚上,就容易多愁善感,一旦疲累了,就更容易想起不該想的事情吧。」

洛凝兒看着喻孤簫有些蒼白的臉色,突然心疼了一下。她只想着在洛陽給自己找個依靠,卻沒想到,不經意間,其實自己的感情已經有些不由自主了。

洛凝兒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於是起身告退:「既然太子殿下勞累,凝兒就不再多打擾了。」

喻孤簫也隨着起身,準備送客。他現在確實感到疲憊,剛剛的回憶讓他感到一陣空虛。還未開口說話,突然想起來置房的事情,便又問了一遍洛凝兒可有什麼要求,免得最後不和她心意。

洛凝兒還不知凌王已經將這件事託付給了喻孤簫,心裏一陣感激,連連說道沒有什麼要求,只要僻靜些就好。

「洛陽城裏僻靜處少,合適的地方就更少,在沒有合適的住處前還是委屈姑娘住在驛站吧,我派些人過去,這樣姑娘就不用擔心了,我也能放心些。」

喻孤簫誠懇地說道,今日一見,喻孤簫對她態度有些改變,一是因為她用的香,二是她這個人,並不是喻孤簫所想那樣,她嫻靜,淡雅,不似德英殿前那般嬌艷的舞姬,她就是一個女人,一個被迫背井離鄉的女人。

洛凝兒又連連道謝。喻孤簫擔心天色晚了她主僕二人出城去危險,想讓季迎江送她們回去,洛凝兒婉拒了,「叨擾了這麼久,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萬不能再勞太子殿下相送。凝兒帶着暗器,流櫻也有些身手,不會有事的。」

說罷,洛凝兒轉身離開。外面已是明月高懸。喻孤簫站在門口,看着洛凝兒消失在銀光里,在他的夢裏,徐錦姝就這樣消失在銀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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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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