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獨特的食物

從辦公室出來，文斌心中滿是憂慮，到底是幻覺，還是自己身體真出了什麼狀況。

他有心想將此事告訴成明星，想了想又算了，瘦子那性子，是唯恐天下不亂，見個鬼就讓他興奮直跳，要是把白老師的異狀告訴他，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再說，或許今天的事都是自己的幻覺，一切都是自己看錯了。

回到班級，先找了同學劉華銘，詢問魚食問題，劉華銘笑道：「呦，大才子也開始養寵物了，這就對了嘛，用功之餘，陶冶情操。」

文斌笑了笑，劉華銘知道他素來不喜多話，便道：「家養的觀賞魚一般都喜歡吃蟲子，你去買點小蟲子餵食，比如紅蟲線蟲豐年蟲之類，保管讓它們胃口大開。」

「好，謝謝！」文斌笑着道謝，轉身便要離去。劉華銘的同桌溫婉急忙叫住他：「哎，文斌，你等一下，有人托我給你一封信。」

文斌輕皺眉頭，沒接溫婉遞來的粉色信封，低聲道：「是3班郭倩倩給你的吧，請代為轉告，謝謝她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看着文斌毫不猶豫離去，溫婉懊惱地用小拳頭錘了一下桌面，劉華銘笑：「他不要不如給我，其實你幫我和郭倩倩說一下，本人長得也不賴嘛。」

溫婉嗤笑道：「是，真的不賴，就比豬八戒他哥好一點。你說這個文斌多怪，人家郭倩倩給他送了七八回情書，他也真忍心拒絕。」

劉華銘道：「其實我更佩服你的好閨蜜，文斌擺明了不喜歡她，還這樣堅持不懈，這份毅力本人實在敬佩。」

「說什麼呢你。」溫婉用鐵拳錘了劉華銘一下，沒好氣道：「你們這些臭男生神氣什麼，文斌不就是成績好，人長得帥一點嘛，這樣糟蹋人家的好心。哼，我這次非讓倩倩死了這份心，以後他文斌就是跪在地上求，也不接受他。」

劉華銘嘿嘿笑：「看你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文斌拒絕了你……別,別打，我要受內傷啦。」

文斌沒有理會同學們異樣的眼光以及悄聲議論，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會顧及一個不喜歡女生的自尊，這樣的性格有些特立獨行，也導致沒朋友。

回到自己的座位，文斌就開始物我兩忘，沉浸於學習的美妙意境。

他的學習成績很好，但並不只是單純刻苦用功的結果，而是真的喜歡讀書，說到底他的性格有些孤僻，一些比如體育之類團體性活動很少參與，也只有在書本上攻克一道道難題才會略有成就感。

文斌的同桌是一個羞澀的小姑娘，成績同樣很好，兩人每天的交談不超過三句話，這就是文斌的學校生活。

晚上放學，照例在校門口等到成明星，兩人一起回家。臨分手時，文斌不放心再次叮囑他不要亂跑作死，成明星比了個OK的手勢，騎着男人典範電動車拉風離去。

清冷的月光下，文斌拐進了小路，這條路距離他家大概有七八百米，平日只是眨眨眼功夫就能到家門口。

可是今日，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總感覺道路兩邊黑乎乎地方有什麼東西不停窺視着自己，文斌心中泛起不舒服的感覺，用力踩着腳踏板，自行車騎得飛快。

到了家門口，迫不及待打開院門，幾乎是抱着自行車跳進院子。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背上汗毛直豎，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想撲過來，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

文斌大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他長出一口氣，趕緊關閉院門。

爸爸還沒有回來，文斌打開自己卧室的燈，看到魚缸里金色小魚安靜地潛在角落，文斌貼著玻璃逗弄它，小魚搖動了一下尾巴，靈動的眼睛盯着他。

看起來還是有點無精打采，不過比中午好一點。

文斌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膠袋，裏面是半路上買的魚食小蟲，抖出一團到魚缸。

密密麻麻的小蟲，看着有點噁心。

剛把小蟲扔到缸里，那一直沉在水裏不動的小魚突然躥了起來，一尾巴就拍在上面。結果好巧不巧的，這飛起來的蟲子團直接飛到文斌臉上。

臉上一團黏糊糊的感覺，弄得他一陣噁心。

而小魚則浮在水面上，嘴巴一張一合，尾巴一搖一擺，兩條龍鬚還一翹一翹，那模樣就像是在笑話自己。

見文斌看來，小魚身子一轉又沉到水裏，尾巴拍起一團水花濺在他身上。

「你大爺的！」

文斌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罵了一句，心裏感覺有些邪乎。這小魚剛才的動作完全不像是平日所見那些傻傻的魚類，反而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小孩。

難道，真是挑食？

這下文斌沒辦法了，用手指敲敲魚缸玻璃，問道：「你到底喜歡吃什麼，我給你買還不行嘛。」

小魚沉在角落，安靜地一動不動。

文斌彎下身，透過玻璃和它對視，小魚那雙萌萌的大眼睛裏透著一絲無奈。

確實是無奈的神色，文斌竟從它眼睛裏看出了人性化的意味，他吃了一驚，又試着問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小魚白了他一眼，吐了一個大泡泡。

文斌感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十幾年的三觀徹底重塑，一條魚竟然會白眼，而且很明顯它聽懂了自己的話。

「這樣，你要是真能聽懂我的話，再吹一個泡泡。」

話剛說完，小魚便吹起泡泡，但不是一個，而是連續數個，這些泡泡匯聚到水面，形成一個大泡泡，然後一下破裂，又濺了文斌一臉。

文斌徹底石化，不過沒有生氣，反而很興奮，忙道：「OK，你是個小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現在咱們解決了最困難的溝通問題，那麼其他就不是問題，首先，咱們先要搞清楚你的食譜。你到底喜歡吃什麼。我問一句你回答，是就吹一個泡泡，不是就兩個泡泡。」

看小魚沒有異議，應該是聽懂了，文斌便問道：「你不喜歡吃蚯蚓？」

咕嚕，一個泡泡。

好傢夥，這小傢伙智商厲害，語義複雜一點都能理解。

文斌高興地繼續問道：「也不喜歡吃蟲子？好，一個泡泡，我知道啦。那麼咱們繼續，看來你是不喜歡吃葷的？」

一個泡泡，表示小魚確實不吃葷。

「那就是喜歡吃素？」

兩個泡泡。答案竟然也是否。

文斌有些傻眼，問道：「葷素都不喜歡，那你吃什麼？難道吃空氣？」

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小魚這次真的吹了一個泡泡，還歡喜地搖了一下尾巴。

文斌的下巴又掉在了地上，半天才收起來，這小東西還真妖！他想了想，把卧室的窗戶打開一扇，然後將魚缸抱到窗台上。

「這邊空氣清新，你就在這裏吧。請用餐。」

吃空氣是吧，我倒看看你怎麼吃！

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照在魚缸中，小魚歡快地在水中遊了一圈，突然將腦袋伸出水面，張開嘴巴對着月亮方向一吸。

文斌睜大眼睛看去，好像什麼都沒有嘛，難道真是普普通通的空氣？

正納悶着，忽然感覺眼睛一酸一澀，眼前一陣漣漪，頓時看到的景象大不同。

只見隨着小魚的吸氣，月亮上有薄薄一層七彩光芒被吸引而下，如天河倒流，濃縮成一團進入小魚口中。

這，這是什麼東西？

有點像進入自己和成明星身體的七彩流光，只是沒有那麼明亮，顏色淡得多，但也許是同一種事物的不同表現？

濃度不同？晝夜之分？

文斌猜測著，不過看着小魚將七彩光吞入腹中后安然無事，他也漸漸放下一件心事：進入自己身體的流光，應該，或許，可能不是什麼壞東西。

足足吸了七口，小魚才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尾巴在水面一擺，重新潛回角落。

文斌仔細觀察著，發現它的精神好了不少，尤其是掉落鱗甲的地方，不再像之前那麼焦黑。

放下心來，文斌用手指頭隔着玻璃在小魚面前晃了晃，說道：「吃飽了吧，那就乖乖休息，哥哥去做功課了。」

小魚吐了一個泡泡，亮閃閃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感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