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卑鄙的小手段
物極則反，蘇曼荷恐懼到極點之後，反倒平靜了！她不是不再害怕，而是不再那麼的在乎了！
她沒有再一次昏厥，但是思維也不是那麼的清晰了，昏昏沉沉的，思考不了任何事情，耳朵也能聽到很多人的聲音，但是卻無法做出回應！
昏昏沉沉的，她只記得是被別人架回病房的，依稀還記得病房裏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圍着她做些什麼，還記得好友楊小釵，淚眼朦朧的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忽然，一個名字和一個記憶，宛如一盞明燈一般，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小釵......我的手機呢！」驀的，蘇曼荷轉動下僵硬的脖頸，無神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一旁楊曉釵的身上，聲音乾澀沙啞的問了句。
「曼荷，曼荷，你醒了，太好了......，要手機嗎？我這就給你去找！」楊曉釵喜極而泣，淚如雨下。雖不知道好友想做什麼，但還是照做了！
蘇曼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清醒意識，真讓她太開心了！要知道，就在剛才，特別是那位女法醫說的那些話，幾乎快讓她崩潰了。
。
「呃，你是蘇曼荷的同學和密友，楊曉釵同學吧！我們已經檢查了蘇曼荷的情況，她的情況很不樂觀，由於她受到的刺激，太過猛烈，精神已經趨於崩潰，需要極長時間的修養和治療，才有恢復的可能，當然也不排除受到什麼特別的影響后，立即好轉的可能。因此我們警方，想請你多給她一些照顧和幫助，這對病人的康復，會有很大益處......」詢問清楚楊曉釵昨晚的所見所聞后，忽的走上來一位女法醫，神色凌然的和她說了這些話。
在那一剎那，楊曉釵受到的震驚，甚至比看到那具扭曲可怖的殘屍時，還要震驚了許多倍。她真的不願失去這個好友，她也願意傾盡全力的幫助好友，但是她除了默默的陪着好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一想到平日裏總是躲在好友的身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份親密照顧，楊曉釵就會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淚，因為在好友遇到難以邁過的坎坷時，而她卻只能傻傻的看着，任由好友忍受着痛苦和煎熬！
「如果真有神明的存在，請聆聽我的祈禱，請您讓我的好友蘇曼荷恢復精神吧！如果還需要代價，我願意傾盡所有！」平時不信鬼神的楊曉釵，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求助鬼神的幫助了！
飽受煎熬，正在楊曉釵絕望無助的時候，蘇曼荷忽然恢復了一些意識，還和她清晰的說了話！儘管蘇曼荷的神色仍是很差，但是眼睛卻是恢復了一些神采和生氣。
楊曉釵欣喜若狂，急忙按照蘇曼荷的請求，像只無頭蒼蠅般的四處尋找著蘇曼荷的手機，但是她翻騰了好一會後，卻依舊沒有找到。正當她想去找醫生們，詢問一下的時候，蘇曼荷又開了口！
「呼......先別找了，把你的手機給我吧，我想打個電話！」蘇曼荷極為虛弱的說着。
楊曉釵雖不明白蘇曼荷究竟想聯繫誰，但是她還是趕緊的找到自己的手機，輕輕的塞到蘇曼荷的手裏。
蘇曼荷使出全身的力氣，按出一個的手機號碼后，又打開免提，然後又往上拱了拱身子，調整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嘟~~~~~嘟~~~~~~對方已停機，請再次確認號碼后重播！嘟~~~~~~」
「混蛋，還沒沖話費嗎？你不是說了會幫助我的嗎？混蛋，你這樣讓我怎麼聯繫你呢！~~~~~~嗚嗚嗚~~~~~~」丟掉手機后，蘇曼荷有些失控的捂著臉，難以接受的大哭了起來。
先前，她一直無法集中精神，直到忽然想起昨天中午遇到的那件事、那個人之後，她才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恢復了一些神智。現在，卻聯繫不上那人，真是讓她又氣又急！
「曼荷你別着急啊，你想聯繫的那個人，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楊曉釵急忙上前安撫，也抽空詢問道：「曼荷，你究竟想給誰打的電話啊！如果你很想見他，我現在就去幫你找找？」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只要有名有姓，還有留在手機上的電話號碼，應該不難找了！當然了，她更覺著這麼做，應該會對蘇曼荷的恢復有益！
「是我男朋友......」蘇曼荷大哭了一會後，通過感情的宣洩，頭腦又清晰了很多，也能思考一些事情了。她一時氣惱，出於某種報復心裏，就隨口胡說道。
「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啊？」楊曉釵十分詫異的問道。她清晰的記得，前不久好友還是單身主義者啊，怎麼沒過幾天，就突然交到男朋友了呢，她感覺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呼......不是有意瞞着你！是我難以開口啊，我都為他打了兩次胎了......」蘇曼荷平時就愛胡說八道，類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那種，現在心裏又急又氣，又驚又怕，頭腦還不是特別的靈敏，所以她隨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而且，在她潛意識裏，也有這樣的奇特想法，那就是能不能擺脫眼下的「絕境」，全靠那個奇怪的余方了，畢竟警察也管不了這樣的事，她即便大喊大叫的說出那個女屍的請求，說不定也只會被當成精神病！
而這個唯一的救命稻草呢，又一直不沖話費，似乎像是有意的躲着她，這讓她在感到無比失望的同時，也出現了強烈的報復心裏，本着「我即便怎麼不了你，也要儘力噁心你的」偏執想法，她就毫不猶豫的用了「殺人一百，自傷三萬」的損招！
好友聽到這套說辭后，勢必要去找他，然後他們兩人當面一對質，嘿嘿……而她此時就是想讓那傢伙着急，更想讓那傢伙氣急，只要他忍受不住的跑來見她……嘿嘿，她就有機會請他幫忙了！
不怕他生氣，就怕他不來！
至於手段是不是卑鄙了點，蘇曼荷也不在乎了，因為能不能痛痛快快的活下去，就全靠這一招了！誰讓那傢伙，接受了她的恩惠，而又放她鴿子呢！
。
「什麼！」病床前的楊曉釵，立即失聲尖叫，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但是，她看着好友的表情，又似乎真有這麼回事！
「啪嚓~~~~~」門外忽的傳來一聲茶杯摔碎的聲音，然後就聽到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又驚又怒的痛斥道：「是那個混蛋，膽敢這樣欺負我的女兒，我要是不讓他牢底坐穿，我就白乾這一行了......」
再次傳出砰地一聲，病房門被猛烈的打開了！
一位五十歲上下，神色有些憔悴，面容和蘇曼荷有着七八分神似的中年婦人，怒氣沖沖的奔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幾位警銜不低的警察，以及校方的幾位領導。
「媽......你怎麼來了！」蘇曼荷看到中年婦女后，神色極為難堪的問道。
「伯母！」楊曉釵和蘇曼荷的母親見過很多次，也早已熟識了，於是就代替無法下床的蘇曼荷，立即迎了上去！
蘇母沒有機會蘇曼荷，而是先是和楊曉釵深情一擁，分開后，才十分感激的道：「小釵，謝謝你能照顧曼荷，伯母很感激你！」
「伯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和蔓荷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楊曉釵見到長輩親人，心裏也有了主心骨，焦慮感少了很多。
蘇母先讓楊曉釵退到一旁，然後她臉色一變，陰沉如冰，緊走幾步來到床邊，厲聲道：「那個人是誰？」
「啊，誰啊~~~~~~」蘇曼荷支支吾吾的想要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先前的胡說八道。
她沒想到竟被老媽聽到了，一時就有些發慌，因為她現在就是想要改口解釋，恐怕老媽也未必肯信啊！……忽的，她一咬牙，就準備來個將計就計！以後的事，再想辦法處理，現在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那小子！
「別給我裝糊塗！快說！......還替他遮掩？你看，都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連看都不看一眼，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像這樣的人，我絕不答應，而且我也絕不會放過她！」蘇母的情緒有點失控，平時很文雅淵博，知識理性的一個人，現在也是慌不擇言了！
蘇母是江陵地區的一位法界名人，很具威望。她從江陵政法大學畢業后，先是進入法院實習，由於她的工作能力出眾，半年即獲得轉正，而後又屢獲升遷，年紀輕輕就擔任了某地中院院長。後來，婚姻的不幸，對她的打擊很大，心灰意冷之下，就辭去了職務，轉業去了母校教書育人，現在擔任江陵政法大學副校長一職，並且還是江陵地區的常務委員之一！
蘇母研究和教授了一輩子的法律，對法律的敬重和敬畏，早已深入了她的骨髓，這一次若不是相依為命的唯一愛女，遭受這麼大的變故，讓她的情緒有了些失控，否則那些話，斷然不會從她的口中說出！
昨晚，蘇母得知女兒的遭遇后，急忙就趕來了。到達這裏時，看到這裏的警察出奇的多，似乎又出了什麼大事！於是，她就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蘇曼荷，而是先找這裏的警方和校方，詢問一下事情的經過。警方確認她的身份后，又得知她是受害人蘇曼荷的母親，因此就把昨晚發生的那件離奇的事，也大致和她講解了一下。
蘇母和眾人邊走邊談，剛來到蘇曼荷的病房外，就聽到蘇曼荷毫不知恥的說了那麼一句.......她頓時氣急，不但摔了手裏的玻璃水杯，而且還說了那樣一席話！
此時，蘇曼荷忽的一縮腦袋，做出了很委屈的模樣，而話里話外盡卻儘是煽風點火：「老媽，是女兒不好，讓您傷心了！但是，您說的對，即便我們有些小矛盾，他也不該對我不管不問，真是太沒良心了！老媽，你幫我把他找過來，我一定狠狠的罵他......讓他當面給你賠罪！」她祈求着老媽不要氣的失去了理智，若是對她發脾氣，她會咬牙抗下來，但是若是對那個余方怒氣過剩，會不會適得其反啊！
蘇母氣的渾身哆嗦，臉色鐵青著，要不是寶貝女兒接連遭遇不幸，要不是她實在下了不了手，她真想給這個沒羞沒臊的寶貝女兒一巴掌，讓她好好的清醒一下。
「他是誰？現在在哪裏？」蘇母冷聲問道。對女兒下不了手，對那個冒犯她女兒的傢伙，她就沒這份耐心了！
「他是管院成教的，叫余方！」蘇曼荷立即就出賣了那位和她僅是一面之緣，頂多算是吃了她八塊八角食堂飯的余方......然而，她似乎忘了，人家後來已經還她錢了！
「余方嗎？」蘇母陰沉着臉，恨恨的道。
。
蘇母轉身，左右打量了一下，看着面面相覷的眾人時，也有些後悔，畢竟像這種事，還是私下處置的比較好......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捅出去了，她也只能認了。
蘇母快步走到一位禿頂的中年男人面前，小聲道：「老譚！咱們同學一場，麻煩你幫幫我吧！我現在就要見一見那個叫余方的人！」
「人不難找，不過老同學，你可要沉住氣啊......現在曼荷遭遇了這麼多事，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叫老譚的中年男人，勸解了幾句后，也有些愧疚的道：「唉，對不起了老同學，我沒照顧好曼荷啊......」
「這不怪你，曼荷在這裏讀書的事，你也是剛知道！」蘇母恢復冷靜后，也恢復了往昔的沉穩和幹練。但是，她顯然沒有放過余方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承諾什麼。
蘇母又看了看稍後方的一位富態警官，沖他點了點頭，懇請道：「楊副局，由於我的，額......蘇曼荷，曾受到過強烈刺激，精神狀態還不算太穩定，所以我打算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申請十二小時的恢復期。如果你需要正式的手續，我現在就以蘇曼荷監護人的身份，代理這件事！」（非現實，不要用現實的律法，強行比對！以後此類的事，都是如此，但不會反覆提醒！）
楊副局尷尬的笑了笑，鄭重的道：「這點小事，蘇校長就不用這麼麻煩了！稍後，我會通知負責此案的人，留出十二小時的恢復期......」
楊副局身後的一位便裝警員，有些焦急的急忙請示道：「楊局，過了破案的黃金時間，可就不容易追查線索了啊！更何況，這個案子還這麼蹊蹺......我看那位蘇曼荷同學，恢復的也不錯啊！何不事急從權呢......」
楊副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蘇母到是先一步說了話：「楊副局，我看，還是走正規的渠道，替蘇曼荷申請吧！而這也是每個公民都享受的權利，當然蘇曼荷也在其中！」
「蘇曼荷身處案發現場，也是嫌疑人之一，警方有權進行調查和傳喚！」那個便衣警察，冷聲道。
「呵，不錯！你說的很對！但是，你要清楚，嫌疑人也分為很多種，只有被確認為作案嫌疑人，警方才有隨時傳喚和審訊的權利！如果你想把蘇曼荷，劃歸為作案嫌疑人，就要有足夠的證據支撐！現在，請拿出你的充分證據，否則我就質疑你濫用職權，為求邀功，擅自把受害人，當成作案嫌疑人對待，執法不公......」
「蘇校長，蘇校長......沒那麼嚴重！小李也只是破案心切，忙的有些糊塗了，還請你不要見怪！呵呵，都是些年輕人，辦事有些不太沉穩，我一定會好好的批評他，讓他做個深刻的檢討！蘇校長，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沒有必要費神的去申請曼荷的恢復期了......呵呵，我們警方執行任務時，不單會做到嚴守職責，公開公正，也會儘可能的照顧下人情味......呵呵，你看......」楊副局急忙陪着笑臉，勸阻著。
楊副局可是知曉蘇母的厲害，她要是一直揪著這事不放，就能立即向相應的監察機關，提出申請，要求詳細調查小李——也就是刑警隊李隊長的執法行為。想必不出半小時，小李就要被停職審查。到那時，蘇母和這裏的幾個教授，再一舉證，李隊長就要面臨嚴重的處罰了，甚至現有的職務都保不住啊！
「楊副局，我也只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提出申請！那位警官，意圖阻止我的這份合理合法的權益，我才......」蘇母的心情很不好，而那位姓李的警官偏偏又撞上了，難免就成了出氣筒！
「蘇校長，蘇校長！這事過去就算了......對了，你不是還要去找那個叫余方的嗎？需不需要我們警方協助？如果有需要，我讓小李馬上去辦！」楊副局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讓收下愛將李隊長接受子午須有的調查，要知道眼下這個離奇的案子，正需要李隊長出力呢！
蘇母輕嘆一聲，想着接下來還要和這裏的警方打交道，因此就不再追着不放了。
「唉，謝謝了！我打算先通過校方找找，若是找不到，再麻煩你們吧！」蘇母掃視下眾人，忽的深鞠一躬，懇請道：「為了曼荷的未來，懇請眾位，能夠替曼荷稍作隱瞞，我們母女必然不勝感激！」說着，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叫老譚的中年男人以及楊副局，急忙上前安撫，並一再保證有關曼荷的那些私事，絕不會外揚！
。
管院的成教班，正在上一堂公開課！
台上的教授，正在聲情並茂的講解一個問題時，教室門突然被打開了，隨後又湧進來十幾個人，看他們的穿着，有校方的領導，也有幾位身穿制服的警官。
老譚上前和那名教授低語了幾句后，越過他，徑直走上講台，掃視一圈后，朗聲道：「請余方同學，出來一下！校方有些情況，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看這陣勢，情況一定小不了，幾十名學生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膽大的還能和熟絡的同學小聲嘀，而膽小的，已經開始情不自禁的打顫了！
座位的最後幾排上，一位身穿着廉價白色半截袖，踏着地攤拖鞋的男學生，緩緩站起了身。他舉了舉手道：「我就是余方！你們......找我有事嗎？」他藉著收拾書本的動作，明亮的眼眸，驀的一閃，隨之就嘀咕了一句：「本想躲着你，偏偏遇到了你！說了會幫你一次，卻又讓你吃了這麼多苦！......今生再見，非我所願，但見到了，我就會在我所剩不多的時間裏，護你周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余方的身上，有驚詫的，有無所謂的，有同情的，也有看熱鬧的......而余方只是淡然的收拾下課本，提着自己的小書包，緩步走了下來。
余方很鎮定，就像是下課後，即將出去活動時一樣，不緊不慢，不急不躁！
來到講台前，余方平淡的問了句：「找我有什麼事？」
老譚打量著這位年齡不算太大的男學生，看他能夠如此沉穩鎮定，也不禁露出了欣賞的神色，但是只要一想起他的那些私下所為，就不免有些惋惜！
「也沒什麼，你跟我出來一下，只是了解一些私事！」老譚本來還想安撫幾句，但是看到余方並不緊張，於是也沒有多此一舉。
出了教室后，在老譚的引導下，余方進了一間教師的休息室。
早已等在那裏的蘇母，正站在窗邊，背對着他，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