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變

天色越來越暗，今晚的播州城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轟隆隆！轟隆隆！」

正當袁祖民睡得迷迷瞪瞪時，突然被一陣陣「驚雷」給吵醒了。

袁祖民，字鼎卿，貴州安龍人，人稱袁大帥，大帥不是正式稱呼，沒有這個官銜。

不過當時很多軍閥將領被稱為「大帥」，大帥不是正式稱呼，沒有這個官銜，但是卻掌握一省軍事地將領。

袁祖民，當時貴州三大軍閥之一，與劉顯成，周西西合成貴州三大帥。

袁祖銘小時在家讀私塾，后拜名秀才何霄鳳為師，逐漸升職到黔軍總司令，掌握軍隊，到後來成長到和劉顯世掰手腕的腳步，二度定黔，北戰川軍，東征湘旅，雄霸西南。

「炮火聲？」袁祖民迷濛的睜開眼眸，一怔，瞪大了眸子，朝著窗外看去。

窗外頭月朗星稀，並無驚雷，可那隆隆之聲，依舊不斷的響起。

袁祖民立刻出門，知道已經發生了兵變，他做好跑的準備，敵人都打到自己的大帥府，雖然他還一臉的睡意，還是迅速出了院子，直奔南廂房。

可出來的路上，遠祖民卻發現了極為奇怪的現象，近段時間四處都在打仗，所以大帥府加派了人手夜巡，可是，今夜他出來，卻是一個守衛兵都沒有看到。

「怎麼沒人？」袁祖民也覺得怪異。

「不行，聽這炮火聲離這很近了，得立刻通知自己家人！否則誰也走不了。

當時正是軍閥混戰時期，一旦某個軍閥所在的城門被攻破之後，城裡面的人都很慘，那些匪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以讓一座城瞬間變成人間地獄。

袁祖民昨日才從戰場回來，現在傷口重新裂開，血流了一地，他的老婆給她包紮了傷口，袁祖民帶上自己的母親，回頭看著院子早已經空無一人，不免有點失落。

「走吧。」袁祖民的母親站在門檻前，淡淡的說了一句。

袁祖民最終還是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來的如此之快，你們喜歡，就一併帶走吧。」

不過三個月前，城外就開始打仗了，外頭炮火轟鳴，敵軍越來越緊，他們必須快些離開。

袁祖民才剛走到南廂房的門口，就聽到了一牆之隔的大帥府外頭，傳來了槍聲，這一刻，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聽著外頭傳來的槍聲，傻子也知道，播州城很有可能已經失守了。

「娘，帶上親眷逃吧，我的部下中應該出了叛徒，今夜，他們明顯是裡應外合破了播州城」，此刻雖然已經兵臨城下，不過袁祖民沒有害怕，而是那種無家可歸的生活，袁祖民早已厭倦。

袁祖民打算讓他的娘帶著自己的家人，全部都到南廂房，他有法子帶自己家人走。

雖然袁祖民陰沉著一張臉，但是他已經想好了要和敵軍同歸於盡的打算，見他的家人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便催促道：「快走！」

「大帥，那你？」後面的親屬突然出現的人正想開口說話，就聽到了大帥府前方傳來了驚叫聲。

「你們快過去頂住，千萬不要讓大帥沒有離開這裡之前，放進來一個敵人。」，說話是袁祖民手下的副將李易，那李易說罷，就拔出腰間的短槍朝，著前方衝去，想給袁祖明袁大帥爭取一下足夠離開大帥府的時間。

「大帥，我去前面護著你們離開！」李易好歹在大帥府住了這麼些個日子，如今袁祖民袁大帥見他就這麼一個人帶著自己身邊的親信朝著槍聲鼎沸的前宅沖，袁大帥也覺得於心不忍。

「大帥，趕快走，你帶著老夫人她們離開，我雖然行動不便，但是我能幫你足夠的時間，你趕快離開大帥府，我已經在外面安排了接應的人，只要大帥出去，兄弟們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個副官李易是袁祖民袁大帥當年從半路撿回來的，當時李易他餓的只剩下半條命，是袁祖民給了他一次活下來的機會，所以李易對袁大帥十分的忠誠。

袁大帥點了點頭，身邊的副官追了上去。

袁大帥帶著剩下的人一路奔走，現在大帥府裡頭就只剩下一些小婢女，她們也聽到了炮火聲，很是慌亂，整個大帥府早就是一團亂。

聽著宅院外頭的槍聲越來越近，袁大帥決定立即離開，因為聽這動靜，只怕是攻城的兵已經進了大帥府了。

大帥府有一條暗道，若是真的出事了，就通過暗道逃到城外去，對於這條暗道，袁大帥早就是輕車熟路，帶著他的老母和妻室到了南廂房之後，接擰了一把灶台邊上的風箱。

風箱被拉動之後，整個灶台瞬間就朝著右側移動，這底下的密道就呈現在袁大帥的眼前。

向下的階梯，袁大帥先扶著自己的娘下去，剩下的幾個婢女和妻室挨個往下走，等他們全到了底下之後，袁大帥又將上頭的機關給合上了，點亮了石壁上掛著的煤油燈。

階梯的盡頭處是一個鐵門，袁大帥扶著自己娘到了鐵門前，又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鐵門，帶著一行人走了進去。

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條暗道，本以為，這裡頭會是一個密室，不過很多人卻猜錯了，這裡頭居然是一個無比空曠的溶洞，並且，這溶洞之上倒掛的石塊，還能發出五彩的光束，不過大抵是因為在地底下，所以陰冷的很。

「你們快些！」袁大帥見身後的人居然還在呆愣的看著這些石塊，頓時有些急了，沖著剩下的人大聲的喊了一聲。

沒多久，他們確實看到了一座聳立在這溶洞之中的「石樓」，這個石樓，有三層之高，他們拐了好幾個石階，才看到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這是什麼地方？」很多人不禁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誰會在這地底下蓋一棟樓？

「這是墓啊！」袁大帥突然開口說道。

「這裡的規格，和這樓的建造的方位，是按照死人的墓穴蓋的？」

「這裡，以前是活人墓，大帥府就修建在活人墓上。」

「活人墓？」很多人不禁蹙眉，盯著這石樓看著，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大帥府居然是蓋在活人墓上。

在這個石樓的側邊上，那是一間低矮的小石屋，石門虛掩著裡頭黑漆漆的一片。

「佑伯，我是袁祖民，今大帥府有變，敵軍已經攻城」袁大帥提高了聲調，對著那石屋喊道。

很快，這石屋裡頭真的傳來了低沉的腳步聲，緊接著，石門被緩緩的打開，從裡頭露出了一顆長滿了白髮並且十分蓬亂的腦袋。

「大帥出何事了？」這老者開口低低的問了一句，他的聲音十分蒼老，就好似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感覺十分的些瘮人。

「播州城失守了。」袁祖明說著垂下眼眸，一個月前他還是整個播州地區的大軍閥，統領3好幾個城池，手握好幾個師，數十萬的軍隊，沒有想到一月後的今天，他居然連自己的大帥府都丟了。

那老者卻是無比的淡定，直接側了側身，請他們進他的石屋，石屋裡的潮氣極重，並且窄小無比，大家就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是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地上休息。

不過通過一個小孔，袁祖民可以觀察外面的一切，他也想知道此時的大帥府是什麼樣的情況。

此時的大帥府正宅大廳，幾個穿著軍裝的人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

袁大帥突然發現了不對勁兒，本以為這大帥府是被什麼匪軍給佔領了，可結果卻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副將，他跟在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的男人身旁。

「還未找到袁祖民么？」那絡腮鬍男人有些惱怒的說道。

「大帥，那袁祖民想必是跑了，否則，這大帥府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怎麼可能沒有找到呢？」副官凝眉說著。

「哼！你就是如此辦事的？」這劉大帥二話不說，直接就舉起槍來，對準了這個賣主求榮的副將。

這個人原本是袁祖民的屬下的一個副官，袁祖明對他也不錯，但是此人喜歡賭博，欠了一屁股的債，劉大帥也是利用這個人的弱點。

果然這個人恩將仇報，把袁大帥給出賣了，要不然劉大帥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能佔領播州城。

一個背信棄義的人，能出賣自己的大帥，這樣的人跟著自己，早晚也會出賣自己。

這樣的人能出賣自己的主子一次，以後早晚也會把自己給賣了，所以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就是在自己身邊安放一顆炸彈。

劉大帥劉顯成，字如周，亦作如舟，別號經碩，當時貴州府都督、川滇黔三省布政司總督，護國聯軍副總司令。

因為袁世凱的叛國罪行和死亡，各地軍閥宣布獨立自治，出兵北伐，劉顯成當時任貴州都督、後來擁兵自重，成為貴州布政司三大軍閥之一，也是當時貴州布政司勢力最大，人數最多，裝備最好的軍閥，人稱劉大帥。

那個副官連忙給劉大帥跪下：「大帥饒命，袁祖民雖然不知所蹤，但是，咱們抓到了他老婆，有他老婆，這袁祖民成怎麼敢不出現？

「哼，再給你一日時間，城門早封他不可能出的了城門，你立即帶人在城裡搜搜，還有，把人給我帶來！」劉大帥說罷，就直接坐在了原本只有袁祖民袁大帥才能坐的沙發上，臉上笑意十足。

沒過多久，保護袁大帥逃走的李易和袁大帥的老婆就被帶來，他們被押著跪在這劉大帥的面前，李易滿臉的傷痕，嘴角還帶著血。

袁祖民袁大帥的老婆看起來倒是毫髮無損，臉上居然還帶著淡淡的笑容，其實這是袁大帥的小妾，要不然袁大帥早就帶著她一起逃了。

「李易，你跑的夠遠的？」劉大帥說著，靠在了沙發上。

「劉顯成，你奪了我家大帥八城還不夠，如今居然還殺到大帥府來，你究竟意欲何為？」李易看著眼前的劉大帥，恨不得衝上來殺了他。

這小子果然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雖然袁大帥這次的確攻打播州城，但是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趕走袁大帥，而是想在此立足后，趁機奪取四川布政司，然後稱霸一方，建立屬於自己的政權，與那些比自己勢力更加龐大的軍閥抗衡。

那個時期，全國四處都在打仗，要是沒有足夠的勢力，沒有足夠的金錢和士兵，也許晚上睡下以後，就無法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軍閥混戰，各大軍閥之間也是為了地盤掙得你死我活，誰也不會輕易放棄，要不然自己就要人頭落地，要不然誰也不願意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