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江的怨念(4)

梧桐江的怨念(4)

?「啪!」回去的路上,林瘋負責開車,夏小艾和秦凱坐在後座。

夏小艾似乎越想越氣,最後索性就重重地拍了一下秦凱的腦門。

「你幹嘛?!」秦凱被打懵了。

「用得着讓我喝那麼多酒嗎?!即使是一秒時間也能看到他的位置啊!要是真醉倒了,我怎麼死都不知道了!」夏小艾心想能撿回這條命,還是靠着自己酒量過關。

「小艾啊,秦凱他是為了你好啊。」沒等秦凱解釋,林瘋就往後看了一眼說道。

「為我好?!會長,你看我脖子,到現在還腫著,估計都被拉長了好幾公分了!」夏小艾指著自己紅腫的脖子說道。

「如果你只能看到一秒,那怨鬼稍微換了下位置,時間一過,你就看不到他了。到時候如果他覺得你在騙他,不容你進行第二次,他就把你拖下水。而秦凱延長了你的時間,為的就是你能好好地和他四目相對,只有眼神對上了,他才會信你。生活中也一樣啊。」林瘋解釋道。

「原來如此……」夏小艾仔細想了想,似乎也原諒了秦凱,說道,「剛打你,不好意思啊!謝謝。」

「這句話,我也和會長說過,既然我進入了協會了,我們就是一起的,不用說謝。」秦凱酷酷地微笑了一下,說道。

「小夥子挺有覺悟的。」夏小艾撇著嘴說道。

「那是!對了,你為什麼非得轉身回頭才能看到沒渲染出的畫面啊,閉上眼再看不行嗎?」秦凱說道,「畢竟回頭看,有時候,效率太低下了。」

「不行,因為嚴格意義來說,我的眼皮也是被模擬的,只是存在的形式和普通人不一樣罷了,所以不轉身,僅僅是閉眼睜眼,根本無效。」

「我能理解,就像我也有我的命運,只不過我自己算不出自己的命運那樣。」

「你不僅僅算不出你自己,我估計你算不出所有悟道者的命運。」林瘋說道。

「有可能吧。」秦凱說完打了個呵欠,似乎有點困了。昨天他只是在協會的沙發上睡了一晚上,而此刻他才想起自己連住處都沒有找到。

「會長,我今天晚上我就住外面吧。」秦凱說道。

「也行,協會裏睡着是不太舒服。那你找到地方了嗎?」

「還沒有,我先去住酒店吧,明天早上再去找房子,然後下午我就來協會,告訴你們怎麼和那個怨鬼溝通。」

「哦?」平常林瘋都是直接和鬼魂說話的,聽聞秦凱這麼一說,甚是好奇,問道,「怎麼溝通?」

「明天就知道了。」秦凱打了個啞謎之後一笑,就不再說話了。

「看你明天的了,我現在馬上要回去睡覺,睡到明天下午才起床,不然我的肌膚可要加速老化了。」夏小艾自憐自艾地說道。

三人在建設路222號就各自回家了,林瘋的家離這裏不遠,夏小艾也租在了這附近,而秦凱則是走到了大街上,找了一家當地還算豪華的酒店住了下來。

……

翌日午夜,三人非常如約地來到了梧桐江邊,等待着怨鬼的現身。

怨鬼見三人如此守信,便在水面上發出一些小動靜來吸引他們的注意,並沒有之前那麼直接。

「他來了。」夏小艾看到怨鬼后,對兩人說道。

「好了,那開始吧。」秦凱說着便拿出了一個巨大的表格,對着水面問道,「拼音,認識吧?」

「他點頭了。」

「你看,這是一張我自己畫的表格,橫向是聲母,縱向是韻母,都標有數字,你就用手指向夏小艾擺出你想說的話,左手是聲母,右手是韻母,明白了嗎?我會記錄下來,然後一併整理。」秦凱拿着表格,走到了江邊,喊道。

「他點頭了,那開始吧。」

「那好,現在請告訴我們,你是誰,來自哪裏?

「我叫邵謙,是本地邵家橋鎮人,生前在洋江街道的夜宵城打工。」林瘋看着秦凱寫出的拼音,並讀了出來。

「你可以給我你的生辰八字嗎,還有死亡日期。」

「我生於1988年4月12號,下午4點32分。死於2017年2月14日零點」

秦凱一算,果然算不出這人的一切,就繼續問道:「死因是?」

「自殺。」

「為什麼自殺?是因為女人嗎?」

「是的!」

「那你為什麼要害人?」

「我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秦凱疑惑道。

「沒錯,半夜12點還在外面鬼混的女人,准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你就殺了她們?」

「她們並沒有死,我只是囚禁了他們的肉體和靈魂,然後每天都在教育她們,折磨她們,哈哈哈哈!」

突然間,江面上狂風四起,浪花開始不停的翻滾起來,邵謙彷彿在釋放他無窮無盡的怒火。

「好強的怨氣。」林瘋說道。

秦凱看着周遭的一切,淡定地說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們?」

「放了她們也可以,你讓金枝來這裏說清楚!為什麼她要拋棄我!當初我和她就是午夜12點在梧桐江邊認識的,我們在一起了三年,三年來我對她掏心掏肺,可是她情人節前一天突然告訴我要和我分手,並且是因為別的男人!我本來已經準備過了十二點就和她求婚了!沒想到這個賤女人竟然!」

狂風此刻更加肆虐,江面的波浪也變得更加洶湧,聲似雷霆萬鈞,勢如萬馬奔騰。

「所以你才遷怒12點還在江邊遊盪的女人,就是因為你恨她?」秦凱喊道。

「對,沒錯!愛之深恨之切!」

「既然你這麼愛你的女朋友,你可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秦凱心想算不出他的也就算了,不信算不出他女朋友的。

「1988年4月13號,下午3點整,和我就差了僅僅不到一天!你看,我們還是有緣的對吧?」

秦凱一聽這生辰八字,瞬間腦海中閃過關於金枝一生的畫面,他嘆了口氣,說道:「金枝,邵家橋金家村人,父母健在,只是母親耳朵有些殘疾,聽不見任何聲音,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在安城當計程車司機。當時金枝在江邊其實是在喝悶酒,因為她剛失戀,而你也是。後來你們惺惺相惜,就聊到了一起,很快便確認了情侶關係。之後的日子裏,你們都過得很開心,奔著結婚在交往。可是突然在2017年2月13日晚上十點左右,她和你提出了分手。對吧?」

「你怎麼這麼清楚?對,你說的沒錯。」

突然間,狂風消失了,江面也如同往常那般平靜了下來。

「我們三個沒點真本事還敢來和你碰頭嗎?只不過,我告訴你,金枝已經死了,得白血病死了,和你分手為的是讓你能忘了她。」秦凱黯然說道。

「不,不可能!怎麼會?」

「你還記得那次,你們看電視的時候,她流了鼻血。還有跨年夜,你們準備去安城逛街,她卻因為發燒去不了。這都是白血病的一些癥狀。」

過了幾分鐘之後,秦凱見夏小艾還沒有給他報出數字,就問道:「他人呢?」

「還在,好像是在哭。」夏小艾說道。

自從得知金枝得了白血病死了,邵謙都沒有說話,一個人在江里哭了很久。直到半小時后,夏小艾告訴他們邵謙的身影消失了。

緊接着,大浪再次席捲而來,並連綿不絕地往岸邊拍過來,頃刻間就淹沒了岸邊的斜坡。待大浪緩緩退去之後,眾人發現斜坡上躺着三個人影。

「會長,去看看,她們還活着嗎?」秦凱喊道。

「沒有脈搏。」林瘋小跑了過去,搭了搭三人的脈搏,苦澀地搖頭說道。

正在三人垂頭喪氣時,江里突然飄出四道光霧,其中三團綠瑩瑩的光霧分別進入了那三個女的身體里,還有一團橙色的光霧似乎是往朱莎莎的家那邊飛了過去。

林瘋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趕緊又給三個女孩搭了搭脈,興奮地喊道:「有脈搏了!快叫救護車!」

「謝謝你們,我去找金枝了,再見。」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有點靦腆,有點輕柔,和他之前兇惡的行為形成了兩個極端的反差。

「他走了。」夏小艾仰頭望着天空說道。

「怨氣也消散了,他說的那句話,應該就是他的最後一口氣了。」林瘋也說道。

秦凱望着天空,深深地閉上了眼,並長嘆了一口氣。

當救護車到達之後,他們發現報案的人已經不在了,只看到岸邊那三個原本已經消失了許久的女孩,以及江面上一具男人的浮屍。

……

「你是騙他的吧,金枝根本沒有死。」回去的路上,林瘋突然對秦凱問道。

「是的,金枝確實背叛他了,她流鼻血是因為偶然間的上火,跨年夜裝病也是為了讓邵謙去上夜班,而她自己就可以去和別的男人鬼混了。」秦凱點點頭說道,語氣十分憐憫。。

「哎,可憐人啊。」

在夏小艾的一句嘆息中,梧桐江的事件也就此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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