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嘉順王這隻老狐狸

第111章 嘉順王這隻老狐狸

嘉順王夫婦聽著少婈和魏翊煊說起這一番之後,便想起昨夜興慶宮宴席上,那假冒的聖安郡主與少婈對峙起來動手之時,與少婈一同離了坐席到中場上來的還有兩個姑娘,身形和容貌離遠了看也皆是不凡,想來便是少婈的兩個妹妹了吧。

「郡主的兩個妹妹,昨夜我們夫婦離得遠倒也算是見過的,其中有一個還受了傷,不知現下傷勢如何了?」嘉順王詢問道,面上的關心也毫不掩飾,想來他也是個對待晚輩很是親厚之人。

「受傷的那位便是小妹希羽,勞王爺和王妃掛心,昨夜回去之後我們就為她醫治了一番,現在正在府里養著,倒也不算有大礙。」少婈回話說道。

「不過昨夜那假冒你身份的人下手未免太過陰毒。看樣子像是蓄意尋仇而來,你日後也需要多加防範。只不過那人看起來也像是有道行在身,若不然就讓陛下為你多增派些人手護衛也好。」嘉順王妃有些擔憂地說道,回想起昨夜那假冒的聖安郡主凌空而起狙擊襲來的樣子,她就為少婈捏了一把汗。

「王妃您猜得不錯,那人著實是有些道行的,但是昨夜我也探了她的虛實,她若不是使用猛攻突襲或者暗器傷人,她是奈何不得我的。不過確實需要防範一些。」少婈點點頭說道。

「方才你既然都問了我,這溫泉蝦是如何做的,那我便跟你說一說也好。」嘉順王妃語氣萬分和藹地說道:「這溫泉蝦是長在昌南郡溫泉中的淡水蝦,方才也與你說了一嘴,這道菜算起來應該是生食的菜品,需要先用花雕酒、醬油、砂糖、少許鹽和薑片、花椒調好醬汁,然後將現打撈上來的活蝦浸入其中,密封起來保存三個時辰,再打開裝盤,用檸果的汁水淋上一圈,便成了這道菜。所以滋味是甜中帶咸,又帶了些酒氣。」

「既然製作的過程中並未用到火候,那為何這蝦色澤紅艷的如同從滾水中撈出一般呢?」少婈心裡充滿了好奇,忍不住追問道。

嘉順王妃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道:「方才我不是說這溫泉蝦生長在溫泉中,溫泉的水也是熱氣騰騰的,而這蝦有比較特殊,出水后一旦失了溫度,便會變成紅色了。」

「原來如此,我倒是忘了這一茬。」少婈咧著嘴憨笑道。

「一直忙著跟你們說嘴了,竟也沒招呼陛下和郡主嘗嘗這道蟹黃竹蓀魚翅煲。」嘉順王妃忙笑著說道,又轉臉對著那幾個侍女道:「你們還不趕緊給聖上和郡主布菜。」

幾個侍女得令,便都紛紛動起了碗筷,那蟹黃竹蓀魚翅煲是裝在碧青色的瓷罐中,那瓷罐乃是青釉質地,從前少婈也只是在宮裡見到過幾次,想來應該是專供給皇族使用的器皿。這瓷罐周身雕飾著雲紋,蓋子上則是雕刻這龍紋,想來也是凡世間都尊崇的花紋式樣,蓋子的中間用木材做了一個提手,看起來倒是十分精緻清雅。

瓷罐的蓋子掀開之後,撲面而來的香味伴隨著水汽升騰而起,待水汽散了些許,少婈才看清裡面是一片金黃色,其中微微泛白的便是竹蓀,而稍微有些紅色的應該是蟹黃,而那紋理清晰可見又晶瑩透亮的便是主要食材魚翅了吧。

待侍女們盛好在碗中,魏翊煊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嘗一嘗這鮮味了,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少婈見魏翊煊是著實喜歡這道菜,比起方才的溫泉蝦更要迫不及待,於是也將碗捧到手中,舀起一勺嘗了嘗,入口是一股咸香,滋味卻有著妙不可言的鮮,每一滴湯汁都伴隨著三種食材的鮮味,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緊接著是口感沙沙的蟹黃,有淡淡的甘甜在其中,爽脆的竹蓀吸收了湯汁,每一次咀嚼都能迸發出不一般的鮮美滋味,魚翅的口感更是妙不可言,非常爽滑,直入喉舌。

少婈還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忍不住連連稱讚出聲,惹得嘉順王妃笑聲連連,忙又吩咐著侍女又給她盛了一碗,並像一位做飯給子女吃的母親一般嘮叨道:「郡主慢些吃,這些都是你,你若是喜歡便多吃一些,回頭我也將這方子教會給你那小妹希羽姑娘,往後若是想吃了也能吃到的。」說罷又頓了頓,不由得笑起來說道:「不過若是郡主你沒有旁的事,多往我們的封地去幾次,那裡可不止有這幾樣好吃的。」

少婈點點頭笑著說道:「昌南郡是去過的,雖然是路過停歇,但是那裡物阜民豐,還有溫泉,倒是個好地方。」

「早前你路過昌南郡的時候,王爺陪我回娘家省親去了,後來回到王府便見郡守來報,說你丟了官印在昌南郡,不過好在有這官印在,也成為你昨夜能夠澄清自己的證據。」嘉順王妃眉眼含笑的說著,想了想又接著說道:「不過也算是由這塊失而復得的官印促成了我們與郡主相識,既是如此,我們夫婦合該與郡主同飲一杯的。」

嘉順王也點頭稱是,身邊的侍女便端著琉璃質地的酒器分別給座上的四人斟了酒,喝酒的杯子也從方才的青玉杯換成了和酒器同樣質地的琉璃杯。

「這乃是遠番之國三年前一同進貢而來的琉璃酒器,那年統共進貢了六套,分別是五彩琉璃質地的雙杯套具兩套,四杯套具兩套,白琉璃質地的雙杯套具和四杯套具各一套。」魏翊煊端詳著手中的杯子絮絮說著,緊接著扭過臉看了看嘉順王,又手指了指他說道:「那年朕賞給你一套五彩琉璃的雙杯套具和唯一一套白琉璃質地的四杯套具,如今你進京一趟還隨身帶來了,想來是早有準備找朕討要美酒。好你個老狐狸!」

嘉順王立馬佯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恭著手說道:「陛下怎可白白冤枉了臣,這套白琉璃的酒具自打您賜下來之後便一直放在京中的府邸里珍藏著,若非今日您駕臨府上,臣是萬萬不會拿出來的。」

「哦?倒像是朕冤枉你了?你是不是又要藉機找朕再討些什麼封賞嗎?」魏翊煊慣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叔父的性子,別看外表憨厚,內里可奸詐著呢,這會子非說自己冤枉了他,再讓他說下去定然是要倒打一耙了,不如自己把他的話給說完,也讓他無話可說。

「臣不敢,臣著實不敢。」嘉順王埋下臉偷笑起來。

「陛下何必要在席上讓我家王爺誠惶誠恐的,免得誤了您自己的食慾,又嚇到了我家王爺,王爺向來都是謹小慎微的性子,禁不住您嚇唬的。」嘉順王妃忙接過話茬說道,雖然看起來是假意在維護自己的夫君,實則也在話里話外都揶揄了魏翊煊一番,想來慣是個牙尖嘴利的美婦人。

「小嬸娘也被你這個老狐狸帶的顛倒黑白了,果然是夫唱婦隨,現下也快要婦唱夫隨了。」魏翊煊酸話連篇的說道,看來是瞧著人家夫婦琴瑟和諧他難受著呢,他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朝少婈看了看準變為笑臉並說道:「少婈,你且嘗嘗這酒滋味如何?」

少婈端起酒杯嗅了嗅這杯中暗紅色的液體,心想這葡萄美酒不愧是一甲子的陳釀,光看這酒的成色就知道其滋味一定很醇美,而細細嗅來卻有一股濃郁的香氣,像是花香又似某種香料散發的異香。少婈稍稍抿了一小口在嘴裡,一股清甜中略帶有微酸的味道在嘴裡充盈起來,這酒似是被冰鎮過,入口冰涼清冽,卻在入喉的一瞬間讓人覺得溫熱起來,並不會覺得吃了冷酒而難受。

「這酒的味道著實有些不一樣,西域所產的葡萄酒更像是葡萄汁,而這一甲子的陳釀卻甘冽中帶著醇美,甜味恰到好處,一點點的微酸讓人覺得非常清爽,而且這香味也很特別,似乎像是有著異香的香料調入進去,喝過之後嘴巴里又似乎有花香一般,倒真是奇了。」少婈一連竄說了許多溢美之詞出來,換作尋常的酒水,她頂多微微讚歎一番,除卻當年第一次喝桃花釀時連著追問是出自哪裡的酒,這一回她著實被這酒的滋味給收買了喉舌。

「這丫頭看來也是個愛酒之人,瞧著她對這酒的讚美似乎要比我的一桌子菜還要多呢,想來我倒是有些不開心了。」嘉順王妃調笑著說道。

「不不不,王妃莫要急惱,我的確是對酒水之物要格外著迷一些,方才光顧著誇讚了,有些失了身份,還望王妃您不要怪罪。」少婈直坐起身子來慌忙解釋道。

「罷了罷了,方才是與你說笑呢,哪裡就那麼容易要與你急惱了呢。」嘉順王妃笑道,「既然郡主愛吃這些菜,又尤其喜歡這酒水,回頭我差人送一些到你府上去,也好讓你那兩個未能一起來的妹妹嘗嘗鮮。」

少婈一聽嘉順王妃提到了自己的兩個妹妹,於是笑著坦言說道:「王妃您有所不知,方才我來之前,我這兩個妹妹還鬧著要與我一同過來的,只是我中午寫拜帖送過來之時,未把她們二人的名字一併寫上,如此一來,自然也沒有不遞名帖又不請自來的道理了。」

「你這孩子倒也多心,怕是有所不知,我與王爺皆是這皇族宗親里最不喜歡被規矩束縛之人,今日就算你們姐妹三人一起來了府上,我不防便多做一些菜品便是,又不算麻煩,關鍵是要熱鬧著才有趣兒呢。」嘉順王妃笑著溫言說道。

「少婈你是有所不知,他們夫婦二人是最不喜歡成規舊俗的,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敢同朕說話如此隨意,這倒也罷了,朕原想著你們初次見面會不會生分許多,於是朕便從宮裡偷偷出來,一來是想吃小嬸娘做的菜肴,二是順道陪你坐坐,免得沒有話可說。」魏翊煊接過話笑說道,說完目光又落回到少婈身上,滿滿的皆是溫情。

少婈聽魏翊煊說得這般體貼,於是笑說道:「陛下來吃王妃做的菜肴是最主要的,若說是陪我坐坐,恐怕是折煞了我呢,更何況您坐在這裡,我們說起話來還有些不方便呢。」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嘉順王夫婦見少婈性子一時之間已經敞開了些許,又見她揶揄起魏翊煊來也是嘴上毫不留情,也跟著笑起來。

「陛下這會子臉紅脖子粗的,不知是酒意甚濃還是毫無臉面了呢。可莫要與人家姑娘置氣,快喝杯酒順順氣。」嘉順王打了個圓場笑說道,也跟著調笑了一番。

魏翊煊擺了擺手又搖頭說道:「罷了罷了,你們這是輪番著來戲謔朕,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本就是一家子,你們夫婦二人連帶著女兒合起伙來擠兌朕這個外人呢。」此話一出,魏翊煊忙扶起額頭在心裡暗自罵自己口無遮攔。

且不說世人知道不知道,皇族宗親們可都是知道的,萬不能在嘉順王尤其是王妃面前提到女兒這個字眼,十多年前,嘉順王與嘉順王妃育有一個小女兒瑞昌郡主,那小郡主本就是打娘胎里便惹了一身熱毒,生下來之後也是屢屢染疾,好不容易挨到五歲,卻不料那年長安城出現瘟疫,小郡主不幸染上疫症便夭折了。為此嘉順王夫婦傷心不止,嘉順王不忍王妃終日以淚洗面,便辭去朝中的職務,只做了個閑散的富貴王爺,請辭后便帶著王妃遠遊而去,過了幾年才算平復了心境,爾後魏翊煊又將昌南郡指給他們做封地,於是便遷去了封地做藩王,也不至於留在京中睹物思人。

果然,嘉順王妃聽到女兒這兩個字,眼睛瞬間失了神采,緊接著眼眶微紅,眼瞧著便要泫然淚下,嘉順王忙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勸慰道:「阿茵莫要再感懷了,你看看郡主,我們的女兒瑞昌若是還在,也差不多要到這個年紀了,定然也是會和郡主一樣的清麗無雙。」話雖是勸慰的話,嘉順王妃抬眼看了少婈一眼便止不住的掉下眼淚,忙拿著帕子擦拭起來。

「王妃,您為何要哭?莫非是少婈說的哪句話對不住您了?」少婈本也沒聽到嘉順王說的話,更是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番緣故,只思量著可是自己的言語有失,惹得人家不快了,心裡正是一片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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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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