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大
陳陌進了門就咣當一聲把厚重的木門重重的關上。
秋嬸兒見她臉色不好，不由好笑的問：「你和那些人置什麼氣？」
陳陌見秋嬸兒毫不在意，心裡越發堵，自己為她鳴不平，偏生她根本不當一回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就是氣不過！」
「對呀，你就當他們是群狗瞎吠就成，咱還能吠回去？」秋嬸兒笑起來，陳陌只有在發小脾氣時才顯出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大半時間她都是安靜的、懂事的。
說著話，秋嬸兒走過來，攬著她往堂屋裡走：「不過你要的錢有點兒多，他們老陳家不一定願意出。」
「這都是少的，如果不是怕屍變為害鄉里，我根本撒手不管！」陳陌氣性未消，「平時那幾個陳家媳婦兒暗地裡編排你，就該讓陳家老頭兒跟著她們屁股后好好的說道說道。」
秋嬸兒噗嗤一笑，順手揉揉陳陌的腦袋：「好好好，快去梳洗睡覺，明天還得早起上學呢。」
第二天一早，鬼井村的村民一起床就看到驚奇的一幕，秋嬸兒門前站了陳家六個媳婦兒，每人都懷揣著鼓鼓的錢袋子，排著隊的站在門口，人人臉上掛著晦氣，卻又不敢走開。
其實昨晚鬼井村的鄉親在屋裡聽到老陳家嗷嗷叫就知道陳家老頭兒屍變的事，誰敢開門？
後來雖說很快平靜下來，但連個出來探風的人都沒有，誰敢啊？
好在屍變一般不會在白天出現，但大家心裡都窩個疙瘩，還得好好問一番，萬一晚上那陳家老頭兒還回來，得把家裡人畜看好。
於是，在刻意打聽下，他們驚奇的聽說，陳陌居然把陳家老頭兒搞定了，陳陌是大師！
同村十來年，竟沒人知道陳陌是大師！
玲玲娘突然說道：「難怪昨晚幾個孩子能平安回來，一早俺家玲子醒來就說了，陳陌在踏上鬼開道前囑咐他們互相不準喊名字，看來如果不是陳陌跟著，這幾個孩子得闖大禍！」
「對啊，俺家明發也醒了，說昨天見了鬼，是陳陌領著他們出來的。」明發娘也接過話。
「是啊，俺家二狗也說，那個斜窪亂葬崗可嚇人了，到處是鬼，但那些鬼都怕陳陌，不然他們就讓鬼給搶走了。」二狗娘心有餘悸的嘆了聲。
柱子娘也在，昨天幸虧柱子跑回來報信兒，但能從鬼開道跑回來，恐怕沒有陳陌的幫忙也不太可能。
這幾家孩子都是一早同時醒來，說的事兒也都一樣，家裡人也連忙聚到一起說道說道。
再加上昨晚發生屍變的事，幾家人一聚頭兒，很快全村人都知道，陳陌是大師的事了。
陳陌剛剛打開門，陳家六個媳婦兒連忙笑臉相迎，陳大媳婦兒立刻把自己家裡的一萬塊連同一個嶄新的鍋鏟送到陳陌面前：「姑娘啊，沒耽誤早飯吧？」
陳陌看了看幾個媳婦兒，每人揣著一萬塊，臉上掛著諂媚的笑，顯然被昨晚陳老頭兒的凶勢嚇到，不敢有絲毫馬虎。
「你們死了公公也不用笑得那麼開懷，把錢放下就可以回去了。」陳陌說得很直白，還略帶諷刺。
哼，當她沒聽到昨晚陳大媳婦兒說她和秋嬸兒是大小狐狸精的話？
幾個媳婦兒的臉頓時憋得通紅，老陳家之所以人多力量大，在村裡橫行，皆是老頭兒長壽，一旦老頭兒死了，陳家幾個兄弟肯定以後單過，不會像現在整天往老父親家裡聚。
幾個媳婦兒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自己在家把持大權的機會，心裡自然樂開了花，但家裡辦喪事，也不能表現出開心的意思。誰知陳陌一句話就戳破了她們的小九九，幾人臉上立刻露出難堪來。
秋嬸兒聽得直搖頭，這丫頭犯起脾氣來也挺嚇人的。
「勞煩幾位親自來送錢，你們把錢放在石桌上就行了。」秋嬸兒忙走過來，溫柔淺笑的看著幾個媳婦兒。
幾個媳婦兒尷尬的進屋放錢，轉身就往外走，平時她們編排秋嬸兒的院子里狐狸精的騷味兒，誰進來誰沾著，現在她們自己進來了，這臉打得啪啪響，可見秋嬸兒也不是省油的燈，明明把錢接過去就成的，居然讓她們當眾全進來一趟。
「嬸兒，我去上學了。」陳陌一轉頭，就看到秋嬸兒慢悠悠的捋錢，不由一笑。
「過來，把這錢帶上一些，去鎮上買幾套漂亮的衣服。」秋嬸兒理出兩千塊錢遞給陳陌。
陳陌看了看自己素白的裙子，又看看秋嬸兒給的錢：「我穿這個挺好啊，而且兩千塊呢，趕上三個月的收成了，我穿那麼貴的衣服幹嘛，手腳都沒地兒放。」
秋嬸兒笑了笑：「小陌，你爸媽過兩天就到，你也不能穿得太寒酸，讓他們以為嬸兒沒照顧好你。」
陳陌的臉色頓時沉下來：「我說了我不回去，他們不必來！」
秋嬸兒嘆了口氣：「小陌，他們是你的父母！」
陳陌沉默片刻：「嬸兒，錢你先收著吧，我去上學了。」
路上，陳陌比平時還沉默。
而幾個孩子卻圍著她，如眾星捧月般，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二狗更是誇張，直接喊出「老大」來，把陳陌喊得一個頭兩個大，聽著不像好人啊。
有二狗帶頭，幾個孩子都積極響應，於是她就莫名其妙成了老大。
清晨的炊煙剛剛散盡，秋嬸兒便拎著簸箕回了村兒，她和陳陌就兩個人，地分得少，一會兒的工夫就做完了。
剛進村口，就見老陳家的喪宴已經擺開來，因老頭兒過了八十歲逝世，算是喜喪，大家哭一場應個景兒，便請了喜樂隊吹吹打打，又唱又跳，好不熱鬧。
秋嬸兒嘆了口氣，老頭兒死不瞑目，這些子孫在他活著的時候也沒見怎麼孝順，倒是死後扮起了孝子賢孫。
當然，人家的事與她無關，她從村口路過也只是為了看看那口井。
昨天突然出現鬼開道，晚間陳家老頭兒死了屍變，恐怕那口井裡的東西快壓不住了。
想到這兒，秋嬸兒不由嘆了口氣，陳陌不想走，可不走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