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跡

雖然趙宥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怒火滔天，但除了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外，倒也不顯山不露水，畢竟皇室小王爺的身份教養擺在那裡，更何況他自小飽肚聖賢書，自不會輕易動手。

他暗自定了定心神，放開了握緊的拳頭，鬆了松自己繃緊的麵皮。

關鍵他打不過那人，他有自知之明。

沒一會兒，那個叫阿達的進來在梅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又退出去。

梅壹右手拿著收攏的摺扇輕拍了幾下左手的掌心后，起身向趙宥作揖道：「有義兄，實在抱歉，鄙人有些私事要去處理，只能失陪了，還望見諒，私備下些酒食，還望有義兄賞臉不吝享用。」

又轉身對梅七道：「小七，有義兄既是你的朋友，切不可怠慢了去，師兄有急事要去處理，你就好好招待你的朋友。」

趙宥見他如此說，亦作揖回道：「大師兄的事要緊。無需掛礙在下。」

梅壹向趙宥行了一禮后就離開了廂房。

一群侍女手端菜盤從門外魚貫而入，將趙宥面前的桌子擺放的滿滿當當。

放下酒食后，侍女們便一一退下，只留趙宥和梅七兩人共處一室。

趙宥一瞧，滿桌的饕餮珍饈，還有杜康佳釀。

不過再美味也勾不起他的食慾，他的視線緊鎖著眼前一身紅衣的梅七。

眼前的梅七做男子裝扮，如瀑青絲用金玉冠一絲不苟的束在發頂。如黛的柳葉眉被改成劍眉，使原本嬌媚動人的面龐帶了些英氣，整個人看起來明媚陽光，英姿颯爽。

斂了自己的目光，趙宥故意垂著腦袋，換上了一副失落的模樣，「剛你說，我們不熟，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很熟了。」

梅七見他一副委屈的模樣，不知他為何會委屈，但還是解釋道，「公子，我們，那次是個意外。我們才見過一面，還不知彼此的名字。」

「現下，你該知曉我的名字，那麼你叫什麼？小七嗎？」他的身子湊近了她。

「梅七，你，你可以叫我小七，大家都這麼叫。」梅七瞧著趙宥愈來愈深邃的眸光，有點疑惑，他不是小書生嗎，怎麼身上會透露著一股王者氣度，不怒自威，令人心發慌，她不自覺往另一處移去。

「梅七，是個好聽的名字。」趙宥見梅七不自在了，便收回了探出的身子。

他替兩人的酒杯都滿上了酒，「來，我敬你，為我們終於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若是真論起來，趙宥當算的上梅七的救命恩人。

梅七舉起酒杯，與他的一碰，笑道：「你救我一命，應是我敬你！」

可說完后她又覺得很尷尬，亦有點傷感，她想起了她的五師兄梅伍。

突然她就想大醉一場，今日原本就是大師兄陪她來喝酒的。大師兄說杜康可以解憂，那些不快醉過就忘了。

可大師兄自己卻走了，不過沒關係，小書生在也是一樣。

她將杯中酒一口灌入腹中，又拿起酒壺替自己滿上，舉杯對趙宥道：「趙有義，我敬你。」

趙宥沒去動酒，他覺得梅七有些不對勁，開口問道：「七兒，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大家叫她小七，他可不願被小七歸類為大家。

梅七苦澀一笑，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好不好？」

「好，不醉不歸！」既然梅七不願說，自是有她的苦衷，他不會多言多問。

兩炷香后，兩人整整喝掉了八壺酒。

梅七雖武藝不錯，但酒量很淺，而趙宥則相反，這八壺酒有六壺都是他喝完的。

現下的梅七，拿著酒壺，搭拉靠坐在一處牆角，頭重腳輕，視線模糊，對著身旁的趙宥就像倒豆子般將自己心中的不快都說了出來。

什麼自己是個被阿爹阿娘拋棄的人，什麼師父變了，什麼自小除了大師兄外，其他師兄師姐都討厭她，什麼五師兄因她而亡……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趙宥雖喝了不少，可他酒量很好，除了兩頰有些紅外，人倒是清醒異常，他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聆聽著梅七的傾訴。

「啪嗒——」梅七將頭靠在他的肩頭閉眼睡了過去，手中的酒壺掉落在地。

趙宥將自己的手臂抬起，環抱著梅七，將她往自己懷裡摟了摟。

從梅七的醉話中他還是得到不少關於梅七的信息。

孤兒、殺手、樹敵眾多。

他頭有些疼，看來他要惹上的女人還真不簡單。

那個叫梅壹的大師兄就不是池中之物，而且似乎和七兒關係親密。

還有未曾謀面的那些人，既是殺手，一個個豈是好對付的。

看來他今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

他的眸光對著梅七柔情萬分，「七兒，若是我一定要介入你的世界，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醉酒的梅七自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但這句話卻被門外一直站著的梅壹聽了個全。他邪魅的勾唇一笑，看來，小七又在外沾了一朵桃花回來。

梅壹身旁站著一位頗有幾分姿色的白衣女子，她望了望自家主子詭異的笑，她不明白了，主子明明十分在意七姑娘，為何會放七姑娘單獨和那男子一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麼說也不合適啊。

「主子，七姑娘和陌生男子單獨在裡面，您看要不要屬下進去.....」

「不著急，仙兒你不覺得這樣不是很好嗎，小七她彈了琴，喝了酒，訴了苦，發泄一通，總比憋悶在心中來的好。」梅壹似又想起了什麼，繼續勾唇對白衣女子道：「要說這著急么，自有人比咱們著急了。」

他話音還未落，一股強勁的風朝著他們襲來，風中夾雜著的梅香愈來愈濃郁，轉眼一位身穿白色錦服的清冷絕俗男子出現在他倆面前。

「啪——」梅恪扇了梅壹一巴掌。沒人看清他是何時出手的。

梅壹及仙兒立馬跪地。

「師父！」

「閣主！」

梅恪沒看跪地的兩人，只冷冷的問了句「小七呢？」

他之所以打了梅壹，是因為梅壹不該帶小七來這種花柳之地。

儘管這是他鳳凰閣的產業。

梅壹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沒有吭聲，他知道他說的越多師父反而越生氣，不出聲是他最好的選擇！

一旁的楚仙兒顫巍巍的答道：「回閣主，七姑娘，七姑娘就在廂房裡面。」

「起來引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