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有來生

「嘩啦！」羅羅只覺得全身一寒，接着水嗆入了口鼻之中，窒息的感覺逼着羅羅開始手忙腳亂的撲騰著；羅羅說：救命——我，還不想死——

羅羅又一次被救了回來，華妃雖然氣羅羅命大，但是想到羅羅面對的只是無邊的折磨時，便又寬慰了，華妃坐在檀香木椅上，染了豆蔻的纖指隨意的扶在茶盞上，「怎麼那麼不小心？」語氣似是擔心，又似是指責。羅羅跪坐在地上，頭髮上的水止不住的滴，又浸在萬被灌透的薄衫上，接着蜿蜒而下，流在地上，匯成了一攤。

「是羅羅不小心，讓娘娘擔心了。」

華妃攏了攏棉衣，身後提着手爐的丫頭立刻靠前，「擔心到是不至於，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是你這樣在水中撲騰，被他人瞧了去，怕是要覺得本宮惡毒了；如若不然，既然是掉了下去，便不用撲騰就是。」華妃陰狠譏諷的笑了一下。

羅羅應聲道，「娘娘說的極是，羅羅下次定會注意。」華妃雖然厭惡羅羅，但也不會太明目張膽，就如同這次，雖然是打暈了羅羅，卻沒有直接把羅羅殺掉，而是丟進了湖裏，所以，羅羅在華妃陰冷的目光中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哼，本宮乏了，回吧。」說着，華妃起了身，身後的宮女趕緊擺好華妃的尾擺，身邊的小太監也趕緊在胳膊上放了塊帕子，放在華妃面前，華妃順手就搭在上面，由着他扶著。

「姐姐，說起來，妹妹如今這一切，都多虧了你呢，呵呵呵。」說完就離開了，只剩羅羅一人，跪在原地。

羅羅是這個宮裏，一個特殊的存在，她不是奴隸，卻干著所有奴隸的活，辛者庫的馬桶，御膳房的泔水，錦繡紡的染布……她還不到桃李年華，雙手卻早已生滿繭子，粗糙無比。

羅羅任勞任怨，在這深宮之中，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原因，只是一個人而已……許久沒見，羅羅只是想當面問他一句話，「如有來生，可否白首？」

羅羅起了身，粗略的擰乾了自己身上的薄衫，一步一步的向自己的住處挪著，嘴唇烏紫，後背隱隱約約透出血痕。那是前日受的刑法，還沒癒合，今日便又裂開了。

「羅羅！」一個小宮女小聲的叫着羅羅，她四下張望着，似乎生怕被旁人看到。

「羅羅，你這又是被那個……」那宮女走進了一看到羅羅這情況，瞬間就急了聲音都大了不少。

「噓，沒事，連翹，你找我做什麼，小心被我連累。」

「羅羅，我，我也幫不上你什麼，今日嬤嬤又沒給你留飯，我偷偷藏了兩個饃，你藏好了，回頭吃了……」連翹把一個油紙包塞進羅羅懷裏，擦了擦眼角，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還有這個，金瘡葯，你後背的傷還沒好，按理我該幫你上藥，可是……」連翹一臉自責，她只是個小宮女，螞蟻一般的存在，她不敢得罪華妃，「唉，總之，你回去之後先把葯倒在布條上，然後躺在上面再包紮。」

「我曉得了，也不是頭一次，你快走吧，一會嬤嬤少不得要數落你，我不想連累你。」

「我知道，這就走了。」連翹說着，急忙踩着石子路向東跑去。

羅羅就地坐下，開始吃饅頭，一口又一口，很乾，難以下咽，但是羅羅沒停，一口一口的，用力咽著，帶着一股子執拗。

她不能把饅頭帶回去吃，因為回去之後，還有一群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