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愧心,不負情

第39章 無愧心,不負情

韓刁逸冷笑一聲,再次出劍,這一劍比第一劍更快,直刺木臨春的咽喉。

正在這時,李寒衣突然動了,腰間飛雪猛然出鞘,長劍橫空,竟擋住了韓刁逸那致命的一劍。

韓刁逸怒道:「李寒衣,你要造反么?」

李寒衣做出了決定后,臉色也平靜了下來,他冷笑道:「造反?呵呵,大長老,是你要造反吧?」

韓刁逸臉色鐵青,「哼,難道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了么?」

「自然沒忘,你說老宗主之所以死的早,紅蓮之所以走下坡路,都是這個廢物少主害得,可是大長老,倘若你就這樣殺了他,那豈不是辜負了老門主的良苦用心?」

李寒衣的眼睛有些發紅,繼續說道:「你說木青楓比他更適合做未來掌門,但你可知道,那個小子人面獸心,仗著自己的身份和相貌,私底下禍害了多少女弟子么?若他以後做了掌門,紅蓮才會走入末路。」

韓刁逸冷聲道:「你看看西門東樓,都快到了百歲高齡卻依然生猛無敵,若是老宗主活著豈不是跟他一樣?至於青楓的那些私事,其實沒什麼,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過睡了幾個想攀高枝的女弟子,又有何打緊?以後長大了自然就會沉穩起來。」

李寒衣怒極反笑,「有何打緊?哈哈……韓刁逸,我敬重你是大長老,一向對你尊敬有加,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你不配用劍!」

李寒衣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曾幾何時,在他沒做小長老的時候,劍宗里出現了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弟子,他管那個女子叫寧師妹,她是那樣的純潔無瑕,李寒衣雖心生仰慕,可他知道自己畢竟相貌平平,如何能配得上她呢?

他就想著,能與她做個普通朋友也是好的,對其總是頗為照顧,女子心思向來比男兒通透,她哪裡不知這位師兄心中所想啊?不過她並未拒絕李寒衣的處處關懷,兩人雖然誰都沒有表明心跡,但一切都心照不宣,只等一個契機,他們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戀人。

但這一切美好,都被一個人的橫插一腳而灰飛煙滅,這個人就是木青楓。他雖是掌門木天鈞的侄兒,但年紀卻比木臨春大了五六歲,不僅天賦異稟,而且心思狠辣,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向來不擇手段。

李寒衣後來才得知,寧師妹之所以會從了木青楓,全是因木青楓以師妹的家人相要挾。這樣的人,如何能做宗主?

李寒衣之所以剛開始對韓刁逸虛與委蛇,一來是著實害怕這位大長老,二來也是不想跟他鬧翻,想將少主平安送回宗門,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韓刁逸居然膽大妄為到要殺死木臨春的地步。

一番思想爭鬥之後,他還是決定出手阻止,儘管他知道自己的出手可能會讓自己下場凄慘,但他還是出手了。

只為四個字:無愧於心。

見他膽敢辱罵自己,韓刁逸面露殺機。

李寒衣凜然不懼,手中飛雪橫於胸前,口中卻道:「你們快走,今日李寒衣就當一回真正的劍客,以報答宗主的提攜之恩。」

韓刁逸面露一絲譏諷,長劍閃電刺出,與李寒衣斗在了一處。他是通玄境大圓滿的一流高手,所使的又是紅蓮劍宗最為上乘劍法,但李寒衣也是前不久晉陞了通玄境界,雖然只是初期,但他和韓刁逸的武功路數一脈相承,對他的劍法也是瞭然於胸,境界雖不及前者,可韓刁逸想要在短時間內殺他,也需費一番周折。

兩人就在山洞裡打了起來,李寒衣從決定要護住木臨春的那一刻起,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給自己留絲毫退路。返觀韓刁逸則舉重若輕,不驕不躁,手中長劍密不透風,任憑李寒衣如何使盡渾身解數,也絲毫傷不得他一分一毫。

月瑤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木臨春貼著山洞石壁往洞口方向撤離,他們都知道韓刁逸向來疼愛木有枝,必定不會傷她,所以也不去管她,徑自逃出洞外。

月瑤想也不想,就拉著木臨春往雪山另一邊的山下跑去。她知道,只要到了生死碑的地界,韓刁逸想要殺他們就沒那麼容易,山下那兩個守碑人,無論是誰都能將其制服。

山洞裡,韓刁逸和李寒衣二人正打的如火如荼,洞內原先擺放的石桌石凳全部碎裂一地,岩壁之上也留下數道劍痕。

韓刁逸怕這樣下去會傷著被自己打暈的木有枝,就在應對李寒衣的同時,慢慢將戰場向山洞外面移動。出了山洞之後,韓刁逸再也無所忌憚,長劍大開大合,每一劍揮出,都帶著凌厲無匹的勁風,以及長寬都比劍身多出數倍的白虹,所過之處,樹木斷裂,寸草不生。

數十招過後,李寒衣的左臂已然負傷,他的內力修為和韓刁逸相差甚遠,能夠苦苦支撐到現在,完全是憑藉一股毅力。

韓刁逸忽然沉聲問道:「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廢物而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李寒衣面沉似水,並不答話,接連刺出三劍,分別刺向大長老三處要穴,只不過速度卻比之前慢了許多。

韓刁逸冷哼一聲,再也不留情面,暗運氣機,長劍一抖,就將李寒衣那刁鑽的一劍振飛入高空,眨眼間欺身轟出一拳,這一拳用了十成功力,將李寒衣的心脈全部轟碎,身體倒飛出去數丈,撞向一棵巨大松樹。

韓刁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半空掉落的飛雪劍,回手一甩,長劍破空而出,穿胸而過,將李寒衣定在了那棵蒼松之上。

一切說起來慢,不過都在轉瞬之間,紅蓮劍宗小長老李寒衣,就此殞命。在死前的那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笑容恬靜的白衣女子向他招手,他想叫一聲「寧師妹」,可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大長老韓刁逸再不看死不瞑目的李寒衣一眼,身形一轉,朝山下急掠而去。

韓刁逸的身影剛一消失,不遠處的山洞的洞口就出現一個白衣狐裘的少女,女子瞪大了雙眼,渾身顫抖,用手捂住嘴巴,踉踉蹌蹌來到了李寒衣的身前,確定他是真的死去之後,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落。

木有枝難以置信,那個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老人,會殺掉自己的同門師弟。可她又不得不信,因為就在她剛剛蘇醒之時,親眼目睹了那個讓她打心眼裡覺得親近的韓伯伯,一劍定死李寒衣的全過程。

木有枝顫抖地伸出一隻手,將李寒衣的雙眼合起,繼而拔出了插在他心口的那柄飛雪劍,看了一眼滑落在地的李寒衣,一股強烈的失望和悲憤湧上心頭,她面露一絲殺氣,轉身朝韓刁逸消失的方向奔去。

卻說此刻已經下到半山腰處的月瑤和木臨春,兩人行色匆忙,頭也不敢回。

望著神色倉皇的月瑤,木臨春出聲安慰道:「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傷的不重吧?」

月瑤只是搖了搖頭,拉著木臨春繼續狂奔,但雪山的樹林之中,終年難見陽光,地上滿是荊棘,或是泥濘不堪,異常難以行走。

木臨春雖然解了玄陰蛇之毒,但身體依然虛弱,流失了近二十年的元氣,哪裡能在這麼短時間就能補回來的?突然腳下一滑,身子向前載倒,連帶著拉著他的月瑤也立足不穩,被帶的一個趔趄。但好在她是習武之人,身子一轉就將木臨春抱住,給她當了一次肉墊。

山勢陡峭傾斜,兩人抱在一起滾了好幾丈遠,方才被一棵大樹給擋住,木臨春的後背也撞在了樹上,還好撞擊力不大,他也並未受傷。

感受著身下的柔軟,木臨春微微一笑,正欲起身,卻聽見一道細微的衣衫破空之聲,韓刁逸,已然追上了兩人。

木臨春沒有去看他,又順勢趴了下來,他微笑著看向身下的白髮少女,輕輕嘆道:「這一回,可能我真的猜錯了,連累了你,如果真有來生,我木臨春絕不負你……」

少年說完,竟然不分場合地在少女的額上吻了一下。

月瑤,嫣然一笑,說不出的美艷動人。

「少爺,月瑤這輩子能認識你,值了,我不後悔被你連累,我心裡好歡喜呢……只是,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

「少爺你從小就博覽群書,胸中所學淵博如海,可惜,卻沒能實現報復,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卻……」

說著,月瑤已淚如泉湧。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可惜的呀,沒能護你周全,才讓我覺得可惜……」

不遠處的兩個蒼松翠柏之間,手持長劍大袖飄飄的韓刁逸,冷眼看著面前兩個死到臨頭還在那裡你儂我儂的少男少女,說實話,他的心裡還是升起了一絲的不忍,但事已至此,為了紅蓮劍宗的前途,他也不得不狠下心來。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上路吧!」

韓刁逸咬牙說了這麼一句,就持劍朝著那對在山地泥濘中相擁相依的年輕男女走去。

而木臨春和月瑤,似全然不覺,他們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對方的音容笑貌,看一眼,就少一眼。

所以,他們連一刻時光都不願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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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動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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