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絲絛
他買了一束百合
她細細包裝
問他喜歡什麼顏色
他看了眼她閑時扎的絲絛
回答她道藍色
――買花的男人
這天,時光茶館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歡迎光臨時光茶館。」
我抬頭看向門外,男人推門的動作有些遲疑,頓了頓,他推門而入,在他跨進門的一瞬間,窗戶亮了起來,門外車水馬龍。
他低下頭,看自己邁出的左腳。左腳下燈火通明,右腳下一片暗沉。
「一杯藍山咖啡?」
我輕笑着端著茶托,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嗯。」他的聲音很好聽。
他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神態自若。
他開口,似乎想問什麼。
我搖了搖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坐下,低頭品了一口,熱氣裊裊中,他精緻的面容如夢如幻。
他皺了皺眉,又漸漸放鬆了下來。
――夢的分割線――
「歡迎光臨。」伴隨着清脆的風鈴聲,我推開了一扇玻璃門。
溫柔的女聲,我抬頭看過去,陽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先生需要什麼花?」門內花團錦簇,芬香馥郁,紛雜卻並不刺鼻,這是一間花房。
「百合。」一眼望去,女生的桌上插了一隻粉百合,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先生需要自己挑一下嗎?」她的聲音帶着笑意。
「嗯。」我走近,挑了三支紅百合。一隻含苞,一隻半開,一隻盛放。
「要包裝嗎?」我低頭看她,她抬頭看過來,眉眼彎彎,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令人溫暖柔和的氣息。
我點頭。
「什麼顏色呢?」
「藍色吧。」她的桌上放着正編織的藍色絲絛,受蠱惑般,他開口。
「好啊。」
她嫻熟地從貨架上取出淺藍色的包裝紙細細包裝,纖白的指又打上精巧的深藍色絲絛。
這是夢中他和她第一次見面。
――――時光茶館――――
他端杯低頭又品了一口。
「這是我的夢境,」他的指腹在杯上輕輕摩挲兩下,「與我的夢中人。」
「時光茶館,是存儲有緣人的夢境的地方。」我解釋,杯里的茶香裊裊,「一盞茶一場夢境,時光茶館與你邂逅一盞茶的時光。」
「我會遇見她嗎?」他問,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窗外下着雨,是他還未進時光茶館時的天氣。
「或許。」我輕笑。
一盞茶罷。
他起身,在夜幕中緩緩亮起的燈光中離去。
我端起他的茶杯,指尖拭過杯沿,他的唇溫漸漸變涼,我起身,越過他的桌椅,關上門,合上窗帘,拉開燈,把杯子放在陳列架的第二排第三個杯子的旁邊。一瞬間,兩個杯子同時亮起,又暗淡。
――夢的分界線――
「還是一束百合嗎?」我聽見她熟絡招呼我。
「嗯。」
我低着頭,然後走近去挑選百合花,這裏離她的桌子最近。
她安靜地坐在桌前,並不上前,我微微抬頭便可以看見她纖白的指跳舞般編織絲絛。
我看見她熟練地接過我手中的三支百合,又熟練地用淺藍色包裝紙細細包裝后紮上一條深藍的絲絛。
我接過花束,卻沒有如往常般道謝離去,而是遞過一隻精心挑選的玫瑰,刻意粉飾緊張,「包裝一下吧。」
聲音幾不可察地愈發低啞纏綿,我知道的,她喜歡我的聲音。
「要什麼顏色的包裝紙?」她問,語氣有些好奇以及細微的失落。
她在失落於玫瑰的歸屬嗎?
「淺藍的,再紮上一條深藍的絲絛。」我說着,輕笑了起來,「也許,她也喜歡這樣的。」
刻意撩撥的聲線,我看見她可愛迷糊的失神的模樣。
含着笑,湊近她,用她喜歡的聲音惑蠱惑她的耳朵,「我喜歡你。」
是誰說的耳畔的溫柔最要人命,我看見她緩緩綻開的笑容,也聽見自己胸腔幾乎喜悅得快要衝出來的心跳聲。
「真巧,我也喜歡你。」
多麼動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