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曲以湘倚在案上小憩了一會兒，綠儂站在一旁持扇扇風。
「綠儂，外頭什麼聲音？」
綠儂側耳一聽，笑了笑，「夫人您忘了，今日曲府辦了賞花宴，邀請京城的公子小姐來咱們府上賞花吶。」
曲以湘拿起手裡的帕子蓋在耳朵上，小聲嘟囔道，「如今我已嫁去聶府，倒是與曲府有了些生分，竟是連這等事都不教我知道了。」
「夫人莫要多心，您現在是聶府的女主人，老爺是怕您與曲府聯繫過密遭人惦記呢。」綠儂俯下身子，「那...夫人，您還去瞧瞧嗎？」
曲以湘只合著眼，說道，「罷了，叫人來洗漱便是了。」
綠儂這才笑著應聲，走到門前揭起綉線軟簾，「瞧你們幾個在外面亂嚼嘴舌，還不趕快進來給夫人梳妝。」
只聽外面一陣腳步響，幾個丫頭端著銅盆進來，笑道，「夫人可算是起了，您是不知道今日多熱鬧呢。」
曲以湘拿帕子掩住口，嘆了口氣，「管他甚麼，我瞧著是冷著我呢。」
幾個小丫頭面面相覷，見曲以湘面色不好，便不再多說，只顧伺候著人洗漱梳妝。
綠儂看曲以湘眼圈紅紅的，忍不住勸慰道，「這們天熱，難為夫人勞累，不如我去回了老爺，您好生歇著。」
曲以湘口內念道，「這是哪裡話，我怎麼有不去的道理，收拾收拾就去了，要不得那麼麻煩。」
綠儂便在身後輕輕嘆了口氣。
自己夫人心思過於細膩，一旦有些不如意便會胡思亂想，真不知如何是好。
經過正房廂廡游廊，樹木山石皆有，穿花度柳，撫石依泉，再過一層竹籬花障，便見一長廊，廊上站著許多如花似玉的小姐家，再往旁邊一點襯著幾塊山石，公子哥們在旁說著話。
曲以湘看著熱鬧，心裡更不是滋味。
綠儂看著自己的夫人心裡嘆著氣，可偏生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便開始轉移話題，「夫人您看，今日賞花好多人吶，甚是熱鬧。」
曲以湘抬頭一看，只看到一位面生的公子從宴廳前走過，便開始問綠儂，「這是誰家的公子？怎得從未見到過。」
綠儂伸直脖子偷偷看了一眼，「夫人，這彷彿是顧家的公子，先前也是來過的，許是您錯過了。」
「顧家？是哪位顧家？」
綠儂笑著回話，「夫人，這哪是我一個奴婢能知道的啊。」
曲以湘點頭，繼續往前走，直到宴廳。
「綠儂，這位穿紫色裙子姑娘是哪位啊？我瞧著眼熟的緊，只是想不起。」
「回夫人，這是京城孟家的小姐。」綠儂見曲以湘衣裙下擺沾了些髒東西，便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蹲下為她擦拭乾凈，「您先前未出閨閣時與她說過幾句話，因此覺得眼熟罷。」
提到從前的事，曲以湘心中有些反感，便說：「我知道了。」
綠儂便不再說話，安靜的為她扇著風。
才過一會兒，院子里已經不少人了，尤其是姑娘家家的，嬉笑打鬧襯得院子生機勃勃，曲以湘心中忽有所動，不免覺得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拿帕子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綠儂，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年華老去了，瞧這些姑娘家的多麼好。」
綠儂趕緊安慰她，「夫人說什麼呢，誰敢說您年華老去，您現在可年輕著呢，要奴婢看，這在座的都比不上夫人您。」
曲以湘搖頭，「屬你嘴甜，凈拿些鬼話誆我。」
「奴婢才沒有呢，奴婢說的都是真話，夫人要是不信隨便找人問問，看有誰敢說您？」綠儂瞪了瞪眼，「要是有，那定是嫉妒夫人您。」
曲以湘撲哧一笑，心中終於好受些，拿帕子去點了點綠儂的額頭，口內道，「你呀，真是吃了甜蜜餞似的。」
公子哥們正玩些投壺，有些膽子大的姑娘家躍躍欲試。
三皇子被人圍在正中央，皺了皺眉，「孤去換身衣服。」
眾人這才注意三皇子衣擺沾了一塊泥，三皇子愛乾淨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因此眾人不免躲遠了一些讓三皇子離席。
三皇子帶著低氣壓離開了。
曲以湘卻是覺得不尋常，她偏了偏頭，小聲的詢問綠儂，「綠儂，你瞧三皇子殿下這是往哪裡去了？」
綠儂想了想，「啊」了一聲道，「像是往老爺院子那邊去了。」
「...這個時候他找父親做什麼？」曲以湘是個靈透的，一想便懂了，「不會是為了糧食來的吧？」
「綠儂，你在這裡不要動，我跟上去看看。」
「哎？夫人......」綠儂想伸手去拉自己夫人，可曲以湘已經提起裙子偷偷溜出宴會了，她只好在原地跺了跺腳充當吉祥物。
......
「後來呢？」聶檀文給曲以湘斟了一杯茶，問道。
曲以湘羞澀的謝過，然後搖頭，「妾身最後並沒有跟上去。」
「為何不跟？」
「妾身心想，若是貿然跟上去，被殿下發現，會牽連相公的，」曲以湘捏了捏帕子，「妾身惶恐。」
聶檀文扯了扯嘴皮子，乾巴巴的笑笑，「無礙。」
兩人再無話可說。
聶檀文如坐針氈，放下茶杯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夫人用膳吧。」
「哎......相公不一起嗎？」曲以湘問。
「不...不了吧，夫人自己用膳就好了，」聶檀文小指勾了勾自己的袖子，道，「我有事，就不留下了。」
兩人相處一直如此，相敬如賓，親近不起來。
曲以湘艱難地笑了笑，「好，相公忙去吧...」
聶檀文點了點頭，匆匆的離開了。
綠儂只覺得自家的夫人又要落淚了，上前兩步，「夫人，奴婢去傳膳可好？」
曲以湘搖了搖頭，眼淚從臉龐滑過，「吃不下，不用傳了。」
「夫人，會傷身子的，好歹吃一點吧。」
「不了，你下去吧，」曲以湘拿帕子拭去淚花，勉強一笑，「讓小廚房做些養胃的送去相公那兒。」
屋外的陽光明媚，打在花上顯得明媚動人，院內靜悄悄的沒個動靜，卻自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早晚會打動他的，曲以湘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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