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的爸爸
車上的情況絲毫沒有影響到公交車司機，他一直都在安靜地開車，連看不都不曾往後看過一眼。
沈瑛覺得「他」有些奇怪，就多看了兩眼，紅衣小哥以為她要和司機求救，唇邊諷刺意味更濃：「別看了，現在沒人能救得了你。」
這人好煩，哦不，這鬼好煩。
沈瑛收回黏在司機身上的目光，後者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繼續裝作認真開車的樣子。
沈瑛拉開了挎包的拉鏈，一邊往外掏磚頭一邊道：「紅衣服的，你是『本地人』嗎？」
她本來是想問他是不是本位面的人，可車上這麼多人不好說的太明白，於是只好用了『本地人』這個詞。
紅衣小哥顯然是沒明白她的意思，惡狠狠道：「是不是本地人有關係嗎？反正你也沒有機會找我尋仇了，我會把你的靈魂拽出來撕碎吞掉，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沈瑛見也問不出什麼，直接一磚頭朝他腦門兒上蓋了過去，紅衣小哥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但也沒有驚慌，閃身躲過了她的攻擊，而後從側面撲向沈瑛。
「小心！」
「啊嗚！」伴隨著小陳的提醒，紅衣小哥一嘴咬在了沈瑛的腰上。
公交車裡沉寂下來，兩秒鐘后……
「靠！」
喊出這話的並不是被咬的沈瑛，而是咬人的紅衣小哥，他捂著嘴巴退到了一邊，看著沈瑛的眼神十分幽怨。
雖說沈瑛身上的員工制服被削弱了很多，但基本的防禦功能還是有的，紅衣小哥這一口就像咬在了鐵板上，偏他用的力氣還不小，這一下差點把牙崩掉。
紅衣小哥感覺到沈瑛不如他想象的那麼好對付，捂著腮幫子氣急敗壞道：「愣著幹什麼？一起上啊！信不信我撕了你們？」
見到老大吃虧，車裡其他狗腿子們全都鬼吼鬼叫地撲了過來，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鬼物或飄或爬地經過身邊，小陳和孫叔從來沒見過這場面，此時已經緊挨著縮在了一旁，就差抱在一起了。
這輛公交車上一共有十六個座位，除去他們三個和已經涼涼的長發女鬼，還有十二隻鬼，此時十二隻鬼全都圍在了沈瑛的身邊，或抓或咬的從各個方位攻擊她，沈瑛怕它們傷到男主，掙扎著擠出一隻手臂把吳板磚扔給了小陳和孫叔讓他保護好兩人。而後不緊不慢地在口袋裡掏了又掏，拿出一團已經有些蔫吧的柳枝，開心地笑了。
……
月亮高高地掛在天空，公路兩旁的柳樹隨著夏夜的微風輕輕搖晃，寂靜的夜裡，有三道人影正在空無一人的山村公路上狂奔，咚咚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三人中，一個背著藍色帆布書包的年輕人邊跑邊問：「高道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公交車站！去救人！」跑在中間的半大老頭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跑這麼快都不帶喘的。
這人就是剛才給沈瑛打電話的高科長，問話的人是許世寅，而一直沒出聲的那個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則是高科長的徒弟，名叫丁大滿。
現在距離兩人掛斷電話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高科長擔心沈瑛會出現什麼意外，原文中描寫過，那可是一車的惡鬼，由於死狀極慘所以怨氣很大，幾乎每一隻手上都沾染了人命。
丁大滿也很擔心，但更多的則是抱怨，他不明白付處為什麼會安排一個女孩子來幫他們，這是幫忙嗎？這不是添亂嗎？
其實也不怪他會這麼想，因為之前他們科里有過女性成員，是個喜歡在深夜看鬼片的年輕女孩，結果第一次出任務就被嚇得口吐白沫，他爺兒倆鬼都顧不上打了，趕忙把那女孩緊急傳送了回去，之後那件事在局裡傳開，他們科就徹底變成了光棍科室，再也沒有小姑娘敢來了。
三人又跑了大約一分半的時間，拐過最後一個十字路口之後便看到了有一輛公交車正停在柳林鎮的公交站點。
丁大滿沒用師父提醒，自覺地開始提速，飛快地奔向那輛公交車。
制服只能為身體提供防護，並不能提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丁大滿看來，沈瑛只是一個女孩子，見到這些東西難免會感到害怕，說不定還會留下心理…陰……
影……
丁大滿火急火燎地上了車，看到的是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面。
公交車裡，眾鬼整整齊齊地坐在座位上，一個穿了身黑色休閑裝的女孩正拿著一塊板磚挨個兒放在車中鬼魂的腦門兒上，每次放上去停頓兩秒鐘時間，而後就會聽到一道困得要死的聲音：「原住民……下一個……」
然後女孩就會把磚頭移開，放到另一隻鬼的額頭。
整幅畫面像極了到站之後司機停車挨個兒收票的情景。
丁大滿捏緊了手裡的符紙，不確定道：「沈……沈瑛？」
聽到聲音，女孩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溫和的笑著和他打招呼：「你好，你就是丁大滿前輩吧？」
這還是頭一回聽人叫他前輩，丁大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叫我大滿就行。」隨後又回過神來，睜著大眼指向車裡道：「這是……」
沈瑛指了指手中的板磚：「哦，這我助手老吳，我讓他查查有沒有『外來人口』。」
「你好…我是吳板磚……」沈瑛手裡的板磚懶洋洋地和他打著招呼。
「你好……」
同為管理局員工的丁大滿自然是能聽到吳板磚的聲音，隨後他便恍然大悟，對了，付處派過來的這個據說是巡查員來著，巡查員的助手在任何位面都具有自行檢查穿越證明的許可權，怪不得呢……個屁啊！
丁大滿在心中咆哮：我在乎的不是這個啊！
「我是說，你是怎麼……」丁大滿艱難地組織著語言，轉頭看了看四周，看到有不少鬼都在抱著頭嗚嗚地哭泣，衣服大都破破爛爛，身體裸露在外的部分遍布鞭痕，身形也有些虛幻，看上去十分凄慘。
「怎麼把他們打服的？」沈瑛樂呵呵地亮出手中斷成了兩截的柳條，象徵性地甩了兩下，謙虛道：「也沒幹啥，就抽了幾下。」
坐得離她最近的一個穿著無袖紅背心的小哥看見她的動作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微小的動作換來沈瑛不經意的一瞥。
小哥一臉悲憤地又挪了回去。
沈瑛有些無語，至於嗎？她真的只是單純看他一眼而已。
「大滿，愣著幹啥呢？還不快……」
高老頭和許世寅的速度也不慢，這麼一會兒功夫也已經追了上來，本來他看丁大滿愣在那裡不動還有些生氣，但在上了車看到裡面眾鬼「凄慘」的景象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
身後跟過來的許世寅也張大了嘴巴。
沈瑛又一次晃了晃手中的柳條：「抽了幾下。」
「快別謙虛了。」穿著紅背心的小哥擺了擺手，終於忍無可忍，情緒激動地站起身，兩根手指頭捏住自己毛邊的衣服袖子抖摟著道：「神特么抽了幾下！我這原來是個半袖T恤，半袖！」
沈瑛瞥他一眼，淡淡道：「還沒檢查完不可以站起來，坐下。」
「好的爸爸。」紅衣小哥從善如流地重新坐下，從心的樣子和上一秒判若兩人。
高科長三人看著眼前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付處這究竟是給他們派了個什麼樣的人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