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囧也不怕

濱江河邊，成年英龍繼續走著，氣氛顯得有些沉悶。一群少年騎著單車從身邊飛快駛過，前後大聲唿哨著，撒下一片歡快的笑聲。

此時的情景勾起了英龍對少年時期學騎單車時的回憶。

那時，他已進入中學，意味著小英龍邁入了少年時期。

進入初中以後，小英龍飛快的抽條，從小矮個變成了瘦瘦高高的少年。或許因為「抽條」的緣故，所以一日三餐的營養被吸收得精光，因此看上去只長個兒不長肉。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儘管每餐都是兩大碗，可是體重卻不見長，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吃的東西是否根本就沒什麼營養。

但是家裡每餐都有肉有菜，基本上是葷素搭配，可是為什麼身上就是沒有什麼肌肉，英龍對此很不明白，難道他天生就遺傳了「苗條基因」，怎麼吃都吃不胖。

可是英龍還有白凈的皮膚，就算曬太陽都曬不黑，相貌在大家的評價中還算對得起觀眾，臉上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兩道濃黑的劍眉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因此應龍覺得還算有點安慰，畢竟相貌還不算差勁，也就不再自卑他的身材過於瘦弱。

進入中學，英龍算是大開眼界。

學校里有高大的教學樓，寬闊的校園與運動場，完全不同於原來的小學。

儘管小學在濱城也算比較有名，特別是在他的印象中，小學校園中那棵高大的銀杏樹，留下了許多深刻回憶。

銀杏樹每到夏秋季節，便落下扇形的金黃樹葉，鋪滿周圍的地面，引得孩子們紛紛前來撿拾，或是夾在書中當作一頁書籤。

但中學在英龍眼中卻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裡的一切極大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在中學甚至還有令人驚奇的解剖課。

在生物實驗室里，老師教同學們解剖鯽魚之類的小動物。以便觀察這些小動物的生理結構，增進對書本知識的理解。

另外有趣的便是化學實驗課，那些稀奇古怪的元素之類的東西讓英龍記憶猶深，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物質都是由這些簡單的元素構成，世界實在是太奇妙了。

他們會使用試管和燒杯一類的器皿來做化學實驗，英龍在這些課堂上發現很多微觀世界里的東西。

當他們把一些表面看上去毫不相干的物質混合在一起時，便會產生強烈的化學反應，甚至有些物質會發出火光和煙霧，實在令人瞠目結舌。

可是中學離英龍家比較遠。

平時他背著重重的書包步行上學，大約要走二十多分鐘路程。

那時家裡送了個老式上海手錶給英龍，方便他按時上下學，以免因為不曉得時間而遲到。

英龍每天步行在上學路上，中間有一段路程要經過原先就讀的小學。

每次路過小學校門的時候，英龍看到那張銹跡斑斑的鐵門和門樓上字跡模糊的校名時，他依舊會感慨萬分，不免回憶起小學時光。

而他那時如何孩童般的稚拙，一些事情時至今日想起來仍然覺得非常好笑。

曾經因為小學規定了午休時間，不提早開門，而一貫精神飽滿的小英龍會從學校一側的圍牆邊，攀著古老的大樟樹爬上學校的圍牆，再翻過牆頭跳入校內，一聲不響溜進教室。

而後一些同學居然效仿小英龍的行為，也跟著他爬樹翻牆，一不小心被守護校園的老師發現，引來一陣追逐。

當然同學們四處逃散，那老師也不知到底該抓哪一個好，居然讓這些小傢伙們全都跑得一個不剩。

時至如今，英龍想起這些事情，依然忍俊不禁，竟然發覺那時自己該有多麼淘氣，不免懷疑他在老師眼中究竟是不是一個問題學生。

當英龍走過學校門前的小巷時，不時會有幾個路過的同學爭先恐後騎著單車呼嘯而過。

但英龍只能眼巴巴望著，目送他們漸行漸遠。

此時會有一個念頭湧上英龍心頭：「為什麼我就不能騎單車上學？騎上單車該有多好！不用再慢慢走了，一個人走這麼遠，實在有些累得慌。」

於是英龍把這個念頭埋在心裡，想等適當的時候找爸媽商量。

有天吃晚飯的時候，英龍小心翼翼問父母：「爸爸媽媽，我可不可以騎單車上學？給我買一輛單車吧！」

米蘭聽了，有點猶豫：「騎單車，你行嗎？」

英南也聽見了，看了英龍一眼，只顧低著頭吃著飯，沒有出聲。

英雲知道弟弟的想法，一個男生沒有單車作為交通工具，會很不方便。

於是她放下飯碗，小聲問英龍：「你會騎單車嗎？」

英龍看了看姐姐，覺得其中應該有戲，不如乾脆表個態吧。

他趕忙舉起手中的筷子，大聲說道：「我可以學！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問題！騎單車很簡單。」

英雲聽了，笑著對父親說：「爸爸，我看把那輛舊男式車送給英龍算了，我個子矮，換個女式車吧。」

英南與米蘭見女兒英雲這麼提議，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英雲上班很長一段時間了，在家裡又排行老大，還是有一定的發言權。

英雲是英龍的姐姐，在行政部門工作，每天騎著單車上班，原先騎著一輛男式自行車，覺得很不方便，現在換個女式車也不為過，英南只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作為大女兒，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無法拒絕。

英雲微微笑著，對英龍說：「我的單車就送給你好了，你明天拿去騎吧！」

英龍高興謝過英云：「謝謝姐姐，太好了，現在我有單車了！」

周末，英龍拿到了鑰匙，用扳手把單車的坐凳調矮了一些，以適應他的身高，不然他無法騎上那輛自行車。

英龍滿懷欣喜，打量著這輛單車，這是一輛五成新的舊永久自行車，不算太舊，可也不新，看上去應該經歷了一些風雨的考驗。

英龍試了試車，好在剎車和龍頭還算靈活。

他興趣大增，決定馬上騎上去試一試。

於是英龍握緊把手，使勁跨上車座坐好，但是感覺兩腳有點挨不著地，只好踮起腳尖一隻腳撐在地上保持平衡。

現在該怎麼說呢，英龍以前實在沒有騎過單車，不免心裡還是有點害怕。

這時，鄰家一個男孩路過時看到他的窘態，於是好心告訴他：「你坐在後面的座凳上騎吧！那樣容易點！」

英龍有點驚訝：「這樣也可以？」

他以前可沒有試過。

不過他也發現一些孩子在騎大人的單車時這麼做過，於是打定主意就這樣先試一試，反正先讓單車跑動起來再說。

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再多想，英龍把身子向後靠了靠，一屁股坐在後面的衣架上，身體俯卧在前面的車座上，雙手牢牢握緊把手。

「不過這樣挺費力的！我還是先騎著走再說，不管那些了！」

英龍心裡嘀咕著，也顧不上這樣騎單車的樣子是否有些難看。

幸虧他的胳膊足夠長，能夠把握好重心。

英龍定了定神，把兩隻腳用力一前一後邁開，推動單車前進。

然後，車輪開始向前滾動，當單車有了一定速度時，手中的把手不再搖晃，英龍開始把腳放在車蹬上，用力騎了起來。

出了巷子口，路上的車和人其實不多，英龍便沿著熟悉的馬路騎了起來。

這條馬路上車流比較稀少，英龍可以感覺到路邊的建築向後飛快掠過，而涼爽的微風吹拂著英龍的短髮，感覺非常爽快。

就這樣，英龍騎著單車沿著熟悉的道路前行，有幾個在路邊玩耍的孩子看見英龍的樣子哈哈大笑：「快來看啊！還有這樣子騎單車的！」

英龍頓時感覺有些羞澀，但是他決定不屑一顧，就算囧又有什麼好怕的，畢竟已經騎著單車跑動起來了，這樣總比憑著一雙腳在路上走好過許多。

英龍騎著單車前行，距離越來越遠，已經走過了好幾條馬路。

眼見前方是一段下坡，車輪滾動的速度不斷加快，已經不需要再用力踩動踏腳了。

英龍見速度加快，心中有些緊張，目光直視前方的路面。

突然英龍心頭一激靈，腦袋一熱，「乾脆騎上去看看！」

他立即伸直雙腿一屁股坐上了座凳，而單車只是輕微搖晃一下就被他穩住了重心。

英龍非常高興，「這才是騎單車的樣子，還是看我的吧！」

他迎著風笑了起來，然後慢慢踩動踏腳，單車一溜煙衝下小坡。

英龍歪歪扭扭騎著單車在小路上獨自遛躂，一連轉了好幾個圈，把熟悉的路段都走了一遍。

他難免有些得意，沒想到這麼快就學會騎單車了！

但仔細一想，他兒時不也騎過小童車嗎，大概那時就積累了經驗，所以現在騎單車就容易多了。

騎單車的勁頭過去以後，英龍覺得有些累了，於是按原路返回。

他慢悠悠騎著單車經過之前還在笑他的幾個孩子面前，看著那些鼻涕鬼驚訝的神情，覺得真是好笑。

「剛才還在笑我！看我現在，你還笑得出來嗎，哼哼！」

英龍暗自得意，回家把車子停好，上樓往床上一躺，腦海里還在不斷琢磨著剛才的經過：「以後我可以騎單車上學了，再也不用甩『海路』了。」

大概剛才太興奮了，他覺得有些疲憊，於是閉上眼睛打起了盹，很快就熟睡過去。

此後，英龍每天騎著單車上下學。

或許就是這輛舊單車的緣故，英龍此後踏過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很喜歡騎著單車在路上溜達，一邊觀賞道路兩旁的建築，一邊享受騎行的樂趣。

因此他對市內的許多地方慢慢熟悉起來，也常會騎著單車去同學家玩耍。

所以英龍見識了許多不同的事情，慢慢開闊了一些眼界。

他甚至知道在濱城哪些地方的建築很高級，哪些地方的房屋還停留在很久以前的式樣，許多地方都沒有得到開發，仍然保留著幾十年前的樣式。

或許就是這些舊時代的建築，讓英龍感覺到濱城在某種程度上實在有些落後，與周邊的大城市比較起來顯得有些沒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