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出國嗎

?他聽到了？在生氣嗎？那語氣……那種受傷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不，我不是，聽我解釋……但解釋什麼呢？

江辰安停下來，看著車開走。

之後夏薇薇是什麼表情說了些什麼，江辰安沒有再去注意，她的聲音變成有些聒噪的背景雜音，讓他除了更加心煩，再沒有任何感覺。

他拿出手機，手指在那個名字上來來回回的猶豫，最後只是又把它揣回了口袋。冷靜的想想，夏薇薇當著穆修的面突然對自己的表白，雖然出乎意料，但其實正合江辰安循序漸進的引導穆修走回「正途」的目的不是嗎？江辰安沉著臉，腦中分析著。

很簡單的，等下次見面，他就可以解釋自己的行為——珍惜和穆修的這段友誼，所以為了朋友的關係不鬧僵，而無奈配合穆修的親近，並試圖讓他清醒的摯友——這種解釋，相信最近對他失去興趣與熱情的穆修不僅不會動怒，反而會對自己抱有一點歉意。

多有利於劇情恢復正常的衝突事件啊，將男主掰回了「正途」，簡直皆大歡喜啊。

但是……此刻，江辰安腦中，裝滿的沒有喜悅，只有穆修離開時候，那受了欺騙、侮辱一般的表情。

他腳下不自覺的順著穆修車開走的方向走過去，並且漸漸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出了校門，到了分叉路口才失去了目標般的停下了腳步。

江辰安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深呼吸平復下有點急促的呼吸，垂下眼睛。

以穆修的性格肯定是直接走人啊，自己追出來是做什麼，入戲太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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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安在路邊上沉默站立了很久之後，才壓下心底的混亂的想法。而他回到宿舍，卻見到了避開他很久，彷彿準備斷交了的好友林曄。

整理行李箱的林曄站起身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和以往那個總是嬉笑說話的林曄差了很多。

「你要搬出去了？」江辰安走過去，看到林曄依舊疏遠的態度，便收住了靠近的腳步。

「去實習。」看著兩人之間的這段距離，林曄的桃花眼眨了眨，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一副鄭重嚴肅的模樣開口，「江辰安，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林曄醞釀了一會，彷彿在積攢勇氣，他直視著江辰安的眼睛，語氣堅定而鋒利：「我喜歡夏薇薇！我要追求她！」

「……」…………

半響無聲，在等江辰安的回應的林曄，卻發現眼前這人只是直直的盯著自己的雙眼，專註到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麼：「……」？！

這樣的對視，讓林曄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情敵下戰書呢喂，你倒是在看什麼？！

「這些話你應該對著薇薇說吧。」在林曄轉開視線后，江辰安頓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冷靜的回應林曄的話，「不用顧忌我。」

沒有嫉妒，沒有氣憤，甚至沒有一點劍拔弩張的氣氛，江辰安甚至還對林曄回了個笑容……

林曄：「……」…………

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喂！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江辰安嗎？！

「你們這次的實習要一直持續到假期吧？看來要到下學期才能再見了。」江辰安把林曄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拎起，「走吧，我送送你。」

「不，不用了……」林曄奪回自己的行李袋，綁縛在行李箱上，智商依舊有點沒上線——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出的暗戀，他都做好了為愛情犧牲友誼的準備，真說出來卻這樣被不痛不癢的帶過——林曄有點混亂的拉起行李箱。

離開之前，林曄看著站在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笑容卸下后顯得有些冷淡的江辰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遙遠。

他知道這人溫柔細緻，從不訴苦，從不抱怨，有些完美的不像話，還知道他肩負現實的重任與生活的壓力，把夏薇薇當做生命的光，汲取力量，義無反顧的前行。

林曄一直以為自己是最了解江辰安的人，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只看到了表層，從沒真正的了解過江辰安。

「這個是教導主任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他。」

轉交完文件袋，有點尷尬不知所措的林曄快步離開了宿舍。

站在窗邊目送舍友離開后，江辰安才從桌面上拿起林曄交給他的頗有些眼熟的棕色文件袋，眼中帶起一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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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托斯學院校長室，校長張珅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這位年輕卻又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沉穩的學生，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為什麼拒絕？小江，這可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啊。」張珅說著把桌子上攤開的幾份文件向著江辰安那邊推了推，「如果你是覺得手續太過複雜沒有時間去辦，你只需要把桌上這幾份簽字，其他的我會幫你解決。」

「我不明白，」被用茶點、高級真皮沙發、特級龍井悉心招待的江辰安，忽略掉內心的彆扭不適，皺眉拿起張坤指著的那幾份文件，「為什麼這個名額會分配給我？」

——《聖托斯學院交換生名額申請表》——

這是個相當難得的交換生名額，和聖托斯學院合作的大學都是世界一流的，名額每年只有七個，兩個贊助名額由學校董事會內定人選，剩下的名額則需要通過報名、競爭、篩選和面試才能拿到。

而此刻江辰安手中的這份資料，正是內定人選才會拿到的申請表。學院默認被當做「贊助福利」送出的名額，掉到了他這個普通學生的頭上，處處都透著古怪。

江辰安翻開手裡的文件，前幾天托林曄遞給他的還是裝著空白申請表的文件袋，而現在擺在眼前的，竟是已經幫忙填好內容僅差簽字的表格，好像是在求著他趕快接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

「為什麼？」張坤露出慈祥和藹的微笑，看著江辰安像看待個賞識的晚輩一樣，「當然是因為你足夠優秀，年輕人不要這麼不自信嘛！」

江辰安沒有應和張坤的誇獎，只回以一個微笑，把桌面上的合同往回推了一下。

兩個人笑著的對視了一會。

直到張坤笑到嘴角有點抽筋，有點尷尬的綳起臉，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才停頓下來。

這種表情才對啊，校長陪笑應該是屬於穆修那種級別的人才配得到的待遇才對。

江辰安也跟著收回笑容，重生前的他一心撲在夏薇薇身上，當然不會選擇出國。當時校長也是親自出馬，耗費了一下午的時間，試圖說服江辰安接受這個名額。

很奇怪，太奇怪了。江辰安不認為優秀和賞識是學校一定讓他出國的原因，被拒絕了還要再三的把機會塞給自己，怎麼看都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有人很想我離開這裡？」

「歐陽哲？或者……」江辰安盯著張坤試探著詢問，放在膝蓋上的手，抓緊了一瞬又放鬆下來，無規律的輕敲著膝蓋，「穆修？」

聽到這兩個名字，本來皺著眉頭板著臉的張坤突然放鬆了表情，搖了搖頭。

不是？

當然不是了。得到答案的江辰安，感覺如釋重負，又突然覺得自己的詢問些多餘。

穆修他就算是對付情敵，也不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吧。他只會霸道酷拽的走到情敵面前，毒舌的挑釁，用拳頭硬拼，用事實讓敵人動搖，退縮。這一點江辰安自己就深有體會不是嗎？

至於歐陽哲……大概並不知道有交換生這種事情。

想讓他離開的另有他人？但，誰會這麼想讓自己出國呢，而且還是學校董事級別的人？……江辰安感覺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人物。

最後，張坤的聲音喚回了江辰安跑遠了的猜想。

「小江啊，不論我平日里如何，作為本校的第五任校長，保護學院里的每個孩子，是我不變的初心。」

「交換生這件事我認為你應下百利而無一害，而且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你。」張坤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像是暗示又像是勸慰的又補充了一句，「人之將盡其言也善，更何況……血濃於水呢。」

「血濃於水……？」江辰安把這個詞在嘴邊呢喃了一下，眼前閃過醫院裡那位只見過一面的老人，語氣有點怪異又不確定，「是……李家？」

「是。」

「李老先生李德閻。你的外公，李家的掌門人，也是我校的董事之一。」

「前段時間，李老先生因為突發性腦溢血入院搶救。本來醫生判定他撐不過一個星期，李家人也為此亂成一團。但李先生卻在病倒的第六天晚上病情突然好轉，甚至可以開口說話了。」

「據說是因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外孫。兩人相見一瞬間，李老先生就清醒了過來紅了眼眶，大概是不放心這個唯一的晚輩，所以衝散了晦氣忍痛硬撐過手術，從鬼門關走了回來。」說到這裡張坤看了江辰安一眼，卻意外的發現眼前人對這件事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在聽別人的事一樣？

「而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李老先生失散多年的外孫是你。」

「不放心我？」江辰安略過掉張坤的雞湯情親故事，語氣帶這股疑惑，「……所以想讓我出國？」

「不，出國大半是我的主意。」張坤嘆了口氣，「畢竟很多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

「不論你和李家之前關係如何，但現在血緣關係擺在那裡，這場財產紛爭你是避不開的。現在的你處於一種很危險的狀態。不，直接點說，你作為李老先生的直系親屬，是法律效力上的第一遺產繼承人，簡直是眾矢之的，所以以交換生的身份出國避一下風頭，是你最好的選擇。」

張坤說到這裡突然話語一停，看著江辰安摸了摸下巴，很微妙的轉換了語氣：「但是，這些都是我之前的想法。」

「？」

「我竟然忘了你和穆少的關係。」

「啊？」

「你懂的。」張坤挑眉，對著江辰安別有意味的一笑，「在這裡，可沒有誰敢和歐陽家作對。所以不想出國的話，其實只要小江你去穆少那尋求一個庇護，平日里謹慎點就很安全了。」

「……」江辰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總覺得張坤的笑容怪怪的，又覺得是自己神經過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