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走真相
?一行人到鄭州的飛機很早,在酒店待著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很早就到了後台。
車次鄭州站商演的主辦方是第一次跟文苑社合作,但很是貼心,陸川他們到了後台的時候,後台化妝台已經擺上了飲料和零食。
後台沒有沙發,陸川就坐在化妝台前的凳子上,一堆的演員圍在他身邊,跟他聊天。
蘇漠就坐在他的旁邊,不過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撥弄樂器,而是跟自己旁邊的一個小學員講太平歌詞。
陸川手裡拿著扇子,從窮不怕說到顧遠山,說起搭檔的重要性。
「這一對相聲演員一場表演,就像是一對夫妻過日子一樣,不過好看的媳婦好找,一個默契的搭檔可沒有那麼好找了。」
陸川沒有換大褂,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無帽衛衣,臉上弔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像一個討論誰家姑娘漂亮的流氓。
周圍的人覺得陸川說的甚對,紛紛點頭。
一旁的蘇漠好像也被他打動了,轉過身來看著他。
陸川也得意洋洋的看著他,嘴角噙著笑。
往常不管陸川在後台說的多麼熱鬧,蘇漠都不怎麼搭理他,今天難得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跟鵬哥現在屬於異地戀?」
蘇漠表情一如他剛剛跟小學員講《鷸蚌相爭》時候認真。
周圍剛剛認同陸川的話的人,此時紛紛倒戈,捂著肚子大笑。
陸川跟周圍說話,蘇漠鮮少插畫,這一句話可把後台的人笑瘋了。
不知為何,大家心裡好像都有默契一樣,愛看陸川在蘇漠的面前吃癟。
「去你的。」
陸川笑著打發蘇漠。
蘇漠不言,回過頭繼續跟小學員講《鷸蚌相爭》。
後台正說笑間,進來了一個人,這人比陸川大不了多少,五官沒有那麼稜角分明,周身氣質溫和,目光柔柔,並不凌厲。
陸川側身湊近了蘇漠耳邊:「你前任來了。」
蘇漠回頭瞪了他一眼,陸川沒心沒肺一笑,就許他小氣到處告狀,還不許他錙銖必較,有仇必報?
來的人叫溫伯凱,是蘇漠在離開文苑社之前的搭檔,性格一如表面上那樣溫和。
雖然當時溫伯凱跟著他師父方玉去了西安,但是溫伯凱也沒有傷害過蘇漠,蘇漠對他也說不上討厭。
溫伯凱應該是跟主辦方很熟,所以能直接進到後台來。
「小漠兒。」溫伯凱溫聲叫了一聲蘇漠。
這一聲把陸川叫的,翻了一個白眼,心裡沒來由的厭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見他腰板挺得溜直,自己也不禁坐正了幾分。
「黃毛,給客人讓個座位。」
陸川還記得自己現在是這個後台的主人。
溫伯凱的話音剛落,從門口就走進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頭花白的頭髮,兩隻眼彎彎,乍看之下像是在笑,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只是長了一雙笑眼,表情並沒有多和藹。
方玉一進來,目光就定準了座位上坐著的蘇漠。
方玉在後台出現的那一刻,蘇漠脖子上的青筋就爆了出來。
陸川站起來,擋在了方玉和蘇漠的中間。
「方師叔,真是好久不見啊。」
方玉看著陸川,手裡的手串飛快的搓動著,可見,雖然他這次來的目標是蘇漠,但是陸川更讓他忌憚。
「陸川。」
「是我。」
陸川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敵對的情緒,但是也算不上熱情。
畢竟方玉還算是他師叔,看在師爺的面子上,沒有把他趕出去,已是仁至義盡了。
「我有點事情,想要跟蘇漠單獨說。」
方玉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蘇漠的臉上,蘇漠眼看著就要站起來,被陸川伸手又按回去了。
「不行。」
陸川臉理由都沒有給,直接就拒絕了方玉的請求。
「我師父就想跟小漠兒說幾句話。」
溫伯凱站在方玉的身後,見陸川的表情很是不好,上前解釋道。
這個溫伯凱說話還算是客氣,不過那一句小漠兒,讓陸川渾身更加難受了。
「你閉嘴。」
溫伯凱提了一口氣,不過斥責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陸川的表情越來越陰鷙。
他背對著蘇漠,蘇漠看不清他的表情。
方玉輕笑:「他都長這麼大了,你還這麼護著他。」
方玉笑完,目光又轉回到陸川的身後蘇漠上,他看不見蘇漠,但是朝著蘇漠的方向說道。
「而你,都長這麼大了,還要賴在他身後。」
方玉走的時候,但凡有點名氣的演員都跟他走了,現在的演員都是陸川帶起來的,黃毛胖子他們都沒跟方玉打過交道。
今天乍一看他還覺得親切,不過這兩句話徹底顯現了他狡詐的本性。
蘇漠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黃毛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蘇漠輕輕在他的手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跟他單獨說。」
陸川慢慢的轉回身,跟蘇漠對視了一眼,猶豫了幾秒之後,最先出了後台。
後面的演員見陸川離開了後台,也跟著離開了。
最後離開的是溫伯凱,他站在方玉身後,看了蘇漠一眼,欲言又止,轉身離開了後台。
後台只剩下了兩個人。
蘇漠攥起拳頭,手上暴起了青筋。
五年前,他離開文苑社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那時,蘇漠的師父剛剛去世不久,陸川剛剛把師父的骨灰送回來,還沒來得及跟蘇漠多說幾句話,就回了西安。
西安那邊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師父車禍去世的突然,後面的專場全部都要解約。
師父離開一個月,方玉漸漸的在晨德園裡,一手獨大。
蘇漠在後台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排擠,但是他本來也不愛跟那些人一起,所以算不得什麼。
那天晚上,蘇漠晚上有演出,他像是往常一樣,早早的就來到了晨德園。
但是在後台木門的面前,他停了下來。
裡面的人很多,說話的聲音很熱鬧,隔著薄薄的門板,他們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裡面的人在說他師父沽名釣譽,還說陸川不學無術。
蘇漠站在門前。
自從師父去世之後,他心中就憋了一股無名的火。
對於師父的懷念,對於陸川的心疼,對於未來的迷茫,三股委屈在他心中交纏。
蘇漠終是壓不下來脾氣,推門進去,對著剛剛說話那人臉上就是一拳,那人哼唧了一聲,嘴角滲出了血來。
蘇漠紅了眼,第二拳馬上就要落下來,被周圍反應過來的人攔住了。
這個時候方玉從更衣室裡面走出來了,更衣室只有兩層暗藍色的布簾隔著,他不會沒有聽見外面的人說話,卻沒有出聲阻攔,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漠,你幹什麼?」方玉神色嚴肅的看著蘇漠。
蘇漠很少衝動,此時,一雙眼睛都紅了。
看他們得意洋洋的樣子,肯定是有方玉撐腰了。
「你師父才去世多久,你就這樣……」
「少提我師父。」
蘇漠冷漠的看著他。
「你還想不想在這個社裡待下去了?」
方玉瞪著眼睛看著蘇漠,蘇漠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待也罷。」
蘇漠說完,轉身推開了文苑社後台的門,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少年意氣,一時熱血,完全沒想到自己是正中了這些人的下懷。
後台里,燈光慘白,方玉的一雙笑眼怎麼看都覺得陰險。
「要是真的怕丟人的話,鎖票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鎖票就是把剩下沒有賣出去的座位都鎖上,給點進了頁面的人看售罄的樣子。
「我們沒有鎖票,不信可以自己去現場看。」
「我今天就是來看的。」
「那你買到票了?」
方玉不說話了,抬頭看著蘇漠,
他確實是買了票,要不然跟人家主辦方關係再好也不可能放進場館,能進後台來,應該是找了主辦方認識的人。
「我買的是別人轉的票。」
蘇漠低頭沉默了一瞬,突然開口。
「你不用太自愧不如。」
方玉一噎,沒想到蘇漠口氣居然這麼大。
現在觀眾都還沒有進場,都在外面等著,他來的時候還真的看的一眼確實是比許仲鈞那邊強多了。
「不就是五百張票。」
「你賣了一千張票,是因為你只有一千的觀眾,我賣了一千五的票,是因為這場館里只有一千五的座位。」
蘇漠此話一出,方玉的臉色都變了。
之前方玉在文苑社的時候,跟蘇漠一直都很少說話,印象這他就是一個跟在陸川的後面的小尾巴。
現在沒想到這個小尾巴也學到了陸川的一身輕狂傲氣。
方玉之前有過跟陸川打交道的經歷,知道跟這種人打交道沒有什麼好處,況且他們現在買票確實沒有賣過人家,更加沒有底氣。
「跟陸川學的像是什麼話。」
「關你什麼事。」蘇漠抬頭看著他。
到現在陸川都是蘇漠的軟肋,由不得別人說。
方玉冷哼了一聲,雙手背後,手裡的佛珠越捻越快,開門出了後台。
蘇漠一直看著他離開,臉上那股怒意都消散了,又恢復之前那一副淡然的樣子。
蘇漠坐回到化妝鏡前。
後台掛著大褂的架子後面突然閃出了一個人影,躥到了他的身後,冰涼的指尖抵在他的脖子上,低沉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