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窘迫

「對不起這位阿姨，您沒有預約，我們這裡是不能隨便亂進的。」

一大早，公司的店員見一個衣著亂七八糟，渾身是味兒的外地大媽闖進這座高檔西餐廳，便奮力攔住了她。

「哎，姑娘，我找我的女兒啊，她就在這裡上班的。」

「那您女兒是叫什麼名字呢？我幫您喊一下。」

「那個，她叫程玉鳳啊。她兩個月了，都沒給家裡打錢，家裡木錢了。」

大媽用家鄉話描述著自己的女兒，店裡的服務人員好不容易聽清『程玉鳳』這三個字，理解的點點頭。

「程玉鳳，有人找。」接待程玉鳳母親的那位店員低聲對剛送完餐的玉鳳說：「你媽媽在那邊。」

玉鳳緊張的看向樓梯旁站著的母親，由於母親穿著太邋遢，餐飲店的很多客人都紛紛看向這位拘束在那裡的母親。

「你個小不要臉的，不孝順的貨。」見玉鳳慌慌張張跑過來，玉鳳媽媽張嘴就罵，罵完斜眼撇了一下周圍，又很不滿的用手打了一下玉鳳的衣襟。玉鳳紅著臉，拽著她的媽媽走出餐廳。

他的哥哥程寶在門口蹲著，一言不語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斜眼看著眼前的這對母女拉拉扯扯。

「你個小不要臉的沒良心，兩個月了都不往家裡拿一分錢，你是想虐待我們是吧！你還要不要你哥哥娶媳婦了你！」玉鳳的媽媽繼續一臉怒容的罵道。

她才一個半月沒有打錢，家裡人就來要錢了，以前在老家那邊打工的時候還沒有用銀行賬戶發工資，她的爸爸、媽媽、哥哥總是會掐准她發工資的時間，不管多遠，都是輪流親自去拿。後來身無分文的玉鳳實在沒轍了，只能求店裡的老闆提前預支一點點薪資，因為她連買衛生紙的錢都沒有，老闆娘覺得她也挺可憐，每個月都會故意從工資里扣點錢留給玉鳳。

「不行就把你的工資卡交出來！」玉鳳媽媽命令道。

「媽，我最近真的很忙，騰不出時間給你們打錢，等我下班我就給你去取行嗎？」玉鳳哀求道，她可不能把工資卡給他們，他們從來都不關心她的生活需不需要用錢，房租需不需要交錢，他們只關心她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不行，現在不交出來別想給我回去上班！我還不知道你嗎，小心思在心裡髒的很來。」

玉鳳見她的媽媽不依不撓，急的都想哭了。不經意撇了一眼身旁，只見她的經理和秦晨老總正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怎麼了這是！」玉鳳的經理嚴厲的問道。

還在地上蹲著的程寶見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有錢人，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對不起王經理秦經理，這是我媽和我哥。」玉鳳眼角含著淚花，連忙解釋。

「她不管俺的死活，工資卡也不給，你們評評理，這是得多不要臉。」玉鳳的媽媽見有人問，也連忙解釋。

還有點鬧不清楚狀況的王經理有點發愣，一旁的秦晨卻用冰冷的語氣開口說：「工資卡都是歸公司管，也只能公司內部人員使用，落別人手裡是要廢掉的，所以，她的工資卡你要了沒用。」

秦晨剛說完，玉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工資卡不能要，錢你給啊！」一旁的程寶沒好氣的對秦晨說。

「你們要多少！？」

「兩個月，一個月兩千，你說多少？」

秦晨掏出錢包，從錢夾里拿出三千，又問一旁的王經理要了一千，遞給了痞里痞氣的程寶。

「我下班就能去取的......」玉鳳看著哥哥手裡的錢，又看了一眼一臉不爽的秦晨，內心難過的直哭。

「這些就當幫你墊的，有空再還就好了。」秦晨表情冷冷的，語氣卻非常和緩的說。

拿到錢的母子倆非常高興的走了，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下個月別讓我們跑來一趟了。

「真對不起你們，王經理秦總。你們幫助我太多了，我卻總給你們添麻煩。」玉鳳低著頭，滿臉羞愧。

「不用這麼說，在這裡的員工都是一家人，有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看著一直不停流眼淚的玉鳳，秦晨憐憫的說道：「好了別哭了，一會哭腫眼怎麼工作。」

玉鳳趕緊擦乾淚水，點點頭。

「怎麼，這個月給那個叫程寶的介紹的工作又飛了么？」剛回到辦公室，秦晨就問王經理。

「是啊秦總，」王經理無奈的回答：「他這人不開竅啊，稍有不滿就動手動腳，我們也是沒辦法......」

「嗯，理解。」秦晨示意他不用再繼續說下去。

「那還幫她哥哥介紹工作嗎？」王經理弱弱的問道。

秦晨想了想說：「一年丟了7個。還是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吧。還有，幫玉鳳哥哥找工作的事千萬別說是我授意你的，聽到沒。」

「是，頭兩份工作她一直都以為是我幫她的，後面的都是安排別人介紹的，她不會知道的。」

「嗯，好，去忙吧。」秦晨滿意的點點頭，示意他離開。

玉鳳的家人確實是個麻煩事，既然他的哥哥這邊不能解決，只能讓玉鳳生活好過一些了。正在琢磨著怎麼解決這件麻煩時，玉鳳敲門而入。

「秦總，今天早晨謝謝你，這是還您的錢......」說完，就把錢放在了秦晨跟前。

秦晨低頭看了一眼跟前的一沓鈔票，用溫和的眼神對玉鳳說：「不用這麼著急，等寬裕了再還就好。」見玉鳳不言語，秦晨繼續說道：「你有沒有考慮再換份工作？」

原本內心特別不自在的玉鳳一聽到秦晨讓她換工作，頓時慌了起來，就知道自己的家人只要來找她要錢，鐵定會丟工作。她已經在這裡工作了2年了，在這裡每個人都很和善，跟以前做過的餐飲店感覺很不一樣，她不想走，不想離開這裡。

「今天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我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餐飲店的......我......」

「哦，你誤會了，我是說換個工作，換個更適合你才能的工作。」秦晨見她誤以為要攆她走，連忙解釋：「以你現在的文憑，找份比這薪資高待遇好的工作完全沒問題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只做過服務員，別的工作都沒做過......」玉鳳緊捏著雙手，弱弱的回答。

「總要重新開始嗎，你英語那麼好，去個外企或者和英語相關的行業完全沒問題的，你不是有的時候也做些家教的兼職么。」

玉鳳的生活一直都比較困難，聽秦晨說完，她不禁盤算了起來，若是真能如他所說，那她以後的生活應該會比現在好一點。想到這裡，眼角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

「嗯，謝謝秦總，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行啊，這可是一件大事，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我？」秦晨右手捏著下巴，咧嘴笑著對玉鳳說。

「嗯，好啊，要不我請您吃飯吧！」

「行啊，等你入職以後再請我好了。」

「嗯，好，那我先回去了。」說完玉鳳轉身就想走。

「慌什麼，我還沒說完呢！」秦晨見她又想溜，趕忙叫住她：「你每回見到我就不能自然點嗎？我那麼溫柔一個人總被你看的多嚇人似得。」

玉鳳驚訝的眨了一下眼，從牙縫裡慢悠悠擠出一句話：「你本來就長的很兇啊！」

「什麼？」

「沒......沒啥。」玉鳳心虛的斜眼看向房頂一角。雖然面前的這位老總從不輕易發火，但一張臉總跟冰塊似得，而且眉眼之間還很兇的樣子，好多員工見到他都是低著頭緊貼牆邊溜走。

「給你這個地址，明天就去報道。」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張名片遞到玉鳳跟前，又隨手拿了幾張跟前的現金，一塊遞到玉鳳跟前：「拿著這些錢買兩身正裝，去公司上班需要正式點。這是上級給你的福利，恭喜你升遷。好了回去吧，今天中午就下班。明天九點面試，不要遲到。」

不等玉鳳說什麼，秦晨直接把她「攆」了出去，白給的錢不要白不要，玉鳳拿起桌上的錢和名片，迅速攥在手心，像燕子一樣飛奔而去。

秦晨見她開心離去的樣子，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