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之死 九川住院

?「小而溫馨的空間，因為有你在身邊，就不再感覺到害怕，大步走向前……」陸九川這幾天一直重複播放劉瑞琦的《房間》，美妙的音符伴隨着稍許沙啞的嗓音，灑落在陸九川的心窩裏，宛如一隻只活潑可愛的精靈，為他的心靈以及虛弱的身體進行了一次次洗禮。

璐璐的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但是陸九川總感覺，它身上少了初見時的活潑和靈巧。

「嘟~嘟~」傳來一陣門鈴聲，陸九川並沒有點外賣，那麼肯定就是快遞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鍵盤，打開了門，只見快遞小哥微笑地將一個沉沉的包裹交到了自己手裏。

陸九川趕緊回房拿了璐璐的新窩，並且來到了客房，手腳利索地拆開了包裹后，用了一堆報紙墊到了地上，開始搗騰起來——原來是油漆到了，他打算給璐璐的房子塗上和璐璐一樣的褐色。

陸九川一層一層地用刷子抹在精緻的屋頂上，油漆的味道雖然刺鼻嗆眼，他也不是專業的工人，但陸九川彷彿在做一件藝術品似的，儘可能的將油漆塗勻再塗勻。

「差不多完成了。」陸九川說完看了看窗外的陽光，便將狗窩小心翼翼地托著，搬到了陽台上，準備先晾個幾天，散散味道。

冬日裏的暖陽，還殘留着一絲雪融化后的寒意，但僅僅這麼一絲寒意，卻阻擋不了陸九川萌生了出去走走的念頭。畢竟，距璐璐上次接種疫苗已經過去20多天了。

冷倩，也好像徹底消失了呢？

來到了「呆萌寵物醫院」，醫院內寄養的寵物依然不多，吳曉醫生仍舊穿着一身厚厚的藍色工作服，與陸九川一起在注射室詭異的燈光下，給璐璐打了第二針疫苗，並繼續囑咐陸九川要好好照顧璐璐。

……

接種疫苗的后三天，陸九川發現璐璐愈發顯得沒有精神了，幾乎除了吃就是睡，自己也好像開始又有了之前發熱的癥狀。但是對於這樣一個直男來說，他覺得扛過去就是了，並不打算去醫院，反而璐璐的情況讓他擔憂。

這幾天他每次打電話給吳曉醫生，吳曉醫生就敷衍說這是接種疫苗后的正常現象，不用過於擔心。

直到第四天早上，璐璐開始不吃東西了。陸九川手忙腳亂地打電話給吳曉醫生，傳來的卻是忙音。他感到有些不妙了，焦急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最後決定還是帶着璐璐去寵物醫院，可他在抱起璐璐的時候，一滴滴猩紅色的液體順着鼻子流到了嘴巴，最後滴到了璐璐的身上。

接着，陸九川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恍惚之間他撥通了秦凱的號碼后，就倒在了地板上。

當陸九川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奇怪的病房裏，病房裏只有他一個人，每個床位之間都隔着厚厚的金屬牆。在病床的正前方啊有個攝像頭，攝像頭下面還有一個電視屏幕。

「這是哪？」陸九川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象，依稀記得自己是在家裏，然後流鼻血，接着就暈倒了。

「你醒啦！」這時電視屏幕亮了起來，熒幕里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醫生對着陸九川說道。

秦凱也站在醫生身邊，一臉擔憂的模樣，看到陸九川醒來，似乎鬆了一口氣。

「我怎麼了？這裏是哪裏？」陸九川問道。

「你遭受了長期的核輻射，這裏是防核輻射的隔離病房。」醫生一臉嚴肅地說道，「據我們檢查，你應該是長期暴露在碘-131的輻射下，才會導致出現了核輻射反應。所幸的是碘-131本身的輻射並不強，但是由於你暴露在輻射內的時間比較長，因此還是對你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核輻射？碘-131！？」陸九川聽到醫生說出這幾個字眼，腦海瞬間里閃過許多畫面和疑問——

自己和冷倩遇見璐璐時的情景，會不會太戲劇了？

冷倩指引自己到「呆萌寵物醫院」的情景，會不會太刻意了？

吳曉醫生注射時的着裝，會不會是防輻射服？

注射室內特殊的燈光，會不會是為了掩蓋碘-131在針筒內的顏色？

接種完疫苗后后冷倩的反應，會不會是感到後悔和羞愧？

好像第一次接種疫苗之後冷倩就沒見過她了，會不會是不敢面對自己？

自從璐璐接種疫苗後幾乎每天都和自己睡的，會不會因此導致了自己近距離被輻射？

想到這些，陸九川的嘴唇微微抖了起來，他終於反應過來了——有人要害死他！而這個人，很可能是冷倩。

不！冷倩是無辜的！肯定是那個女獸醫！對了！璐璐怎麼樣了！

「秦凱！報警！有人要害我！」陸九川歇斯底里地喊了聲，隨即又戰戰兢兢地盯着屏幕里的秦凱問道，「璐璐，璐璐怎麼樣了？」

「九川，璐璐已經被當做輻射污染源處理掉了。」秦凱雙手緊緊互捏著，愁眉鎖眼，說道，「你先好好養身體，其他事情先不要管，我現在就去聯繫胡警官。」

當聽到「處理掉了」四個字的時候，陸九川的世界彷彿寂靜了下來，再也聽不到秦凱接下來說了什麼

。他此刻萬念俱灰，哀思如潮，彷彿自己的親骨肉被人剝離了一般地痛，痛徹心扉！

平靜，必須要平靜，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到底是哪個環節被人下了套？陸九川閉上了眼睛沉思著，可是無論他怎麼想把冷倩從這事情中撇開，都擺脫不了冷倩在這事情中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半個小時過去，胡志勇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醫院，當他看到熒幕里的陸九川時，十分震驚，低頭湊近了攝像頭，問道：「小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胡警官，有人通過往我寵物體內注射碘-131放射性物質來害我。」

「是誰？」胡志勇皺了皺眉，在他印象里，鮮有聽到用放射性物質來害人的的案件。

「呆萌寵物醫院的女獸醫，吳曉。」陸九川並沒有說出冷倩，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當面問清楚。

「好的，我馬上安排別人去查。還有什麼線索嗎？」

「碘-131是人工合成的放射性元素，自然界存在量很少，胡警官你能幫我去查一下來源嗎？」憑藉着大量的民科知識，陸九川很清楚碘-131的渠道並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好。」

「還有一件事。」陸九川對着醫生說道，「能不能讓秦凱進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他單獨說，是我的私事。」

「可以，我安排醫護人員為你朋友準備防輻射服。」醫生點頭允諾了陸九川的請求。

當秦凱穿着防輻射服進入病房，來到陸九川的床位前，看着昔日的好兄弟此刻被孤零零地隔離在這兒，難免有些傷感，說道：「九川，你找我進來想和我說什麼？」

「秦凱，別告訴我媽。」陸九川說出了第一個請求，或者說是擔憂。

「九川，你媽已經知道了，在你醒來之前，我就已經她打過電話了，她應該快到了。」秦凱低下了頭，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

「唉，那也沒辦法了。第二件事，你現在去我家裏，幫我把保險箱裏的一疊手稿拿出來，找到冷倩后交給她。保險箱密碼你知道的，去吧。」陸九川心想，既然她為了這份手稿能不擇手段，那就送給她吧。

「好的，那我走了，你好好住院，醫生說了，你攝入體內的碘131並不多，觀察幾天就可以轉入一般病房治療了。」秦凱臨走時還不如忘說一些讓陸九川安心的話。

本來身體還很虛弱，加上說了這麼多話，陸九川也累了，於是閉上眼睛就昏昏沉沉睡去了。所幸，他沒有看到林麗瓊來到醫院，哭到撕心裂肺后狼狽的畫面，不然肯定更心累。

隨着兩天的治療和觀察，醫生告知陸九川並沒有受到永久性的輻射傷害，血液裏面也已經沒有了碘-131，便將他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期間林麗瓊沒有離開過醫院一步，公司所有的業務都交給了夏建新打理，自己只想一心留下來照顧兒子。

陸九川看着累倒在傍邊睡着的母親，心裏十分自責。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將林麗瓊驚醒了。

陸九川看到驚醒的母親，給了一個靦腆的微笑，便接起了電話說：「喂，胡警官。」

「小子，好點了沒？」

「好多了，謝謝關心。」

「你報案的那家寵物醫院，以前確確實實是個寵物醫院，原店主姓何，後來被一個女人轉了過來，那人不願意透露姓名，直接給了原來的店主一大筆現金就輕鬆地將店面轉到了手。」

「她當時給我的名片上寫的是叫吳曉，應該不是真名。」陸九川其實早猜到這是個假名了。

「是的，吳曉是個假名，我把臨新市所有叫吳曉的人都查了一遍，並沒有她。這人甚至連手機號碼都是假的。」

「那麼，碘-131的來源呢？」

「這個……很難查。」胡志勇的聲音開始支吾起來。

「胡警官，你查過啟源了嗎？我覺得他們是最有動機的，也有能力做出碘-131。」

「動機？小子，啟源真的沒必要對你動手吧？還是用那樣的手段。難不成對你上次去『協助調查』懷恨在心？」胡志勇的言語中透出一股慍氣。

陸九川理解胡志勇的意思，此刻母親也在身旁直勾勾地看着他打電話，他就沒有說出關於手稿的事情。

「好了胡警官，我知道了，那麻煩你了。」

「好的小子，你好好休息，我們會繼續偵查的。」

「嗯。」

「小川。」林麗瓊一臉嚴肅地叫了聲陸九川的名字，這幾天，她並沒有和陸九川談過關於他為什麼會被人害的事情。

「媽，怎麼了？」陸九川隱隱約約感覺氣氛有點不對。

「是不是因為那份手稿，給你帶來了殺身之禍？」

「媽，怎麼會，在你給我手稿之前璐璐就已經在那個寵物醫院打了疫苗了，況且你給我手稿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我自己雖然想看，可都沒看過一眼，就塞進了保險箱。」

「那等你出院了，出去待一段時間吧！」林麗瓊用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

「出去？！去哪？待多久？為什麼？」陸九川一口氣問出幾個問題，顯然是不願意離開這兒。

「你愛去哪去哪，出國都行，只要不在臨新市。媽媽怕有人再來害你。」林麗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媽……」陸九川很為難，但是看着母親那幾乎乞求的眼神，他握了握拳，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天下父母心啊。

……

「喂，九川嗎，你家的保險箱失竊了。」

「好的，我知道了，沒事，隨他去吧。」

「嗯？啥？」

「真沒事，秦凱。對了，我媽讓我出國散散心，過段時間回來。」

……

陸九川對於那份手稿已經無所謂了，他原本就打算交給冷倩，讓冷倩給啟源，換來一次回去的機會。既然她認為現實這麼不值得留戀，那就任由她消失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