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庭哥厲害啊，你先逼他們寫了道歉信，是因為徐榮沒有實驗記錄，所以想弄到能威脅他們的東西對吧。」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看電視，吃夜宵，陳飛庭把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趙磊表示佩服。

雖然雙方偶爾會有矛盾，但相處那麼久，關係其實可以的。

「沒錯，如果沒有可以直接威脅他們的東西，很難拿到這麼多賠償。」陳飛庭頗為自得。

徐榮恍然大悟，他已經知道整個過程，卻沒有想到這點。

經趙磊說明，徐榮才明白這一步妙招的厲害，陳飛庭之所以能拿到道歉信，利用了對方討價還價的心理。

陳飛庭沒有說一定會降價，只說寫完道歉信再商量，給了對方一點希望。卡住這個要求，對方如果想繼續談下去，只能照做。

他們卻沒有料到，陳飛庭轉眼就把道歉信當做威脅，確實有點無恥。一般這個年齡的學生，尤其是搞研究的，都不擅長談判。

陳飛庭恰恰不同，他對研究不太感興趣，卻擁有較強的辯論能力。

徐榮捫心自問，換成他親自去談，估計能拿回十萬就不錯了。

倒不是徐榮很笨，只是他不會搞那麼多詭計，也不喜歡想那些東西。尤其是得到系統后，徐榮只想做科研。

「那個薛敏也太蠢了，敢在警察面前說心裡話，絕對是傳說中的豬隊友。」趙磊哈哈大笑。

江鈴等人聽到薛敏的話，也覺得很搞笑。

「你們信不信，我估計他們在剽竊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麼應對，今天他們說的故事肯定是預先準備好的。換成一般人估計就被騙了，但他們沒有料到，庭哥出了名的能說會道。」張松鶴說道。

「庭哥一張嘴，石頭都出水，能是白叫的。」董銘說道。

「滾你丫的。」陳飛庭說道。

在這個偏僻寧靜的地方，一點意外都能給大家帶來許多歡樂。

突然，窗戶外面漆黑的夜裡亮起閃光，緊接著「咔嚓」一聲霹靂。風好像變大了，嗚嗚作響。

「白天這麼悶熱，我就知道肯定會下雨。」陳飛庭說道。

「看情況會下得很大，但願試驗田不會出事。」趙磊說道。

「烏鴉嘴。」江鈴瞪他一眼。

徐榮沒有說話，他心裡最憂慮，因為他的種苗比謝丹青那邊的晚種一個多月。謝丹青那邊的已經長得比較大了，而且全部完成了支架固定，可以抵禦大雨侵襲。

但徐榮的種苗還比較小，且相當一部分還沒有用支架固定，如果風雨太大，恐怕要出事兒。

「徐榮，你那邊沒問題吧。」謝丹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妙。

「還有一百多株種苗沒有用支架固定，本來打算這兩天做完的，沒想到今天會下大雨。」徐榮說道。

「那還等什麼，大家一起去。」謝丹青馬上起身。

「這麼晚了還去，下雨天不好工作。」趙磊不太樂意。

「願意的一起來，我不強求。」謝丹青已經去裡面拿雨衣了，徐榮馬上跟著，緊接著是陳飛庭和江鈴。

張松鶴猶豫了一會，也去拿了一件雨衣。

剩下趙磊和董銘，倆人前不久剛和徐榮鬧了矛盾，加上他們本來就比較怕苦，不是很想幫忙。

不過研究所就他們七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再怎麼鬧矛盾也要一起合作，所以兩人稍作商量還是跟著去了。

謝丹青指揮眾人往皮卡車后斗裝木棍，約兩米長，手臂粗，一頭已經削尖了。還有鋤頭鐵鍬鎚子鋼絲等材料工具。

迅速裝好后，已經開始下雨了，眾人紛紛穿好雨衣。

謝丹青開車，江鈴副駕駛，其他人都在車后斗坐著。

「看樣子要下暴雨。」董銘說道。

「剛來那會，每次下暴雨謝教授都叫我們去看著試驗田，排水護林。後來我們的條件稍好，對試驗田進行了改造，所以現在不用那麼麻煩。徐榮那邊剛開荒，排水設施不行。」陳飛庭解釋道。

「這麼艱苦。」趙磊吃驚道。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平常還是可以的。」陳飛庭說道：「資金充沛的時候，很多體力活可以請人幫忙，這邊的老鄉也種香蕉，幹活給力。現在苦就苦在要干很多體力活，請不起人了。」

「為什麼現在沒錢了呢？」趙磊問道。

「一個是人多了，錢用來補貼你們的生活，一個是學校降低了經費標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實驗成本提升了，最近化肥農藥之類的紛紛漲價，研究成本一升再升。」陳飛庭說道。

「看來學校也不看好我們，所以才會降低經費標準。」董銘說道。

「正常，培育高鈣香蕉的難度太大，現階段還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技術案例。就算我們成功了培育出高鈣香蕉，其口味也是一個問題。香蕉的含鈣比例提升以後，口味肯定會發生改變。如果變得不好吃了，還能像現在這麼暢銷嗎？總之這個項目問題很多。」陳飛庭說道。

「看運氣，培養不出高鈣香蕉，說不定會出現其他良性突變。」徐榮見他們士氣較低，說了一句鼓勵的話。

沒有人回話，車上除了謝丹青和徐榮，其他人都不抱希望。包括江鈴也不抱希望，她之所以堅持下來，純粹是把這當成工作。

不同的是江鈴可以忍受待遇低，環境差等工作條件，而陳飛庭等人忍受不了，嚴格來說是不能長期堅守。

十多分鐘后，他們到了目的地，車停下來，徐榮立即下車前往試驗田，先用鑰匙打開林園的木門。

眾人迅速攜帶工具和材料入內，在謝丹青的指揮下，徐榮和江鈴，陳飛庭負責支架固定工作，其他人負責排水護林。

此時雨下得很大了，原來的排水渠經不起暴雨沖刷，需要開挖通口。眾人在黑夜中，風雨中忙碌，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

「我不是怕苦，而是這個項目根本沒有前途，我估計一輩子都做不出來。再者說，就算幾十年後我們做出高鈣香蕉又有什麼用。你看現在的零零后一零后，哪是需要補鈣的樣子，人家個個生的比我們這代高大威猛。再過幾十年，我敢肯定，補鈣在中國會完全失去市場。」陳飛庭擦乾頭髮，還在跟趙磊他們探討。

回到研究所后，七人陸續洗了熱水澡，江鈴又準備了夜宵給大家補充能量。在暴風雨中連續工作兩個多小時，很累，但大家都是年輕人，洗個熱水澡喝完薑湯，馬上又生龍活虎了。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也有道理。」謝丹青並不反對他們探討問題，也沒打算強留他們。

徐榮無法告訴他們，他最多只需要一年時間就能培育出高鈣香蕉，而當下的中國還有補鈣市場。

「沒錯，新一代的生活條件比我們那時好多了，但這是中產新一代。而國內還有大量底層人民，他們別說補鈣了，小孩想吃點水果都很吝嗇。想天天喝高品質的牛奶？門都沒有。」江鈴反駁道：「在一線城市，我們常常說月入過萬，事實上中國大部分人還沒有達到月入五千的水平。看拼多多的火爆就知道，九塊九的紙巾還有市場，就肯定還有人選擇吃香蕉補鈣。」

「除了價格和口味優勢外，香蕉可比牛奶安全多了。首先香蕉過敏比較少，其次香蕉保質期較長，不需要加工。而牛奶因為保存難的原因，需要經過加工才能上市，難免添加多餘的東西。」江鈴說道。

綜合對比，高鈣香蕉在當下絕對有很大市場。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徐榮能短時間內培育出新品種的前提下，正常來講，陳飛庭的想法是對的。

「我說的是幾十年後，那時中國該成世界第一了，拼多多也要倒閉。」陳飛庭對國內的經濟前景很看好，這也是他想創業的原因。

「我認同庭哥的看法，培育高鈣香蕉還不如培育高產橡膠草，咱們中國缺那個。」趙磊說道。

「那是國家重點項目，哪裡輪得到我們。」江鈴說道。

橡膠草準確的名字是「俄羅斯蒲公英」，它是橡膠樹的替代作物。

對工業生產來說，「橡膠」這東西有點像空氣，我們長期在用，但卻沒有太多感覺。

橡膠對一個工業國來說太重要了，無論是民用還是軍工，從日常生活到航天科技，它都是工業的基礎材料之一，乃至是國家級的戰略物資。

而中國，恰恰是世界上最大的工業國。

作為世界製造業大國，中國的橡膠供給缺口卻很大。

去年全球合成橡膠消耗量預計為1517萬噸，而中國天然橡膠產能僅僅為55萬噸。

就在去年，即使中國合成橡膠產能早已經躍居世界第一，但是我們對外的橡膠依存度依舊高達80%。如果橡膠生產國對我們禁運，中國工業就要奔潰。

橡膠不僅市場大，而且關乎國家命運。

「我們可以自己搞，說不定能比國家隊先把高產橡膠草培育出來。」徐榮笑著道。

「醒醒，現在已經是一八年了，誰都不許成精。」陳飛庭說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多做一個項目也沒什麼。」徐榮說道。

「有這種精神是好的，但不要好高騖遠，先顧好你的香蕉樹。」這次連江鈴都看不下去了，他們七人什麼水平，什麼資源，根本沒得比。

國家隊要錢有錢，要政策有政策，人才都是最頂尖的。

「年輕人有精力，多嘗試一下是好的。」謝丹青鼓勵道，他也覺得徐榮應該多做實驗，失敗不可怕，關鍵是能積累科研經驗。

難得有個真心愛好科研的學生，謝丹青打算重點培養一下。

「我打算過幾天去弄點橡膠草的種子，再開兩畝地，用來培育橡膠草。順便試試紅章素對橡膠草的種子有什麼作用。」徐榮說道。

「不會吧，你真的打算培育橡膠草！」陳飛庭本以為他隨便說說。

「不行嗎？」徐榮反問。

徐榮之所以打算培育橡膠草，是剛才靈機一動，他想做一個實驗。

得到系統這麼久，徐榮還沒搞清楚系統的規則，他猜測，是否做什麼實驗，系統就會給予什麼知識？如果自己培育橡膠草，系統是否會給「高產橡膠草的培育方法」？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徐榮頓時有些迫不及待了。

「服了，種田就那麼好玩嗎！」陳飛庭不能理解徐榮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