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蕭氏王朝14
「滾！」
小哥哥睜眼后看到我，霍然起身抽出掛在床頭的佩劍，直指著我的心口咆哮，那陰鷙的眼，寒得能滴出血。
他外形什麼都沒變，跟常人一模一樣，只是對我的態度變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
「小哥哥，我是小七啊。」
「滾，不然我殺了你！」
小哥哥聲嘶力竭的咆哮令我心頭一陣哆嗦，我鼻頭一酸眼淚花就出來了，氣得轉身就跑出了別院。
我以為我有心理準備的，誰料看到小哥哥滿眼厭棄時，心裡還是受不了，那彷彿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憎惡和怨恨。
剛跑出府，我就看到沈漓和她的丫頭拎著食盒過來了，兩人臉上都笑吟吟的。
想不到這女人也回來了，也不曉得漠河郡那邊情況怎麼樣。
於是我捻了個隱身符，等著她們進了門也緊跟了進去，看到小哥哥正好從廂房裡走出來，低垂著眉眼，絕世無雙。
沈漓忙迎了上去，道：「殿下，臣妾聽聞你生病了，就特意過來看看，還帶了你最愛吃的點心呢。」
小哥哥一擰眉，道：「你何時回來的，漠河郡戰況如何？」
「回殿下，有你布下的迷魂大陣在，吳國的大軍全都染上瘟疫不戰自敗。原本哥哥是要出征邊塞，但得到消息也沒有去了。」
頓了頓，她又一臉嬌羞地道：「臣妾聽聞殿下你已經回來，所以也立即趕回來了。昨天皇上召爹爹進宮，還商議了我們倆的婚事呢。」
小哥哥蹙了蹙眉，淡淡「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殿下，你過來嘗嘗！」
沈漓拉著小哥哥往涼亭那邊走，把食盒裡的點心都端出來放在涼亭的石桌上，竟與他共飲了起來。
看他們談笑風生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轉身就離開了。
小哥哥生病的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他回來京都的消息也無人知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都是念斟在搞鬼。
倒是吳國大軍染上瘟疫一事出乎我所料，殺人於無形，其實小哥哥比我更狠，我早就應該猜到那些死屍不是擺著好看的。
許久沒有上街，曾經繁榮無比的街頭冷清了許多，行人三三兩兩。街兩邊的商鋪好多關了門，就連攬月樓都是半遮著門。
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死亡的氣息。
「七七，七七！」
我正走著，身後傳來沈月熙的聲音，一轉頭，就看到他身著白色錦袍，玉樹臨風地背著手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
我沒什麼心情與他閑聊，微蹙著眉道：「作甚？」
他深意看我眼，道：「我想你了！」
「……別亂講！」
「真的，自從知道你去了邊塞，我的心就一直懸著的。若非京都這邊發生瘟疫，我一定會去漠河郡找你。」
「什麼，京都城發生過瘟疫？」
「嗯，來得特別突然，前些天才控制住，但也死了不少的人。」沈月熙說著指了指這街上，又道：「你看，如今的京都城冷清多了。」
吳國發生瘟疫，蕭氏王朝也發生瘟疫，不會是小哥哥那迷魂陣引起的吧？
可相聚那麼遠，不應該蔓延過來的呀？
小哥哥死而復生的這幾日，蕭氏王朝都發生了什麼啊，我感覺好茫然，隱約覺得哪兒不對勁，實在太不對了。
我正暗忖著，沈月熙又道：「有空嗎七七，我請你吃個飯吧？離心湖邊有個畫舫，倒是很有民間風情。」
「哦！」我心裡正抑鬱著，有個人陪著聊聊也不錯，就又道：「行，那就去坐坐吧，要不要把莫愁也叫上，請她彈琴助興？」
「好，就依你，我讓陳申駕馬車過來！」
我到攬月樓找莫愁的時候，她正靠著圍欄一臉悵然，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瞧著也有些心疼。
跟她說了去離心湖遊玩，她頓時就一臉喜色。
我意味深長地道：「那個……沈將軍也會去，你好生打扮打扮。」
莫愁眸子一亮，「真的，將軍也去嗎？」
「嗯，你快些，馬車很快就到了，我在門口等你。」
其實我有點心虛，莫愁眼底的光意味著什麼我也是明白的。
她之前就跟我說了，與其隨隨便便把自己的初夜交付給別人，還不如……也不知道沈月熙知道了會不會打死我。
我在攬月樓門口站了不一會兒，陳申就架著馬車過來了，車簾掀著，沈月熙就靠在窗邊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心裡油然而生幾分罪惡感，感覺在出賣他似得。但隨後又想想，一個巴掌拍不響，莫愁應該不至於霸王硬上弓。
沈月熙喊道：「七七，上來！」
我訕笑道：「等一下，莫愁馬上出來了！」
「七公主，沈將軍！」
語音剛落莫愁就出來了，一身紅色羅裙，披著件白色斗篷。雙鬢一縷頭髮編成小辮子，簡單地用一條紅緞帶束在腦後，嫵媚中還帶著幾分英氣。
這裝扮好生眼熟，像極了我前世的樣子，除了那張臉。
不止我，連陳申和沈月熙都愣住了。
尤其是沈月熙，他怔怔看了莫愁許久，道：「莫愁姑娘今朝這身裝扮我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莫愁臉色一喜，道：「真的嗎將軍，那將軍喜歡嗎？」
沈月熙頓時臉一紅，訕笑著沒說話了。
陳申輕輕咳嗽了聲，道：「七公主，莫愁姑娘，都請上馬車吧！」
「莫愁，上去吧！」
我先把莫愁扶了上去，她特別有眼力見地坐在了最靠近沈月熙的地方，但又極有分寸地保持了一些距離。
等我上去后，陳申一聲「駕」，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出去。
離心湖就在城北郊外，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程。
我倚著車窗沒做聲，滿腦子都是小哥哥和沈漓相談甚歡的畫面。他一定是恨及了我，往後餘生肯定都不會原諒我了。
莫愁在找著合適的話題跟沈月熙聊天，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實事。
她這樣說：「將軍這麼快平息了京都城的瘟疫，真是造福了好多百姓。奴家也要謝謝將軍，不然肯定也難逃這場瘟疫。」
沈月熙頓時莞爾一笑，一臉謙遜道：「莫愁姑娘客氣了，為皇上解憂乃是在下分內的事情。」
「將軍謙虛了，放眼整個蕭氏王朝，誰不知道將軍文能平天下，武能定乾坤呢？奴家只恨沒有早點認識將軍，不然也學一學花木蘭女扮男裝從軍。」
「莫愁姑娘謬讚了，在下不過是個武將，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沈月熙嘴上謙虛著，但眉眼間的笑意表示他很受用。
我只是聽著，也沒搭話。如果真能撮合莫愁和沈月熙，我倒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離心湖這邊遊玩的人還很多，女的千嬌百媚，男的衣冠楚楚。京都城的公子哥就是這樣，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會耽誤他們風花雪月。
我扶著莫愁下了馬車，剛往湖邊走，就看到了剛離岸的一艘畫舫上站著個熟悉的影子：小哥哥。
他身邊還站著一身華服的沈漓，兩個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掛著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因為守著小哥哥而好些天沒換下的衣服，心裡頭酸溜溜的，我好像忽然間變成了喪家犬。
沈月熙也看到了他們，愣了下道：「七兒，要去跟太子殿下打個招呼嗎？」
「不用，我們進畫舫吧。」我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小哥哥呵斥，那真會令我無地自容。
但好死不死，沈漓眼尖看到我了，立即就陰陽怪氣地喊了起來，「喲，那不是七公主嗎，怎麼瞧著灰頭土臉的？」
她語音未落，小哥哥鋒厲的目光就射了過來，陰鷙得像兩把利刀，狠狠扎進了我的心臟。
他頓時一個縱身躍到我面前，陰惻惻道：「誰讓你跟來的，我不是讓你滾嗎？」
又聽到這個「滾」字，我本就酸澀脹痛的眼睛頓時又紅了。
我一把拉起了沈月熙的手，冷冷道：「怎麼，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這離心湖寫了你太子殿下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