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福禍

「這可如何是好……」楊母看著床上已經力竭的秦楚，咋著雙手急的直跺腳。

「產婆來了，產婆來了——」張媽一溜小跑過來，打開門請產婆進去。

「誒呦我滴娘啊，這是立生啊」。產婆看了情況，皺著眉頭考慮一下道：「都已經這樣了，其實辦法不是沒有，伸手進去把孩子拽出來，不過……」

產婆猶豫。

「不過什麼？」楊母急著問。

「不過，孩子很可能落下毛病，不是瘸腿就是夭折」。季雨晴開口道。

她不是沒想過用這個辦法，可依照她對秦楚的了解，她根本不會同意的，所以根本沒提這個方案。

「不……」虛弱到力竭的秦楚，用盡全身的力氣搖了搖頭：「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求求你，季大夫……」

說完這麼長的一段話，秦楚眼前陣陣發黑。只能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努力保持清醒。她若是昏過去了，孩子很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現在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嬸子，替我準備乾淨的白布和剪刀」。半晌，季雨晴開口。她想起王家大嫂生孩子的時候，還是秦楚幫忙出的一個主意。先前一心想著順利接生，如今難產，她突然就想了起來。

只是雖然情況差不多，但秦楚的身體素質並不如王家大嫂，而且她也只做過那一次，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秦楚看出她的猶豫，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正在努力積攢力氣準備再接再厲的秦楚朝她點了點頭。

季雨晴得了秦楚首肯，便開始著手行動。

早已經痛到麻木的秦楚，在季雨晴動作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只是努力按照她說的去做。再加上產婆在肚子上的操作。

終於，在肚子里一陣彷彿要絞段腸子五臟六腑都要移位的疼痛中，有什麼東西嘩啦一下從身體里脫離出去……

「是個男孩！」產婆率先報了一句，楊母高興的不行，快步上前接過孩子，抱到一邊的臉盆旁簡單洗了一下，就包了起來。看著不包中閉著眼睛，皺的像個小老頭一般的孩子，楊母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

能順利的生出第一個，秦楚頓時覺得整個身體都輕鬆不少，之前那種不管如何用力都無能為力的感覺消失，後邊的兩個孩子出生就變得順利許多。

「我滴個娘啊，竟然還有一個！」產婆並不知道秦楚肚子里是三個寶寶，當第二個出生時，產婆驚訝的張大嘴巴。

季雨晴還算鎮定，沉聲彙報一聲：「還是個男孩」。

「恭喜你，三胎都是兒子」。

當第三個順利降生時，一旁的產婆已經震驚的合不攏嘴。她四十幾年的接生生涯中，雙胞胎倒是遇到過兩例，三胎，絕對是頭一遭！

「謝謝……」秦楚虛弱的說完這一句，還來不及看看三個孩子的模樣，頭輕輕一偏向一側，昏睡過去。

「楚楚——」楊母放下手裡的孩子，著急去看秦楚的情況，被季雨晴攔住，朝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只是昏睡過去了，問題不大，一會兒我開一張益氣補血的方子，月子期間每日早晚兩次，身體應該很快就會恢復了」。

有了季雨晴的這一番話，楊母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向產婆給了喜錢，把人送走後，楊母迫不及待的回來看她的三個孫子。

「這三個小傢伙長的可真是好看，瞧瞧這眉眼，跟娘子簡直一模一樣。」張媽看著並排放在床里的三個孩子，回頭同剛進來的楊母說到。

為了讓秦楚安靜的休息，孩子已經全被抱到了她這屋。

「那是你沒瞧見他們的父親，同我兒子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三個孩子雖然長的不是一模一樣，但也十分相似。只是因為剛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倒還真不好說同秦楚和楊正明哪個更像一些。

「人既然沒事了，不如你就跑一趟宮門口，把阿成給叫回來吧」。

「唉」。張媽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卻說阿成，本是正守在宮門口等著季太醫，誰知等了半晌，突然看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宮門口出來。正半垂著頭小心的退到一邊，卻發現馬車漸漸在他身邊停下。有宮女掀開車簾，脆生生的問一句：「為何在此？」

宮裡頭出來的，自然都是高高在上的貴人。阿成趕忙屏息凝神，恭敬的彎腰垂頭答了一句，在等季太醫。

「可是姓秦的要生了？」

一道柔柔的嗓音自車廂中傳來，雖然隔著車簾，阿成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人是誰。皺著眉頭考慮一下，還是實話實說的回了一句：「是」。

「你回去吧，季太醫今日有事，恐怕回不去了」。

傅霏霏隔著車簾，對著趕車的小太監吩咐一句：「今日不出宮了，先回去」。吩咐一句之後，又對身邊的婢女交代道：「一會兒去請季太醫過來，就說我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點名讓他過來」。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被車外的阿成聽個清楚明白，後悔自己開口說了實話，又著急季太醫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宮，不知道家中的秦楚如何。只短短的一瞬間，額頭後背的汗彷彿就要把自己浸濕。

卻說傅霏霏，今日早朝皇上接了前線急報，秦王用兵神速，朝廷將士節節敗退，燕王又消極抵抗，如今整個西北及大部分北邊，已經全都收入秦王囊腫。再加上南邊兩位將領成功被他策反。大軍攻入京師，指日可待。

「國師有所不知，您所說的天有異象，應驗了！」傅霏霏回宮，並未真的回到自己的寢宮，而是直接去了欽天監。

當今皇上同先皇一般，信奉道教，甚至比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慧源法師圓寂之後，便對他的入室弟子許先生青睞有加。不知對方用了什麼手段，甚至重用此人，並封他為國師。

「哦？」許國師挑了挑眉，拈著鬍鬚，踱著步子到上首邊坐下：「娘娘所說應驗，指的是哪件事？」

兩人並非認識一日兩日，傅霏霏能夠進宮，並且獲得皇上恩寵，其中不乏許先生從中出的力。

「自然是你我共同的敵人……」隨著傅霏霏接下來所說的話，許國師的眼睛一亮，待聽完之後，忍不住沖著對方豎起大拇指：「娘娘這招兒高明啊！」

……

「楚楚醒了？快來吃點東西。出了那麼多血，可得好好補一補。三個孩子呢，幸好你當初想的周到，買了只下崽的奶羊回來」。

楊母端著一碗豬蹄黃豆湯進來，看見床上的人醒了，高興的上前。

「娘……」秦楚輕輕叫了一聲，轉頭看了一下，並未發現孩子的蹤影，有些著急。

還不等她開口問，楊母已經笑著開口道：「放心吧，孩子很好，能吃能睡的，我怕打擾你休息，抱到西屋去了。倒是你，身體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除了身下已經痛到麻木的某處，再就是胸口處漲呼呼的難受。

同楊母說了之後，楊母笑著將湯碗放下，搬過一把椅子坐下，又拿起碗吹了吹，開始一勺一勺的餵給秦楚喝。

「張媽對這個最拿手，一會兒讓她給你揉揉，說不得今晚上我大孫子就有奶吃了……」。

楊母說的高興，秦楚多少卻有一點失落。懷了三個孩子，當初還想著怎麼也應該有個女兒的，結果一次來了三個男孩。

「對了，有沒有想好給孩子起什麼名字？」

楊母的問話打斷秦楚的想法，這段時間她還真有想過給孩子起名字的事。而且圖省事，直接按照一二三的諧音取了三個名字。

「娘覺得楊奕，楊爾，楊卅怎麼樣？」秦楚說著，便把一二三諧音的事情同楊母說了一遍。

「這個想法好。」楊母撫掌笑。倆人便如此愉快（隨意）的把仨孩子的名字給決定了。

「吃完我去叫張媽過來，一會兒我就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瞧瞧。三個小傢伙，別提多招人稀罕」。

楊母現在典型的是有孫萬事足。先前還會同秦楚說說別的，如今三句話，兩句半都是孩子的事。

「嗯」。秦楚點頭，將碗里最後一點湯喝掉。

楊母出去之後，不一會兒同張媽一起，將三個孩子給抱了過來。似乎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原本熟睡中的三個小不點，剛一挨到秦楚身邊，便齊齊的將小臉轉過來，在襁褓里不安分的拱來拱去，張著小嘴，吸著小鼻子，似乎在找尋吃的。

這一刻秦楚的心彷彿柔的能滴出水來。軟的一塌糊塗。

「娘子忍著點，待會兒可能會有點疼」。張媽端了盆冒著熱氣的水進來，旁邊還放著一條白毛巾。

「嗯」。秦楚點點頭。生產那麼痛她都忍過來了，這點疼根本不算什麼。

很快，隨著張媽的動作，原本脹痛的地方突然輕鬆許多。三個小傢伙也彷彿聞到了食物的味道。不約而同的哭起來。

「真是三個小機靈鬼」。楊母開心的不行。先將老三抱起來，放到秦楚身邊，因為三個裡頭，就屬他哭的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