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忍氣
季太醫診了半晌，想到什麼，突然眼前一亮，隨即收回胳膊，又將目光落在秦楚的肚子上，仔細端詳片刻，微微頷首。
「父親可是看出了什麼？」季雨晴率先開口，秦楚同張媽也是一臉緊張的看向季太醫。
「可是有何不妥？」秦楚看他未曾開口，目光卻一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心微微提了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季太醫輕輕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對著秦楚輕輕笑道：「並無不妥」。
「那為何我卻覺得楚楚的脈象與其它孕婦有異？父親可有診出什麼？」
季太醫點頭，目光再次落在秦楚凸起的肚子上：「確實與她人不同，據我猜測，這位夫人肚子里的胎兒很可能不是雙胎，而是三胎」。
「三胎？」
「三胎？！」
「我滴娘啊……」
三人同時發出驚嘆，目光不自覺齊刷刷落在明晃晃凸起的肚子上。
「難怪我一直覺得自己的肚子似乎特別大，而且每次胎動孩子都分在活躍」。三個孩子一起胎動，每次都秦楚都有一種頂心頂肺的感覺。她總以為是孩子太過活躍，卻原來是十二隻胳膊腿在動，不鬧起來才怪。
「夫人的這種情況是老夫生平第一次見，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
季太醫雖然如此說，但心裡已經有了六七成把握。
最後送秦楚二人出來的時候，季太醫叮囑道：「三胎不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見，不過，情況大抵上應該同雙胎差不多，只是要注意不要做大幅度動作或者危險動作，這幾個月要時刻注意，早產是一定的」。
季太醫叮囑過後，又在季雨開的藥方的基礎上稍加改動，添了一味葯，改了另一味的藥量，重新開了安胎藥給秦楚。
張媽接過藥包，秦楚再三謝過季雨晴和季太醫，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一抬頭，目光正好同傅霏霏的目光對個正著。
也不知道剛剛同季太醫的對話她聽到沒有，反正兩人本也無太多交集，秦楚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錯開目光徑直離開。
「傅姑娘來了，令兄的葯已經配好了，我現在拿給您？」
門關上的那一刻，秦楚聽見店裡的掌柜的上前詢問的聲音。
傅霏霏拿過葯，柔聲道一聲謝，眼看著季太醫同季雨晴要往樓上走去，快走幾步將人叫住：「冒昧的問一句，剛剛季太醫同那位夫人所說的，可是三胞胎？」
季太醫是見過傅霏霏的，經常過來為她兄長抓藥，他也曾親自去府上為其診治過，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因此態度很是客氣。
「確實」。季太醫點頭。見她面上糾結，似有什麼難事，關切的詢問一句：「令兄的病情可有好轉？」
傅霏霏趕忙牽起嘴角，笑著答道：「多謝季太醫您給開的葯，吃了幾副葯之後，現在已經好多了」。
……
秦楚回到家，自然第一時間將這個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的消息告知了楊母。
好消息，自然是如此低概率的事情竟然也能讓她給碰到了，而且一胎三個，看樣子以後都不用再麻煩。
不好，是因為她現在的肚子，已經基本上同單胎要生的孕婦的肚子差不多了，若是再等上兩三個月，屆時肚子會是何等壯觀，她連想都不敢想。
楊母自然又是一陣高興，摸著秦楚的肚子，嘴裡一陣嘟噥感謝楊家的列祖列宗，后又要去拜各路的神仙菩薩，保佑秦楚能夠平安生產。
自從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三個，楊母比以往更加重視，而且又聽到楊正明平安無事的消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因為中風行動和口齒都有些不便利，如今怕孩子生了只有秦楚和張媽兩個人會帶不過來，自己主動積極配合，每日葯準時吃，並且多多鍛煉身體。
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這日秦楚照待常在店裡，秦瑞軒身邊的一個小廝突然上門。
「我們家少爺讓我親自交到你手中，而且還特意讓我叮囑你幾句」。
秦楚接過他手裡的信，剛開始還有些納悶，突然想到什麼，眼前一亮。急忙忙的就要打開，被那小廝攔住。
「我們家少爺一早就猜到您會如此，讓我千萬囑咐您尋個無人的地方再看」。
秦楚不解：「為何？」
「外面亂了」。
小廝謹慎的看周圍一眼，發現屋子裡只有阿成，楊正昊兩人，依舊壓低聲音道：「如今秦王打著手裡有先皇詔書的旗號，正式向當今皇上發起討伐」。
小廝說罷，意有所指的拿下巴點了點秦楚手裡的信封：「萬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遭了」。
想到楊正明現在就效力在秦王麾下，秦楚瞭然的點點頭。雖然心中似有雙手在抓撓一般，急切的想要打開看看，卻還是按耐住了。
「放心，除了我，這件事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秦楚鄭重的點頭，這個時候還能夠幫忙傳遞消息的，絕對是擔著生命危險的真朋友。
雖然不清楚信為什麼會通過秦瑞軒的手傳到她這裡，但這份情她默默的記下了。
小廝得了秦楚的保證，放心的離開。
待小廝走後，秦楚交代阿成和楊正昊守好門，便迫不及待的進了為方便兩人休息而單獨辟出來的小屋。
信封上只有『秦楚親啟』這四和字，鐵畫銀鉤一般，一看就是楊正明的手筆。
可能也怕半路為落入別人手裡，信封除了那四個，什麼都沒有。
裡面也只有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吾愛：
分別至今已有三月之久，你與母親，還有肚子里的孩子可安好？很想你們。
我這裡一切都好，勿念。
很是平淡無奇的一封家書，唯有開頭的兩個字，承載了太多他要訴說的東西，最終卻只能用這兩個他平日里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兩個字，來表達他對家人瘋狂的思念。
秦楚的目光將信上的內容來來回回又看了幾遍，直到它彷彿已經刻在腦海里，才依依不捨的將信紙疊好，終是捨不得毀掉，想著也要回去給楊母看一看才好，於是被她仔細的疊好放進胸前的衣襟里。
這廂她剛剛整理好心情，從內室出來，外面突然進來幾個人。
「歡迎光臨」。楊正昊按照秦楚交代的，習慣性的露出笑容，上前迎接客人，卻被對方一把粗魯的推開，若不是阿成眼疾手快，必定要被對方的大力氣而推倒在地。
「嘖嘖，看看這我見猶憐的樣子，你那該死的相公應該已經死了吧，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呢？還是等著爺來憐香惜玉啊？」
傅季林輕浮的聲音響起，隨同他一起的兩個小廝也跟著一道目光猥瑣的看向秦楚，喉嚨里發出不懷好意的笑。
「你嘴巴放乾淨點！」阿成第一個急了，目光放冷的邁步上前，雖然只有十三四的年紀，卻同傅季林的身高差不多，甚至隱隱的還要比他高上一點點，冷聲說道。同時身子也是隔開他們看向秦楚的目光。
「嘖嘖，何時找了這麼個專心的奴才」。傅季林也不在意阿成的態度，對著一旁想要尋事的兩個小廝擺擺手，讓人攙扶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呦，才看見，肚子都這麼大了？楊正明的？」
秦楚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了危險，護著肚子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開口道：「你，你要做什麼？」
傅季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在最開懷的時候，突然又一個急剎車，一本證經的彷彿剛剛根本不曾大聲笑過。
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著桌面，彷彿敲在秦楚的心上一般。
「都守寡了還不安分」。傅季林抬起胳膊動動手指，他帶來的兩個小廝會意，齊齊動起手來，三兩下砸了屋子裡好多東西。
阿成同楊正昊兩人急了，瞪著眼睛便要衝上去阻攔，突然被秦楚一把抓住，對著兩人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只接觸過短短的一次，但傅季林變態的性格她早就知道。
當初楊正明因為她，把人派去最苦最累的地方，又設法廢了他兩條腿，她猜他過來不過是發泄一下，現在形勢比人強，萬一此刻阿成兩人因為衝動，惹得他不高興，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沒一會兒功夫，屋子裡便一片狼藉，所有地上擺的，牆上掛的，除了傅季林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之外，沒有一個是完整的東西。
「男人都死了，還出來拋頭露面做什麼？是想勾搭誰？當初裝清高，這會兒怎麼了？」
傅季林說著艱難的起身，自從雙腿廢了之後，回到京城他求遍名醫，最終只有一個人承諾能幫他站起來，但也僅此而已。
天知道他忍受了怎樣的痛苦，斷骨再接，當時他的內心恨不得將楊正明撕碎了嚼爛了吞到肚子里去。
「你放屁，我家……」阿成氣急。
「閉嘴！」
不等阿成把話說完，秦楚一聲厲呵，將人呵住。
阿成一時怔住，略帶不解的看向秦楚。
楊正昊畢竟社會上待過一段時間，查完官色的本事練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