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開頭難

「我這兒還有其他綉活，前個張媒人托我給一個嫁女兒的人家綉枕巾被褥，你要是感興趣……」

後邊的話秦楚完全沒在意。聽到張媒婆的時候，她的心思便全都放在了這個人身上。

當初她之所以能夠在萬松鎮迅速的站穩腳跟，還要多虧了程媒婆。雖說後來她的兒子接她去了城裡，但秦楚心裡一直感激著她。

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能夠和這個張媒婆合作，一定能夠事半功倍。

想至此，秦楚同布莊老闆交了十個銅板的押金，拿了一捆打絡子的線繩，才出了店門。一路打聽著去了張媒婆處。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程媒婆一般，秦楚剛剛說明來意，便被這個張媒婆不冷不熱的給趕了出去。

「這位小娘子說的話還真是可笑。」

張媒婆坐在窗邊逗著小孫子，眼皮都不掀一下，撇著嘴道：「我在這做這媒人生意沒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年了，結成的夫妻沒有百五也有八十，用的著你來告訴我那個同哪個更配？」

「張嬸子您誤會了，我並沒有要搶你的生意或者怎麼樣，不過是想著我能發掘更多的未婚男女，而我每結成一對只要給我十文，不，五文錢就行，咱們這也算是共贏不是？」

「前前後後都是我跑，事成了卻要把錢分你一部分，小娘子恐怕是尋錯地方了，應該是去醫館才是」。

秦楚見她這副態度，急的不行，可又不能對人家坦白，她有一個紅娘系統，所有的未婚男女經過她一看，就知道合不合適。

秦楚最後又努力爭取一下，見她態度始終愛搭不理，只好放棄。

出得張家的門，秦楚看一眼頭頂的太陽，轉身朝藥鋪走去。

眼見著該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平時吃不吃也就無所謂了，如今她是雙身子，一日三餐還是要按時吃的。

剛剛進店，就看見楊母正坐在爐子旁的小凳子上抹眼淚，一旁的阿成一臉憤然的站著。

「這是怎麼了？」秦楚開口。

聽見她的聲音，楊母飛快的抬起袖子抹了把臉，阿成也努力讓自己的臉看上去毫無波瀾。

「沒，沒什麼，剛剛熬藥的時候不小心熏了眼睛，這不還讓阿成替我擔心了」。

秦楚雖然心中疑惑，但看二人一副避而不談的樣子，只好轉移話題道：「娘不知道，今日我去布莊接了個生意，老闆看我絡子打的好，別人都是一文錢三個，特意給我一文錢兩個」。

秦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歡快一些，說著的同時也把絡子拿出來。

「楚楚……」

半晌，楊母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姓周的那個王八蛋說到了今天晚上，就是兩天的期限，說是他好心讓咱們住到明日一早，但是中飯和晚飯他是不管了」。

因為這個事情饒是阿成好脾氣，也忍不住要對著周大夫揮拳頭。周大夫見他長的人高馬大，不敢硬碰硬，匆匆丟下一句：「你們自己看著辦」。

人便走的沒蹤影了。

「哦……」秦楚微笑著上前，拍了拍這個已經比自己高上許多的少年，安慰道：「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賺錢的路子已經找到了，努努力至少咱們不會再餓肚子，一會兒我再出去尋個住處，放心，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見他面上終於好了許多，笑著打趣道：「他這種人品行卑劣，咱們不同他一般見識。畢竟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回狗一口不是」。

話雖然如此說，秦楚的內心卻根本沒底。

「一會兒娘同你一起去」。

「不用，就是找個住處，娘你腿還沒好，可千萬別勉強，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好的很，再說多動動對身體也有好處不是」。

秦楚趕忙拒絕。不是她逞能，而是三個人里，目前就只有她的身體還算好點。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事情只會變得更糟糕。

「我同姑娘你一起去」。阿成抿著嘴。心中愧疚不已。若不是因為他，他們現在也不會淪落至此。

秦楚看著這個半大孩子眼底的堅定和自責，只好勉強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你可千萬別勉強自己，身體有任何不適趕緊跟我說」。

周大夫早就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糧食都收了起來，中午飯都沒吃，秦楚便帶著阿成出去找房子了。

楊母問了秦楚絡子的結法，見秦楚二人出去，便開始專心的做起活來。

秦楚帶著阿成先是去了後街。這兩日她走街串巷，對鎮子上也有些了解。

後街多數是年久的老房子，租金肯定要比其它地方便宜。一邊走心裡也在不住的思慮，如今手上只有兩個銅板，估計租最便宜的房子，怎麼樣一個月也要幾十個銅板。

想著想著突然又有些後悔，若是不交絡子的押金，估計還可以同人家說說先少付些定金。一時又想，全都交了押金，絡子的活估計就要泡湯了。

想來想去，心裡忍不住嘆息，都是因為沒錢，做什麼都不行。

到了後街，兩人一路走下來，竟然沒有發現一家是往外租的。秦楚的觀念還停留在現代的房屋中介，想到此，便跟阿成商量：「這麼多家，也沒個出租的牌子，要不咱們去尋個中人？」

心裡卻打定主意，手裡沒錢，只好用些別的手段了。等人領著看完房子，她再窩回頭找房主談。雖然行事有些不光彩，可非常時期，也只能厚著臉皮了。

「咱們……」阿成猶豫著想說手上沒錢，看了也是白看，但最後還是改口道：「估計一般的人家想出租也不會寫字，要不然咱們還是問問附近的人家，有沒有知道的？」

這個主意雖然笨了些，但不用做虧心事了，秦楚點頭同意。

一抬頭看他額頭隱隱有汗珠冒出來，知道他陪自己走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極限了，有心讓他多休息一下，便開口提議道：「不若就先去這家問問，你先在這裡等我就行」。

阿成知道不能硬撐，不然適得其反秦楚還會替他操心，便依言在門口的一個石墩上坐下。看著秦楚推門進去。

秦楚去的這家是個只有兩間房的破舊泥土房，院子的東面是一間不大的小房，看樣子應該是留做雜物間的地方。

院子里一個女人正裹著圍裙餵雞。看見她進來怔了一下，不解的開口道：「小娘子找誰？」

「我想問一下嫂子，可知道這附近有誰家的房子可以往出出租的么？」

院子里的女人聽見她這麼問，將人上下打量一遍，見她衣著普通，手肘和膝蓋的地方甚至還有幾塊補丁，眼珠轉了轉，熱情的將人請進屋，開口詢問道：「嫂子我在這住了十幾年了，誰家什麼事也算清楚，不知小娘子想尋個什麼樣的房子？」

想著兜里僅有的兩文錢，秦楚苦笑一聲：「不瞞嫂子，我丈夫前線打仗去了，剩下我和婆母還有弟弟逃難至此，手裡確實有些緊張，只求能有個避風擋雨的地方，至於其它的，自然是越便宜越好」。

聽說她的丈夫是個軍人，嫂子臉上的算計去了一些，試探的倆口問道：「不知道小娘子覺得我家怎麼樣？」

那個嫂子指了下院子東側妃小房子。

秦楚自然是將她的一切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開口道：「只求能有個安身份地方就行，哪裡能要求這麼多。本想著帶著一家老小能夠投奔我夫君，誰知道邊關又開始不太平，路上的盤纏也被賊人給搶了去……」

秦楚閉口不問租金的事情，只是適時的抹了把眼淚。哽咽道。

「嗨！誰的一生還不都要有幾個砍，你還這麼年輕，這日子怎麼還要繼續不是」。大嫂子安慰兩句繼續開口道：「我夫家姓陳，你叫我陳嫂子就行。我家這個倉房也裝不了多少東西，收拾收拾勉強還是能住人的，看你也是個實在的，嫂子不多要，一個月你給嫂子三十個銅板，你看怎麼樣？」

三十個銅板，那也就是說，一天要一個銅板。這個價錢她勉強還能接受。雖然地方不盡如人意，可如今沒有其它辦法。只能儘快尋個落腳的地方，再另謀出路。

同陳嫂子說好了，先給兩天的房錢，秦楚便出門去叫阿成，兩人一起把倉房簡單收拾一下，因為房子太過陳舊，本就不是為了住人的，房子四處漏風，別說爐灶，連個床都沒有。

一切都需要重新收拾，兩個人一個有傷，一個懷孕，又都不能做力氣活。幸好陳嫂子還算厚道，從自家拿了幾塊木板過來，阿成又尋了幾塊磚，簡單搭了個小床板。

一切收拾的還算看的過去，阿成留下來搭爐子，秦楚回去接楊母。

「這麼快就尋到地方了？」楊母放下手裡的線繩，高興的問。

「嗯」。秦楚看一眼一旁不知何時回來的周大夫，見他雖然假做忙碌，耳朵卻朝這邊豎，不想讓如了他的意，故意不把事情說的詳細，只同楊母一起開始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