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沒吃過辣條的童年

「嗨，你快看，那個......那個是？哎，你快看啊。我手機在這裏，你快拍。」上官逸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指著公園門口那一眾廣場舞大隊。

「車，車！剎車，剎車......」雲止行要提醒，可眼下這種狀況，用嘴提醒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連忙去搶方向盤。

上官逸驚覺過來，連忙踩剎車，車子險險停在行人路前面，一位剛剛險些被撞的大爺一手握著拐杖，一手抹著額頭上的汗，驚恐的扭頭看。

上官逸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抬眼看着前方的信號燈，不覺後背冒冷汗，「草，這紅燈怎麼來得這麼突然？」

「紅燈如果不突然，你就得死的突然。」雲止行淡淡道。

「嗨，我說你......」上官逸話沒說出口，他身側的車窗就發出了「咚咚」兩聲響。

他回頭一看，是剛剛那位險些被他撞飛的老大爺。

老大爺見他在看他，但卻是沒有什麼動靜，於是又提着拐棍，「咚咚」敲了兩聲車窗。

上官逸把車窗打開，一陣咒罵聲劈頭蓋臉而至。

「你怎麼開的車？」老大爺夠著腦袋往車內望了望，望見上官逸腿上的手機，火氣更盛了，「開車還玩手機，你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怎麼不說話？眼睛瞎嗎？」上官逸被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卻無顏吱聲，只低着頭等待暴風雨過去。

他用餘光去瞟雲止行，看見他安靜的坐着，臉上雖是沒什麼表情，可眼神裏面流露出的幸災樂禍是擋都擋不住，忍不住腹誹道:這樣常年累月的腹黑，會不會終有一天腸穿肚爛？

雲止行像是聽到他的話那樣，嘴角一彎，勾起一抹非要氣死上官逸的弧度。

老大爺看他低眉順首的不反駁，認定他認錯態度良好，怒氣稍微消了一點，語氣由赤裸裸的咒罵變成了長輩對晚輩那種，帶着關心意味的指責，道:「年輕人少玩點手機，眼睛近視就去配眼鏡，你這要是撞死人可怎麼辦？你......」。

老大爺一陣嘮嘮叨叨，後面開始響起了「嘟嘟」的喇叭聲，是綠燈亮起來了。

上官逸沖老大爺誠懇的點點頭，踩一腳油門，逃命似的將車開走。

雲止行終於放肆的捧腹大笑了起來，上官逸邊用眼睛斜他，邊開車，邊嘀嘀咕咕道:「要是你那群學生看到你這道貌岸然的樣子，我看他們還把不把你當偶像！」

雲止行仍然笑得肆無忌憚，上官逸又繼續嘀嘀咕咕:「等到伊妹子給你教出一個能跳廣場舞的弟弟來，天天在你家院子裏跳，我看你還笑得出來嗎？」

雲止行突然停了笑聲，沒去看上官逸而是扭頭去看剛剛他示意他看那片區域。

他就匆匆瞥了一眼，車子很快便行駛到了視線盲點處，但這一眼也足夠了，或者說，這一眼已經讓他忍不住要去洗眼睛了。

他看見伊月硬拽著機械人似的雲舟扭，而雲舟的旁邊是一個更小的女孩子。這是其次，最最丟盡臉面的是，雲舟和她臉都是燒煤的臉。

伊月他們這邊跳完10分鐘的，大媽們也紛紛撤退要開始買菜做飯了。

思淼抓着伊月要去菜市場吃炸洋芋，伊月說要先回去洗完臉，思淼打的就是要伊月「賺回頭率」的主意，不依不饒的要求立馬就走。

伊月被她拖着行動不得，於是就著臉上的汗水一抹，抹出一隻黑漆漆得手巴掌往思淼臉上印，思淼鬆手要擋，伊月把另外一隻手也在臉上抹了抹，然後雙手捧住思淼的臉又揉又搓。

「好了，現在你比我還黑了。你說要先洗臉還是先去吃炸洋芋？」

「老師你耍賴！」思淼撅著嘴，卻是不在把伊月往菜市場拖了，兩人轉身要回輔導班，她突然才想起來什麼似的，道:「雲舟，回去把臉洗了再去吧！」

三人又回了輔導班，在洗手池旁邊洗了一陣，出門要分道揚鑣之時，伊月又道:「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雲舟冷著臉就要走，伊月思淼對視一眼，後者立馬跑過去抓住雲舟的手，「小哥哥，小哥哥，我們一起吧，一起嘛！」

雲舟被生拉硬拽的拽進了菜市場。

菜市場後面是露天的攤位，伊月他們常去的小米渣洋芋就擺在這裏。

一個爐子，一口鍋，幾張桌子，幾把凳子就成了小米渣的鋪子了。

「小姑娘，好幾天不見你來啦！今天要什麼口味的？」老闆熟絡的詢問。

雲舟站在旁邊，打量着眼前這個下巴上長著稀稀拉拉胡茬子的胖老闆。

眉頭不禁一皺，嫌惡的皺起了眉頭來。

「嗯，前兩天有點事情，我這今天不是來了嗎？馮叔叔，您給我們來三盒麻辣的吧！」伊月邊回答邊把雲舟往桌子旁邊的凳子上按。

「好嘞！」老闆得了回答自己忙了起來。

伊月解釋道:「這麼猛一看，是有些邋遢，但趙叔叔炸的洋芋最是好吃！現在還不是飯點，一到飯點，這攤子前能排很長一隊人。你想吃都吃不到！」

「伊老師，我去買包辣條！」思淼說着轉身就走，「哎，等一下，挪，給你錢，順便去買點花椒雞爪！」

思淼折回來拿了錢就狂奔著走了。

雲舟瞥伊月一眼，坐在由於長時間用而變得油膩的木凳子上，極其不自在的看身旁提着大包小包菜的人經過。

伊月回頭看着雲舟:「你別覺得跟我們坐在這裏吃路邊攤很掉價！你信不信，今天的這些經歷，你這輩子都忘記不了？我告訴你，這些才是值得你珍惜的回憶？」

雲舟挑着他那兩道囂張跋扈的眉，把不悅很直白的寫在臉上，卻是不吭聲。

「你不信？」伊月也皺起了眉頭，「你不信你回憶一下你過去十七年半的日子！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是讓你記憶特別深刻的？有沒有什麼畫面是讓你一回憶起來就不禁嘴角上揚的？」

雲舟深思須臾，心道:誰說沒有？雲在淵在屋子裏和奶奶爭吵的畫面就是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不一會兒，思淼的花椒雞爪和辣條買回來了，老闆把三個洋芋端上了桌子，伊月拿了牙籤往洋芋上插，思淼把辣條和花椒雞爪都攤開。

「開動！」思淼和伊月異口同聲的說，說完兩人都狼吞虎咽起來。

「吃啊，小哥哥！」思淼嚼的嘴巴周圍糊了一圈辣子和芝麻，捏了根辣條往嘴裏面塞，然後又抓起包裝袋遞給雲舟，含含糊糊道:「吃吧！」

伊月把辣條帶子扯過來拿了一根往嘴裏塞，邊嚼邊道:「不敢吃嗎？一看你就是沒吃過辣條的！」

思淼附和道：「不會吧，小哥哥！我看你再怎麼着也高中了吧，居然連辣條都沒吃過！那個什麼子說：沒吃過辣條的童年是不完美的，你再不吃童年都要過了！」

雲舟一把接過辣條，直接往嘴裏邊塞，又拿着牙籤戳洋芋伴着辣條吃，才嚼了幾下就被辣得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