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父子決裂
沈新路揚起鐵鍬,這不祥的之子,趁早打死了事!
楊雪晴實在看不下去了,怎麼會有人這般無情呢?不認自己兒子也就算了,還要殺人滅口?
本能的反應,抬手一拳就將鐵鍬擋了去。
沈驀然想著自己這次是活不成了,他虛弱的閉上眼睛,也罷,自己這悲慘一生也該結束了。
鐵鍬掄起來帶著強勁的風,卻在頭頂處突然停了下來,一睜眼,便見是楊雪晴用手擋住了那鐵鍬。
「雪晴!」他一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爹,這事與她無關,她不是妖孽,若是死,我死就是了,求你放過她吧!」
「還說不是妖孽,誰家兒媳婦敢這麼頂撞公婆的?今兒我就拍死你們這對兒妖孽,替天行道了!」沈新路喘著粗氣,剛才那一鐵鍬拍下去,他心裡也是害怕的。
害怕歸害怕,但楊雪晴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攔下他的鐵鍬,實在是讓他面子過不去,這是要反天了嗎?
楊雪晴一把將沈驀然扶起,「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要求情,死而復生又不是你我的錯,這天底下怎麼會有爹娘這麼狠心,要親手拍死自己兒子的?」
沈驀然咬著牙,身體虛弱的他已經快站不穩了,讓一個女人替自己擋鐵鍬,他更加覺得自己無用,該死。
「你的手……流血了。」
「小傷!」楊雪晴連瞅都沒瞅一眼。
「你何苦呢?」看著楊雪晴受傷,沈驀然心裡一陣酸楚。
楊雪晴這個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弱小女子,都能為他傷了自己,而沈家他的親爹親娘,卻是狠心的要拍死自己!
王秋花罵罵咧咧一大串,越看楊雪晴就越不順眼,剛才要不是她擋了一下,沈驀然那孽種肯定得死!
「不準起來!」王秋花大叫著,「那是我兒子,他跪自己爹娘那是天經地義!沈家的事何時輪到你個小蹄子來摻和了?就知道是你教唆我兒子頂嘴的,看我今天不撕爛了你!」
王秋花哇哇大叫著就跟楊雪晴扭打在了一起。
楊雪晴連連後退,她若出手必見血,但她不想傷及百姓,她這部隊中練來的一身本事,不該用在老百姓身上。
王秋花卻是沒看出楊雪晴一直在讓著她,反而覺得是楊雪晴怕了她,嘴上不停罵,手腳也並用又掐又踹,打的好不熱鬧。
「我不想跟你們廢話,你給我讓開,我帶他走,從此他生老病死再與你沈家無關!」她不想跟這些人糾纏,無奈這些人卻是纏著她不放。
「說的好聽,既然無關那今天你們回來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惦記著我這點家產?我勸你們死了那條心,沈家不會給你們一文錢!」騙三歲小孩呢?她王秋花才不會信!
楊雪晴嗤笑一聲,「我拿錢砸死你!」
「哎呦呦,大傢伙兒都聽聽,這小蹄子說的都是什麼話?這天底下哪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王秋花又開始耍潑,今兒她是打定了注意,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兩口子進門!
楊雪晴動作靈巧,一閃一避,王秋花並未真的傷到她,反倒被氣的哇哇大叫。
而另一邊,沈新路一鐵鍬沒打到沈驀然,揚起鐵鍬再次打了過去。
眼看鐵鍬就要落下,沈驀然卻是躲都不躲,楊雪晴又正被王秋花牽絆著,眾人均嚇蒙了,這下完了,沈驀然得再死一次了!
「住手!」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怒喝,三男一女進了院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楊雪晴的爹娘兄弟,以及叔父。
沈家鬧鬼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后又有人上門告知,楊雪晴死而復生了,楊家人立即就跑了過來,這一看,竟然是真的。
楊家人上前奪鐵鍬的奪鐵鍬,攔架的攔架,險險的將沈驀然從鐵鍬下救了出來。
「親家你這是做什麼?孩子們活過來了這是好事,你作甚非要打他?」楊靜遠看似四十來歲,講話底氣十足。
兩次被攔下,沈新路氣壞了,他今天若不打死沈驀然,那明兒誰給他出銀子治病去?雖然是冥婚,但那也是成了親的人了,這多了個病秧子要養也就算了,還平白多了個毛丫頭,當他沈家是土財主嗎?
「親家休要胡說,他們是被妖孽附身了,這大晚上的是借屍還魂討債來的!」沈新路說著揚起鐵鍬就要打。
眾人連忙又上前攔,而那剛進來的女人,正是楊雪晴的娘,名為秦玉芝。
秦玉芝打從一進院子就向楊雪晴跑了過去,一面和王秋花吵著,一面護著楊雪晴。
一時間這院子里打的熱火朝天。
沈驀然淡然的看著,回想自己的這一生,或許活著著實是沒什麼意思了,可是當目光落在楊雪晴身上時,他又無來由的不舍了。
活!一定要活下去!
這是沈驀然休克倒地前唯一的念頭。
「別打了!人又暈過去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沒命了!」楊雪晴一直在關注著,她不屑與他們廢話,在她眼中,只有生命才可貴,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
沈新路和王秋花終於停手了,兩人身上臉上多少都掛了些傷,但心裡卻是暗暗得意,就是要故意拖延時間,看這沈驀然又能熬多久?
哈哈,看這樣是活不成了,你敢再活過來,老子就敢再拍死你!
「親家,還是先把孩子搬屋裡去,找個大夫給好好治治吧!」楊靜遠哀嘆道。
沈新路冷哼一聲,將臉轉向了一旁,治?治個鬼!
「你!」楊靜遠氣的不得了,沈驀然那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就讓沈家給養成了這樣!
造孽!造孽啊!
關鍵是他女兒嫁了沈家,要是之前知道楊雪晴會死而復生,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秦玉芝在一邊抱著楊雪晴吧嗒吧嗒的掉淚,她這個女兒命苦,女人一輩子最幸福的就是嫁人的那天,可她的女兒卻是喪嫁,連個婚禮儀式都沒有,如今又被公婆嫌棄,這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雪晴,我們走,這沈家我們來不起,你們的婚事,也作罷吧!」秦玉芝說道。
冥婚也是婚,那也是嫁過人了,婚事作罷,恐怕楊雪晴這輩子也就只能在家當老姑娘了。
「作罷就作罷,我沈家也不是你們能攀得上的!」王秋花隨口就接了一句。
這場冥婚,楊雪晴壓根就沒放心上,於是開口道:「把他也帶走吧,好歹是條命。」
「帶走帶走,趕緊帶走!從此我就當沒這個兒子!」沈新路巴不得他們趕緊將人帶走的。
好一個絕情的爹娘!
楊雪晴上前要去搬沈驀然,被秦玉芝攔住,「這事哪用你一個姑娘家動手?有你爹和你四叔呢!」
「謝謝。」
楊雪晴有些冷的態度讓秦玉芝一怔,心裡不禁又哀愁起來,是她對不住這閨女,是她沒有能力保護她,那天看著她撞死,她的心都碎了。
知道是楊雪晴心裡怨恨她,秦玉芝含淚回了一句:「跟娘也這麼生分了?」
楊雪晴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楊靜遠和楊家老四楊鵬程將沈驀然抬起,正欲離開,就聽王秋花站在門口喊著:「大傢伙兒可都看到了,不是我沈家不管自己兒子,是他們楊家硬要將人給抬走的!這從此以後,不管他是生是死,可都跟我沈家沒關係了!」
病秧子,將死之人,趕緊抬走了拉倒!
只是她沈家可不能落得個拋棄親兒不仁不義的名聲,反正是楊家主動來抬的人,王秋花正好就把這罪名推給了楊家。
楊靜遠腳步頓了頓,這都什麼人吶?最終嘆息一聲將人給抬走了。
王秋花呵呵諂笑兩聲,對著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說道:「你們瞧瞧,這可是他們楊家來把人搶走的,以後我兒若是有個什麼不好的,還望大家給做個證,這可不怪我沈家的!」
街坊鄰居嗤笑,紛紛散場。
沈家潑辣,附近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這樣的他們可不想招惹。
楊雪晴跟著秦玉芝一路回家,路上秦玉芝幾次想問,但張了張口始終沒問出來。
他們不問,楊雪晴也懶得主動會解說什麼,這一路上總結各方面收集來的信息,楊雪晴才最終確認,她其實是穿越,現代的她已經死了,此刻的她不過是一縷悠魂,附身在了與她同名同姓的一個古代女子身上。
如果換做以前,楊雪晴自然不信那些穿越之說,只是事到如今,唯有『穿越』這一說話才能解釋今天所經歷的一切。
死而復生,除了腦門上撞的那個包之外,她身上壓根就找不到一點槍傷痕迹。
長發古裝,遇到的人全都是長發古裝。
之前也問了沈驀然好幾遍,這個名為南嶼的國家,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
一行人抬著沈驀然,不多時便來到楊家門前,此時天已經黑了。
楊家的院落不如沈家,跟來時遇見的差不多,土坯子房,院子倒是不小,主屋是五間,另有東西兩房各兩間。
「到家了,雪晴,你跟著你爹他們先回屋,我去找你爺爺奶奶說一聲。」秦玉芝說道。
平白帶回家一個人來,這事總得先跟婆婆打個招呼。
楊雪晴點頭,抬頭卻見一六十來歲的老婦人擋在了門口。
「不用跟我說了!」老婦人聲音嚴厲,「讓他進門?你們想都別想!」
這老婦人正是秦玉芝的婆婆,楊雪晴的奶奶,范氏。
「娘,這倆孩子好歹也是兩條命,死而復生來之不易,娘就行行好,讓她們先住下可好?」秦玉芝低聲下氣的說道。
這個家一切都是公婆說了算,回來的路上秦玉芝就已經心裡打鼓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婆婆果然不同意讓他們進門。
「娘……」
「你閉嘴!」
楊靜遠才剛開口就被范氏打斷了。
「他是得了怪病死的,誰知道會不會傳染?他們沈家都不敢收留,你們倒好,還把人給我抬家來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把瘟神給我帶家裡來!」
「老三,你娘說的沒錯,咱們也是一大家子人呢,要是被傳染了可怎麼是好?快把人扔出去吧!」楊家老爺子楊連忠也開口說道。
沈驀然之前病死,楊靜遠也是知道的,來的路上他也猶豫過,楊家尚未分家,爹娘兄妹侄兒侄女的十多口人,萬一有哪個真的碰上了邪氣,那可真麻煩了。
但一條人命,就這麼扔了?楊靜遠做不到,他狠不下心來。
爹娘的話又不得不聽,一時之間楊靜遠為難不已。
楊家二老態度很是堅決,死活不讓人進門,任憑秦玉芝跪地相求,楊靜遠任勞任怨,那也都於事無補。
「奶奶,他得的不是瘟疫,不會傳染,這病能治好的!」楊雪晴說道。
她倒是無所謂,以前訓練孤島求生時,她不止一次夜宿深山老林。
可沈驀然不行,他病的嚴重,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憂。
「你說能治就能治?你又不是大夫!再說了,這治病不用花銀子的?」
不提銀子還好,提起銀子的事范氏就火大了。
之前她好不容易給楊雪晴說了一門親事,鎮上的崔家,那可是有頭有臉有權有錢的大戶人家,而且她都收了人家聘禮了的,這丫頭可好,寧願撞死也不肯嫁!
害得范氏到手的銀子又不得不還回去,真是氣死她了!
什麼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她楊雪晴就是!那麼好的親事她不願意,現在嫁了個病秧子,哼,活該她自己作難去!
「老三,你趁早把人給我扔了!要是不扔,你們一家四口就都給我搬出去吧!」楊連忠喝道。
搬出去?他們能搬哪裡去?
平時他們一家四口擠在西屋一間房內,下地種田當牛做馬任勞任怨,掙點銀錢也全都要上交爹娘,他房裡半文錢都拿不出來,他能搬到哪裡去?
「雪晴,你也別怪我們心狠,你已經嫁了沈家,一個墓坑裡呆過,那你就是沈家的人,而且你有沒有被傳染誰也不知道呢,我們不能冒險讓你來禍害楊家,你快走吧!」
「還有你,老四,你三哥糊塗你也跟著瞎胡鬧?還不快滾回屋?」范氏最心疼老四,生怕老四在沈驀然身邊站久了過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