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沒有說謊
老魏心裏是不太相信這位吳女士的，特別是當他們終於見到吳女士口中的小姐，一位十歲出頭，瘦瘦小小的姑娘后，更是認為吳女士說謊，那小姑娘一看到他們，竟驚慌地跑過來哭着求他們救救她。
當一個瘦小的小姑娘，滿臉驚恐地讓你救她時。誰能視而不見，老魏立馬將小女孩帶走，當然，吳女士也一起帶走了。
可一番檢查和調查后發現，小女孩身上根本就沒有傷痕，且報告裏說，小女孩確實有點精神失常，那公寓裏，也沒有什麼可作案的工具。
老魏只能跟吳女士道歉，並將小女孩交還給她，在他身邊情緒穩定的小女孩，一被他推往吳女士時。立馬就尖叫起來，使勁拉着他要他救她。
他差點就心軟了，可一想到她是在說謊，還是硬下心腸拉下了她的手，讓她回去，好好聽吳女士的話。
之後，他又接到兩次那個小女孩的報警電話。
第二次他去了，同樣的結果。
第三次他還是去了，這會小女孩身上終於看到傷口了，可檢查后醫生說，那傷，應該是小女孩自己弄出來的。
就在那第三次，他再次將她交還給吳女士，同時覺得很沒臉的時候，這次，小女孩竟然沒再尖叫着不肯回去，她似乎很平靜地就接受了。
只是臨別的時候，她說：「警察叔叔，你能送到我門口嗎，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老魏一愣，覺得這小姑娘實在奇怪得緊，但他還是把她和吳女士送到了門口，他習慣性地對小女孩說道：「別再鬧了好嗎，吳女士對你挺好的，你搞出這麼多事，她都沒對你生氣過，好好珍惜對你好的人，嗯？」
她看他一眼，那一眼，她的眼神一片死灰，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鮮活。
「叔叔。這是第三次，你將我，推給了魔鬼。」
說完，她就轉身，自己主動地跟吳女士走了。
其實老魏有想過，有沒有可能，吳女士沒有動手傷害小女孩，而是來自精神上的。但沒有任何證據，只憑他的懷疑，能如何呢？
這位吳女士，背後還站着花家。
「後來呢？」
「什麼後來，後來我就再沒見過那個小姑娘了，她也真的沒再報警過。」老魏喝了口酒，表情說不出是惋惜、遺憾還是一絲絲的愧疚，「可能是她最後離開的表情太過……我沒法去形容。就是覺得心酸，就是那一眼，讓我覺得，她或許沒有說謊，但……」
他聳聳肩。
趙炎拍了拍老魏的肩膀：「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就別想了。」
老魏苦笑一聲：「是啊，都這麼久了，說來也奇怪，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住的地址，就是那個XX小區，你知道的吧，當年這個小區不知道被多少富豪用來金屋藏嬌。」
趙炎舉酒杯的手一頓：「你說什麼，XX小區？幾棟樓幾號？」
「C棟樓122號，怎麼？」
「砰」地將酒杯放下，趙炎立馬起身：「老魏，今兒就不能陪你了。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約。」
然後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就往外沖，連老魏的老婆出來喊人都喊不住。
「怎麼了。小趙這是？」
「沒事沒事。」老魏倒沒在意，讓老妻不用操心，自己把酒杯端了起來，忽想到什麼。笑了，「年輕人，火力旺，希望不會向我當年那樣……無能為力吧。」
……
趙炎不停地打着花遲歡的電話，可不管怎麼打，那邊都是關機。
他知道今天會跟老魏喝酒，便沒有開車，偏偏這裏很難攔到車。現在又這麼晚了，他乾脆一邊往前跑，一邊注意沒有計程車過來。
腦中迴響着在那賓館的房間里，她說：「警察叔叔，你能保護我，做一個好人嗎？」
他有點明白，她當時笑容里的疲憊，從何而來。
在半個小時后，他才氣喘吁吁地坐上了計程車，可老魏家離那個小區很遠，等趕到的時候，又是半個小時。
等到了C棟樓122號房前，他稍作鎮定后便按起門鈴，一邊仔細聽着裏面的動靜。
門裏沒有聲音，他又按了兩遍，想着再沒人來開門。他就直接破門了，然後，他就聽到裏面發出「咚」的聲音，堪稱巨響。似有重物落到地上。
趙炎再也等不了的撞了幾次，將門撞開，快速地沖了進去，才剛一踏入。就先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做了警察那麼久，他對這味道不可謂不敏感。
他找到開關將燈打開，客廳一覽無餘地展現在他面前，乾淨整潔，沒什麼問題，可多年刀山火海里闖來的直覺告訴他，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他謹慎地往裏走。一手伸到腰后才想起今天沒有配槍。
來到血味最濃的房門口，趙炎試着轉動門把，發現居然沒有鎖，且裏面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響。越是安靜越是讓人心升不詳。
他迅猛地將門打開，第一時間環顧了整個房間，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影，他快速地將將房間的燈也打開，快步來到床邊。
一個女人四肢被綁成一個「大」字，仰面朝天的臉上，覆蓋着一層層被水浸濕的紙張，她的四肢，被利器劃出了一道道傷口，每一道都深可見骨，流出的血跟一股股小溪流彙集成汪洋，將身下的床單染成了紅色。
趙炎秉然地將女人面上的濕紙摘下，底下一張青白僵硬的面孔，睜着眼睛張著大嘴，仍可以看出她死前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已經斷氣死絕了，只不知是被活活憋死的，還是身上這些傷造成的。
趙炎一時間，都不知該不該慶幸死在這的不是花遲歡，怎麼說，都是一條人命，他給重案組打去了電話，讓他們來現場，自己則查看起這個房間，發現衣櫃那露出了一截衣服，他走過去將衣櫃打開。
裏頭只掛着衣服，沒有其他發現，正待他要將衣櫃們重新關上時，忽然想到，一個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人，怎麼會讓衣櫃里的衣服這麼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