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報復
顧霜的夢想要破滅了。李雪萌又氣，又覺得顧霜有幾分可憐。
在追求多子多福的古代，很少會有女人服用避子湯藥。可妓女就不同了。為了保證接客，老鴇會誘騙妓女們喝下五毒湯。
五毒湯的具體成分，李雪萌不清楚。但其中多少會參有砒霜。長期服用砒霜，會造成終生不孕，損傷妓女身體。
之前顧霜被賣去窯子，每次不花來到后，必定會服用五毒湯。久而久之，顧霜的身體便成了現在這番情形。
難怪顧遠不據實相告，若是一早說了，顧霜說不定早自殺了。
「可你不說，顧霜又怎會知道真相？」李雪萌問。
「大概問了關大夫。他為人實誠，知道什麼說什麼。」
李雪萌也是太久沒為顧霜的事情操心，竟忘了關大夫。
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李雪萌聽完，便準備離開。
「你不去看她？」顧遠問。
「我先幫她煎藥，然後想想怎麼和她說。」
「你就告訴她，孩子會有的，只要慢慢調養，都會有的。」
「顧霜不見得會信。」李雪萌看著顧遠。他真是半點不了解女人。「你想想顧霜之前的經歷。現在她生不出，會覺得是報應。」
「什麼意思？」
「你想。之前簾秀姐生不出孩子，她去搶人老公。結果現在自己生不出。她不覺得是報應嗎？」
被李雪萌一說，顧遠覺得挺有道理。「那她也活該。」他脫口而出。
所以就顧遠這情商，還是不要去安慰了。越幫越忙。
「我先去煎藥，等下你見著她，小心說話，別激著她。」
李雪萌說完，跑去廚房。
她邊為顧霜煎藥，邊想安慰顧霜的法子。
勸人這活也要因地制宜。像現代人那套定是行不通，得想古人那套。
李雪萌覺得古代人大都迷信。不如先編個「牛鬼蛇神」的故事，敷衍顧霜，讓她好好治病。說不定日子長了，真能調理好。
可要編個什麼故事？
夜色已深，李雪萌看著灶頭下跳來跳去的火焰，越看越困。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進行著激烈的鬥爭，沒一會兒，上下眼皮又「不計前嫌」，緊緊擁抱在一起。
李雪萌一下下點著腦袋，半夢半醒。她在僅有的意識支配下抬起頭來，晃晃腦袋，想將困意擊退。
廚房門口站著一個白色身影，看上去像女鬼。
李雪萌被一嚇，睡意全無。
「你怎麼來了？」李雪萌問。
顧霜沒有回答，走到李雪萌身邊，和她一起煎藥。
李雪萌看著顧霜緊盯柴火的模樣，突感一絲惶恐。顧霜可不要在自己眼皮底下自殺。
「要不你先回屋吧，這裡怪冷的。」李雪萌說。
顧霜發獃，不理人。
「你也別急，總有辦法的。你要相信顧遠的醫術。」
「治不好了。」顧霜說，「關大夫說，治不好了。」
「醫術是會發展的。」
顧霜又不說話，低著頭。
李雪萌低頭偷看，確定顧霜是不是暗自落淚。
她低下頭，顧霜突然抬起頭，看著李雪萌。「都是報應。」
「不是。」
「我完了。」
「不會。」
顧霜沒有回應，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李雪萌感覺此刻的顧霜怪怪的，她追出去，攔住顧霜。
顧霜的眼神中不光有哀怨，還有憎恨。
顧霜想到庄公子和納古斯不花。自己雖有過錯，但他們兩人的過錯更大。顧霜突然萌生出「邪惡」的想法。
就算自己完了，也要拉兩個墊背的。自己沒有好結果，那兩個人也必定不得好死。
「你要幹嘛？」李雪萌問。
「沒事了。」顧霜轉身就走。
李雪萌從未見過顧霜這樣。她慎得慌，葯都顧不得煎好，直接去找顧遠。
李雪萌囑咐顧遠，這幾天一定要把顧霜看好了。顧遠滿口答應。可第二天，顧霜的新丈夫就把她接走了。
老公來接老婆，顧遠沒有拒絕的道理，並也不能把顧霜投河的真正原因說與顧霜丈夫聽。
李雪萌只好拋下阿合馬這邊，在顧霜家附近租了間小房子，時刻關注顧霜的一言一行，就怕她去尋仇。沒有殺人，倒被抓住，反殺。
李雪萌待了小半個月。期間心煩的不僅有李雪萌和顧遠，還有在府中苦苦等待的阿合馬。
李雪萌發現自己被顧霜套牢了。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要蹲點到幾時。
李雪萌也心焦。心焦的竟是何時把自己「交給」阿合馬。
起初，阿合馬還會經常派人看看李雪萌，可時間久了，阿合馬也不派人了。
李雪萌感覺到阿合馬的憤怒。這幾天要是再不回府，自己可就「完」了。
李雪萌讓顧遠第二天和自己換班，明天一大早回府。她正整理衣物，阿合馬竟然到了。
「你怎麼來了？」李雪萌問。
「接你回去。」阿合馬說得果斷，不容許李雪萌有半分拒絕。
回去可以，可顧遠還沒有接班呢。
李雪萌為難。
阿合馬看出她的心思，並告訴她「顧霜不會有事」。
阿合馬說完，李雪萌才發現阿合馬雖說話有力，但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倦怠。他好似一晚沒睡，像長了黑眼圈，眼睛都睜不全開。
李雪萌瞄見阿合馬袖口上沾著一點血跡。
「你受傷了？」李雪萌問。
「沒有。」
李雪萌不信。上前檢查阿合馬手臂。他果真沒有受傷，那這點血跡是從哪兒來的。
「你…你做了什麼？」
「顧霜煩不了你了。」阿合馬說著，一把摟過李雪萌，把她帶出門，抱上馬。然後一個側身，自己上了馬。
「你…」李雪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阿合馬「嗯」了聲。
李雪萌背脊一涼。
阿合馬預料顧霜的事情不解決，李雪萌是不會回府的。與其這麼等著，不如主動出擊，解決問題。
阿合馬連夜前往臨鄉，親手送庄公子和納古斯不花上路。永絕後患。
李雪萌覺得不妙。
庄公子無權無勢，又是個漢人，也就算了。可這納古斯不花身後，可有個其其格；其其格身後，還有個在朝為官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