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唯一的親人

（85）唯一的親人

數萬年前，混沌初開，分天地人三界，天界道法，靈界仙境，上古尊。女媧造人，人界千百造化，萬物生長，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無奈不周山倒，天地分離，人界再無重返之日。冥界地府生，收六道生靈，算前塵過往，福澤三界。天地人三界雖有劃分，奈何人慾貪婪，禍事多番。

帝君主動請旨，監管冥界，掌管幽冥福地，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從那之後只尊冥司稱一聲「北陰帝君」。

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萬鬼。

海魂抬眼，只見帝君身穿龍紋暗花墨色長袍，腰間八寶團龍玉帶，魚須金束髮，不怒自威。

「你本靈界仙族，來我冥界便是不願讓人知曉。我如你所願便是。正巧，這福地也缺些靈氣。」

「帝君說笑了。」海魂化身鳳鳥，請帝君上座。

轉瞬之間，風雪以至，不見黑白。

「你這烏鳳，只跟那丫頭學了這降雪之法不成？」帝君玩笑，卻也是無奈。這凡塵俗世早已千年不曾踏入，誰知已是這般光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比比皆是，風雪中別有一番風味。

隱隱地，雪地里散發著五色光芒。這光芒太過熟悉，映的人總想起過去，那時天地連接，那時三界合一，那時白日昇平，那時日月交匯。可那時早已不復，萬劫不復……

北陰帝君靜靜地沒有言語，只是看透這世間繁華只是表象，月蝕已近，即便有那補天石也是無用。雨颸，你可願為這你最愛的凡塵眾生捨去自己？你可知當初，讓你下嫁冥界就是為現在即將毀世的月蝕。為的，只是讓你心甘情願。

「帝君，已經到了。」在五色光芒之外，鳳鳥落在十米開外的位置。海魂不敢再靠近這靈石，上次之後，這靈石似乎自我保護力量更加強大，普通仙靈根本無法近身。

「你這鳳鳥，倒是膽小。」北陰帝君踏雪而至，將五色靈石結界打破。只一伸手，靈石如有感知一般自動飛入帝君手上。

「鳳鳥，你這風雪也該退散了吧？」隨口一問，抬手一揮，暴雪漸漸變弱，開始慢慢消散。雲開霧散間，天空顯得格外明凈，一輪殘月高掛當空，皎潔如新。

「多謝帝君。」海魂連忙跪拜。

「罷了，罷了。好好看著丫頭去吧。天劫將至，雖死猶生，天意如此，別再妄自改命。造化弄人，該放下了……」北陰帝君說完，一陣煙霧，無影無蹤。

海魂烏鳳跪在地上，跪了許久。他知道，帝君說的天劫，是自己的天劫。可說放下的，又怎是那般輕易可以放下的。鳳鳥不起，就這麼久久地長跪雪中，低著頭，看著那片親手造就的銀白。

傍晚放學后，暮秋被林風硬生生拽著去看秦星颻。到了醫院林風卻被秦海生叫到一旁，暮秋只好先自己進去看看星颻現在如何。

「你又來幹嘛？我不是甩掉你了嗎？多管閑事的傢伙！」星颻躺在病床上，一臉不屑的樣子。不過看樣子是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還能鬥氣。

「你有沒有搞錯！那天是你打電話叫我的！而且，我怎麼可能把上的那麼重的你扔下！」暮秋也是無奈，這傢伙怎麼時不時跟個張不大的孩子一般。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去那家酒吧吧？其實，那酒吧，是王蓉常去的地方。每次她不開心，都會去那裡，每次我都會在哪裡找到喝醉的她。可是這次……我找不到她了……」

「秦星颻，王蓉應該過段時間就會回來吧。別擔心她了，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自己之前跟個血葫蘆似的！」暮秋倒了杯水遞給他。

「於暮秋，……」他頓了頓，為難地樣子真是服了！

「我知道了，不用謝！看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慢慢喝口水吧！」

「謝謝，這次的事，謝謝你。」

「好了，都是同學，有什麼好謝來謝去的。以後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找我聊天。但是，別再喝多了找我結賬就好！」暮秋打趣著，看著他。想當初那個只為王蓉一笑的他，現在這個為王蓉頹廢的他，原來他才是義無反顧的。

「你還要在這兒呆多久？」林風突然進來，看著暮秋和星颻談笑的模樣，冷冰冰地說著。

「王林風，聽說你不……」星颻沒有說完，只是見林風的神色，便沒把剩下的話接下去。

王林風已與躍海山莊上的老爺徹底決裂，這爺孫的事情，早就被人傳的沸沸揚揚。峰林倒是誰是下一任繼承人現在還未定數，可看現在的模樣，秦家定是首推的。

倒是現在林風的模樣，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方才在外面秦海生和林風兩人吵的甚凶，可林風奇怪的是，這山莊的事情，似乎被海魂改變了許多，所有人並不記得他是神族鳳鳥，而是當日在山莊之上，林風與老爺為日後繼任之事爭吵甚歡，最後不歡而散。

明明當日之事……也罷。海魂烏鳳的確有這個能力。

「星颻，這次只是來看看你。也是勸你，該放下時就應當放下。王蓉不適合你，忘了吧，忘了才好。省的有個傻丫頭天天在我耳根子念叨。」說完，直接拉起暮秋離開病房。

「混蛋，你幹嘛？」被硬生生拖到病房外，暮秋才死命地甩開林風，不解地問他，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帶你走。」

「那你就好好說嘛，幹嘛懂不懂就拽著我也不說是為何！」暮秋和林風並肩朝外面走去。

「可我怕你走丟，怕我找不到。」那聲音雖小，卻字字刻印在暮秋心裡，不願抹去。

「怎麼會……」暮秋朝著林風伸手過去，輕輕勾住他的小指。「這樣，就不會丟了。」一抹微笑，像陽光般照耀。

「你說，海魂到底跑到哪去了？那天我喝醉了，我一直沒問，你們不會又打起來了吧？」暮秋說完，卻也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要加上一個「又」字？

「你是不是總巴不得我跟海魂打起來，來個比武搶親，搶了你不成？」林風也是玩笑，可這玩笑，卻開的有些大了。

「現在我們要去哪？」暮秋趕緊轉移話題，不然依著林風的性子還指不定能把話拐到什麼地方去呢。

「回家，我給你做飯。」

也不知從何時起，林風每日最開心的便是做飯給暮秋吃。一個少爺，現在甘願為人下廚，也是難得。

「你想吃什麼？」林風牽著暮秋的小指，就這麼一路走著。

「吃什麼都好。」借著殘陽，借著初映霓虹，林風看著暮秋比上月圓潤許多的小臉，看樣子，這伙食是沒有白費，這丫頭長胖些了。

「那，我給你做茄盒吧！」

「好啊。」

美好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

明明剛剛，兩人還在路上吵鬧著。而現在，山莊的車卻緩緩地停在旁邊。

這幾天，不見獨行，亦不見暗影。林風沒有過問，自然，當初與山莊鬧翻，暗影被收回也是應該。可現在，孫管家怎麼又過來尋人，這是為何？

「少爺。」老孫叔下車，畢恭畢敬地叫著林風。

「孫叔，你怎麼過來？」林風下意識地將暮秋拽到身後，護住半分。

「老爺，又暈倒了。現在被送到醫院。其實，之前，老爺在山莊上，就暈倒過多次，只是未曾告知。可現在老爺一次次暈倒，越發頻繁。老奴不得不說，少爺，少些嫌隙，看看老爺可好？」老孫叔深深鞠躬。這禮誰都受不起。

「老孫叔，您這是幹什麼啊。」暮秋趕緊上前扶起孫叔，林風也抬手幫忙。

「爺爺他，在哪？」林風，很久之後，才問了一句。

「少爺，你可願隨我去看看。老爺他現在在峰林中央醫院。」老孫叔甚是歡喜卻又被林風一盆冷水狠狠地澆滅。

「看你還能來報信的模樣，他老人家應該也是無礙。不過是想再把我綁了去罷了。孫叔，如果你還記得海魂說過的話，那從現在起，你忠心的應該是我才對。」林風話音冰冷，比這寒冬臘月還要寒冷。

「少爺，老奴自然忠心，不然也不會趕來。百善孝為先，自古就有的話，還是希望少爺不計前嫌，網開一面。」

「孫叔，你先回去吧。改回去時，我自會回去。」

林風打發孫叔離開。但卻再無歡喜。其實，他內心還是擔憂的。可這份擔心雖發自內心，卻也死命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妥協，更不可以回去。

暮秋一個外人，無權多言。可看著林風的模樣，甚是心疼。拉著林風往回走。林風卻也沒有反抗。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又回到醫院樓下。

「去看看吧，我知道，你是擔心的。」暮秋喚著林風，林風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把我又帶回來了。」林風雖是質疑，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當初讓你離開我的時候，你可曾怨妒？他當初威脅你離開我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現在，在這樓下，你還想讓我上去，你讓我看什麼？看那個從未教養過我的爺爺？這血緣太過輕賤了吧？」

「王林風，上面躺著的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有什麼事情，難道不能等他老人家平平安安之時再來清算？」

「回家。」林風拽著暮秋又準備往回走。暮秋卻死命地托住他，不肯回去。

「跟我上去。哪怕在外面，偷偷確認過他老人家平安，我和你回家，不然，我和你就一直在這醫院門口。直到老人平安。」暮秋說著，卻也暗自納悶。怎麼遇到林風這個混蛋之後，醫院倒成了常來的去處。這可不是划算的事情。這裡，以後還是少來光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