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幸福的死去
楚風與真明從黑木崖走出，兩人都暗自鬆了口氣，畢竟跟以蠱術為生老女人打交道會很有壓迫力。
楚風已經想好路線，黑木崖的事情解決完了，現在動身去黑塔山，黑塔山屬於歸山佛家分支，聽聞黑塔山的宗主凈研是個天才，本來應該是歸山佛家的主持，但不知為何，最後被分配到黑塔山做起了苦行僧，後來在黑塔山做了這裡的方丈，總而言之，就如祝鳳所言，黑水區分支這邊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這些故事都是充斥著不滿與憤恨。
楚風尋找幫手的原因不僅僅是為了幫助自己建築血池和守護血池，楚風的最終目的是挑起戰爭，戰爭中死傷的人數就是血池血液的來源，所以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是感到了黑塔山，這次楚風讓真明以歸山特使的身份進去，自己則趁他們帶著真明找方丈時，偷偷溜進去，等到了方丈的居住地，這些僧人進門稟告方丈，片刻後有一老僧從門內走出，頭頂上有九個戒疤，身著百衲衣，面容清瘦，眉目間透露著一股威嚴，將真明接入房內，真明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劇本走，以歸山有重大事情要說，請方丈屏退左右，把門外的護法和尚也攆走，老和尚雖是滿臉疑惑，但還是照著真明說的做了，片刻后，整個院內只剩下老和尚凈研跟真明，還有躲在暗處的楚風，不過後院的和尚一走光，楚風就推門而入，這時候再怎麼笨的人也明白了什麼意思。
老僧凈研大喝一聲：「你們倆什麼人！竟敢冒充歸山特使！！」
老和尚這一嗓子下去，直震的整個房間抖了三抖，楚風不理會老和尚的伏魔吼，自顧自的坐下道：「別枉費心機了，你這小房間已經被我布下了禁音法陣。」
老和尚皺著眉頭，看了看真明，又看了看楚風，好半天才說道：「莫非你倆就是歸山的叛逃者？」
楚風心生鄙夷，在黑水山時，修銘看到兩人的瞬間就識破了兩人的身份，而這老和尚這半天，還在疑問的試探兩人的身份，可見被別人奪去歸山主持一職，的確不冤。
於是說道：「正是我兄弟倆，不過我們卻不是叛逃者，我本是歸山道教下一任掌教，而這任掌教想將掌教之位傳給他徒弟，所以陷害與我。」
老和尚見楚風並不打算動手，於是也坐下道：「那是你們道家的事，與老衲何干。」
楚風皺眉道：「我是來請大師幫在下重新奪回屬於我的位子，而作為回報，我也幫大師登上歸山佛教的主持。」
「施主來時可能已經聽說了，當年老衲是下任歸山主持，可能認為老衲落魄在黑塔山會心有不甘對嗎？」
楚風盯著凈研的眼睛道：「不是嗎？」
「阿彌陀佛。」凈研道了聲佛號道：「老衲當年的確是下任主持的不二人選，但是天有不測風雲，老衲身體里被人注入魔氣，導致老衲殺心四起，錯手殺死了一十八位師弟，阿彌陀佛。」凈研閉上眼睛，似乎不願回憶起當年那段往事，片刻后道：」試問我這種人怎麼有資格做主持？「
楚風不知道還有這段往事，於是說道：「不適合的應該是對你下黑手，向你體內注入魔氣的人，而不是你。」
「施主你錯了，只能怪老衲心性不夠頑強，沒能經得住佛祖的考驗，怎能怪罪於人？何況對我下手的人，想必此生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這已是對他的懲罰，還有什麼看不過去的呢？」
「這……」楚風啞言，沒想到這老和尚心性如此豁達，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拿什麼反駁他。
這時就聽老和尚說道：「施主請回吧，你們道家的事，老衲不會過問，也不會透露施主的任何消息。」
楚風皺眉沉思片刻，最終沖著真明道：「我們走。」
「慢著！」凈研叫住楚風，「老衲說了不管你們道家的事，但是此人卻是我佛家的人，老衲不能不管。」
楚風聞言陡然回身，怒目而視凈研道：「你想怎樣？」
「老衲要將他帶回歸山，聽後主持發落。」
「就怕你沒這個本事！！」楚風大呵。
凈研不急不躁道：「聽聞施主是個千年難遇的修道天才，老衲在想，即便法度師叔法力通天，五年的時間能將你這個天才徒弟教導成怎樣一個地步？老衲六歲入山修行，如今七十有二，不巧的是當年也有天才之稱，不知道施主以為以修行五年的時間能在修行六十年的老衲手中走幾個回合？「
楚風皺眉，看著凈研不說一句話，片刻后像是想通了一般，吐出一口氣，凈研以為楚風鬆口，迫於面子還不想放棄，正要說些場面話，好讓楚風下的了台，就在這時，就見楚風面目突然變得猙獰，殺機頓現，凈研大吃一驚，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只好硬生生受了楚風一掌，楚風倉促之間也沒法用上全力，但自認為這一掌下去，凈研肯定受不了，只見楚風右手手掌虎虎生風，轉眼的功夫就印在凈研身上，楚風收回掌法，大感驚奇，感覺這手掌不是拍在肉體上，而像是拍在了一塊石頭上，手掌竟然隱隱發痛，楚風大驚，不曾想這老和尚金鐘罩這麼厲害，容不得多想，楚風抽出寶劍刺了上去，凈研伸出雙手，直接將寶劍夾在雙掌之間，大呵一聲，寶劍應聲而斷，楚風見寶劍已斷，直接將寶劍沖著凈研的面門擲了出去，凈研被楚風一掌打的正感覺胸悶氣短，又強行折斷了楚風的兵器，早已沒了還手的氣力，還不等喘口氣，又見楚風將斷劍當做暗器一般投擲過來，凈研嚇得出了一聲冷汗，慌忙順勢往地上一躺，這才堪堪躲過去楚風這致命一招。
楚風見凈研躺下，心中大喜，正要欺身上前，卻不想凈研將身邊的木桌踢了過來，楚風不得不放棄這個寶貴的機會，而凈研也乘機起身，緩緩將胸口的悶氣捋順，皺眉說道：「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你不覺得丟你師父的臉嗎？「
「呵呵！」楚風冷笑，「你驢打滾的招數倒是挺給你師父長臉！」
「阿彌陀佛！」凈研不想再跟楚風鬥嘴，唱了聲佛號，頓時霞光萬丈，只見凈研身後出現了一尊大佛。
楚風眉眼橫豎，雙目赤紅，滾滾煞氣從體內洶湧而出，凈研大吃一驚道：「原來你已入魔道，看老衲前來降你！」
凈研身後大佛伸出手掌，按向楚風，楚風大笑一聲，伸出手掌與大佛對了一掌，只見金色手掌，剎那失色，如同墨汁，凈研大驚：「這絕不是凡間該有的煞氣！」
「哈哈哈！！」楚風雙眼赤紅，白髮被氣浪吹的如群魔亂舞，狂妄的大笑，說不出的妖異感，「老和尚，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貧道就滅了你的黑塔山！」
凈研也不搭話，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只感覺這方天地內隱隱傳來「唵嘛呢叭彌吽」的誦經之聲，聲音逐漸增大，隱隱鎮住了楚風的煞氣，楚風不敢耽擱，協著滾滾煞氣一拳打來，這時一朵蓮花憑空產生，擋住楚風的去路，楚風身形稍稍一頓，第二朵蓮花就生了出來，楚風怒喝一聲，一拳打在蓮花上，蓮花晃了晃便消失在空中，楚風心中稍安，不屑的嚷道：「禿驢！原來你是個繡花枕頭！這蓮花吃不住貧道一拳！哈哈哈！」
「施主，你還是少用你體內的這股煞氣。它雖然可以能給你帶來力量，但是副作用也很明顯，之前的你，可沒這麼狂妄，它已經在影響你的心智了！」
「廢話少說！死禿驢，看貧道滅了你的蓮花！」說罷，楚風一拳一拳的打去，直接打碎了三個蓮花，漸漸的楚風發現蓮花不滅，而且打碎一個，新生的就會比剛才的還要難打，但如果不去打碎這些蓮花，自己又沖不過去，一時之間沒了辦法。
就在此時，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
兩人正打的難捨難分，就在此時一聲佛號響起，只見真明背後也同樣浮著一尊大佛，面露慈悲，手持降魔杵，沖著凈研三陽魁首就要打上去，凈研聽到背後的佛法之聲，雖大吃一驚，但也沒有過多擔心，因為在他眼裡，真明再怎麼叛逃歸山，也是佛家弟子，肯定是被眼前的這個人挑唆之下才叛逃佛家的，絕對不會對自己下殺手，可是耳畔隱隱的風聲越來越急促，凈研慌忙轉頭，這才發現自己錯的太過離譜，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真明小和尚已經將降魔杵快要貼到自己的腦袋上，凈研無法躲過去，只好咬緊牙關，打算硬生生抗下這一擊，瞬時間降魔杵落下，凈研身後的大佛以及身邊的九朵蓮花，都在搖搖晃晃中支離破碎，凈研滿腦袋都是血，只覺得天地旋轉，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在這時，凈研突然覺得肚中一涼，低頭一看，發現一隻血淋淋的手竟然從自己的腹中伸出。
凈研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噴出幾口血沫，最後「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身上漸漸泛起一道金光，似乎超脫了痛苦，淡淡的道了句：「阿彌陀佛。」，寶相*，一道金光從凈研體內飛出，凈研安安靜靜的閉上眼睛，永登極樂。
「楚哥……」真明愣愣的看著楚風道：「他……他好像成佛了……」
楚風抽出還在凈研肚中的右手，皺著眉頭，楚風知道真明是什麼意思，凈研成佛，相對於殺人如麻的真明來說，以後勢必會下地獄，楚風只好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咱兄弟倆！即便是仙佛也不行！」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嘈雜，想來也是，這麼大的動靜，即便是禁音法陣也沒法完全阻擋，更何況在剛才那麼激烈的爭鬥中，法陣被破壞掉也在所難免，兩人相視一眼，一起走出門外，果然門外已經圍滿了近百名和尚，這些和尚見真明帶著一個陌生人出來，頗為疑惑，其中一個和尚沖真明行了一禮道：「不知方丈他……」
話還沒說完，這和尚就看到楚風整個右臂布滿的血跡，夠不上禮數，繞過楚風與真明二人，慌閃忙進門內，只見凈研躺在地上，胸口有個駭人的血窟窿，滿屋子裡都是血跡，這和尚顧不得髒亂，只感覺腦袋被人重重一擊，有些喘不過氣來，連滾帶爬好不容易來到凈研身邊試探了一下鼻息，哆哆嗦嗦的叫一聲道：「護法……金剛何在，速速將那兩名賊子伏法！！！「
隨即屋裡便傳來痛哭聲：「師父……你不能死啊……師父……」
院外的和尚，這才知道原來老方丈被眼前這兩個人害死了，僅是片刻，便把楚風與真明圍的水泄不通，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兩人撕成碎片。
「阿彌陀佛……」真明見這麼多人圍著他們，唱了聲佛號，手起杵落，離得較勁的一個和尚，腦袋直接開了花，頓時血流如注，直接癱死在地上，這一手就把周圍的人鎮住了，一個個唯唯諾諾，頓時沒了之前的恨意，別說是他們，即便是他們的上一輩也不見得殺過人，楚風與真明向前走，雖然依然被包圍著，但是這個包圍圈在隨著他倆的移動而移動，就在這時，從僧群當中衝上來十八個持棍羅漢，一個個如怒目金剛，順勢就將兩人圍住，為首一名羅漢面露悲苦，大叫道：「賊子！還我師父命來！！！」
楚風的功力絕非這十八羅漢可以比的，還不等這十八羅漢結成陣勢，楚風已經從原地消失，轉瞬間便來到這名羅漢跟前，變掌為爪，只聽一陣碎骨聲，直接就將這名羅漢的脖子扭斷，剩餘的十七個羅漢目眥盡裂，大嚷了一聲「師兄！！！」，便再也不顧什麼羅漢陣，就只想將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全都砸向眼前這個頭髮花白人的身上，楚風將殺死的這名羅漢手中的棍棒拿在手中，沖著真明扭了扭頭，真明知道楚風的意思是讓自己殺那些修為比較弱的人，於是手持降魔杵沖向另一邊，每一聲「阿彌陀佛」都伴隨著一個生命的凋零。
楚風輕輕一點，便將沖在最前面的一名羅漢戳飛，然後邪惡的叫道：「來啊，殺我啊，你們的師父還有師兄都是我殺的！過來報仇啊！！！」
「啊————畜生！！」又一名羅漢滿臉淚水的沖了過來，楚風將附魔棍用力掃過去，便將這人手裡的兵器抽飛，在一晃，棍子的另一頭已經插進了這名羅漢的咽喉，楚風一陣噁心，但是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興奮。
「四師兄！」「四師弟！」「我要殺了你！納命來！！」悲憤的聲音同時在楚風耳邊響起。
楚風輕聲說道，像是自言自語：「我這條命早已經不屬於我自己，所以我不能將我的命交給你們，今世殺了你們，是我對不住你們，願來世所有的仇恨，都算在我一個人頭上好了。」
「去死吧！」羅漢棍轉眼就掄到楚風面前，楚風伸手便將這似乎充滿仇恨的兵器捏在手裡。
「擔心你們自己吧！」楚風殺人之心越發強烈，不在廢話，所過之處，死傷大片，最終十八名羅漢全都睜著眼睛死去。
楚風再看真明，只見真明不慌不忙，依舊是一聲佛號一聲殺，每次都是將伏魔杵敲在頭上，漸漸的，人越殺越少，不僅僅是死的，還有逃掉的，最終兩人身邊只剩下一個個冰冷的屍體，楚風將酒葫蘆里的酒全部倒了出來，然後用酒葫蘆把殺死的這些人的血全部裝了進去。
真明冷眼看著地上的屍體對楚風說道：「楚哥，你先休息一會，我先超度一下他們。」
楚風看了看真明道：「好吧，我就去房頂先躺一會。」說著便飛掠到對面房頂之上。
真明看了眼楚風，知道其實楚風是厭惡這血腥味，也不揭穿他，將屍體一個個擺放整齊，掏出一個木魚，盤膝開始念起經文。
也不知念了多久，漸漸有普通弟子圍了上來，有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在暗處咬牙切齒卻不敢出來，有一個人出來，就會有第二個，漸漸的，人越圍越多，真明也不理會這些人，還是認真的念著超度經文，此時的景象異常詭異，一個個僧人怒視著真明，卻不敢出聲阻止，偌大的院子，成百上千的僧人，卻只有真明誦經的聲音，這是終於有一個小沙彌看不下去，大聲哭喊著沖向真明，扯著真明的衣服，大聲的嘶喊，不斷地質問真明為什麼要殺他的師父。
真明停下手中的敲著的木魚問道：「哪個是你師父？」
小沙彌不明所以，擦擦眼淚指了指真明身旁的一個中年和尚，真明摸摸小沙彌的光頭，和藹的問道：「想不想跟你師父在一起？」
「你有辦法嗎？」小沙彌睜大眼睛看著真明。
「你別哭就可以。」
「我不哭、我不哭……」小沙彌以為自己的師父還能復活，當即擦乾了眼淚，一臉熱切的看著真明。
真明道：」你轉過身面對著你師父，閉上眼睛想著你師父生前的種種好……「
小沙彌不疑真明，當即裝過身閉上眼睛。
真明問道：「想起跟師父一起快樂的時候了嗎？」
「嗯嗯……我記得那年冬天，我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