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腥
?要給自己多少次機會才會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又要給自己多少借口才會對自己犯下的錯供認不諱？一己私慾，虛偽的臉面，油膩的人格，毫不猶豫的背叛，你都能熟練地運用，熟能生巧。當你的怒火被點燃之時，你便不再去用它們為自己解釋，因為沒有人會給機會了，也沒有人會給你找借口，你的死是必然，必然到花會枯萎一樣盛極而衰。
……
燕家府邸一片嘈雜，火光衝天，黑色的煙和火焰放肆的張牙舞爪。靜下來似乎還能聞到屍體燃燒產生的焦臭味，地面上鮮血和碎肉混雜……
燕道山怒視著木羅，他的眼睛像是要噴火，面部肌肉緊繃在一起。他看著族人一個個的倒在血泊之中，數倍的敵人讓他的族人們絕望，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廝殺。有一種彌足珍貴的品質叫做骨氣，這些視死如歸的勇士他們都有，可惜的是這種東西死了就沒有了。但是無妨，這就夠了。
燕道山唯一覺得寬慰的就是燕家只有戰死的族人，沒有逃兵，至少他沒看見。此時的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滋生，那到底是什麼呢？
只聽木羅不急不慢徐徐開口道：「看看這些燕家勇士，如此英勇，就像是挺起了你們燕家的脊樑一樣，嘖嘖嘖，真是了不得啊！燕道山，可是你知道你的族人為何如此敢拼敢殺嗎？」
「因為燕家的人沒有孬種！」
「不不不，你別想的太多，不然會讓人覺得噁心作嘔。」木羅擺擺手，裝作嘔吐的樣子，隨即又道，「他們不是不想逃，是因為他們逃不掉！別人可能會給你機會逃跑棄戰，但是『殺生』不會，我要給你最後的機會是戰死，而不是讓你們逃命。你看看門口那一堆屍體，大多都是你燕家嫡系吧，真是可惜，為什麼就一心想著逃跑避戰，我的手下居然隨便的就像殺雞一樣就把他們殺了，無趣，著實無趣！你說呢，燕道山？」
燕道山看著門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血脈，那滿地鮮紅模糊的是燕家的血肉啊！他的心在滴血，像是有無數的細針扎在他的心臟上，刺痛感蔓延他全身。他拳死死地攥緊，咬牙切齒，一言不發。
「看看，那個準備翻牆逃跑的是你兒子吧，果然虎父無犬子啊，這逃跑身法真心厲害，燕家的身法不愧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身法，果然不凡，尤其是用在這逃跑上更是相得益彰，可惜又死了。」木羅十分惋惜的嘲弄道。
「你們『殺生』欺人太甚！真的以為我燕家是泥捏的嗎？不讓你們長點記性你們不知道什麼是木棉城第一家族！」
「嗯？不等了嗎，你弟弟還沒來哎，你就覺得你一個人能吃下我了？」木羅玩味的笑道。
燕道山頓時心感不妙，燕道澤如此之久竟然還未趕來，必然被什麼事情所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再這樣下去，燕家的基業定是蕩然無存，唯有與木羅一站爾！
木羅起身道：「既然想動手，那就快點吧，你的族人還在等你拯救呢！快來讓我來領教一下這燕家的武學有何不凡，如果我打得開心了，或許還可以放過你燕家幾隻小貓小狗帶回去養著。」
「狂妄！」
燕道山施展身法，繞向木羅側翼，一掌朝著木羅的腦袋拍下，打算來一個出其不意，不料木羅好像知曉一般，左手一抬，恰好擋住燕道山的進攻，隨即木羅右手發力，攻向燕道山的胸口，燕道山雙手回防，堪堪擋住木羅這一掌，退後數丈遠。
「你這偷襲的功夫也不怎麼樣嘛。」木羅撇撇嘴道，不過心裡還是有些驚訝，這身法確實詭異，燕道山練得已經極為接近大成了，不過並不會讓自己感到畏懼，有人比他的身法練得更加精妙，燕道山不過爾爾。
而燕道山則時氣血翻湧，內心劇震，自己的燕轉九游身法已近極為接近大成，這個木羅居然如此輕鬆的就擋下了，還順勢讓我受了一掌，這掌力卻也如此厚重。
「對付你何用偷襲，剛剛只是是填一下你的水準而已，看看你夠不夠格讓我取了你這條不值一文的賤命！」
「那你看出來了嗎？」
「正在看，莫急。」
燕道山冷笑，身體忽然一閃，施展身法向木羅攻擊，頃刻兩人對了數十掌。只見燕道山身法靈動詭異，難以捕捉，木羅則是向他自己周身攻擊，做出防守之姿，他的動作看似遲緩卻極有規律，說不上剛猛但也絕不是那種柔和的章法，但卻透露出一絲淡淡的霸道之氣。片刻后，兩人分開，燕道山後退十餘步停下，手捂胸口，嘴角流血，反觀木羅僅僅是退後兩步而已，表現的風輕雲淡。
「怎麼還那麼自信嗎？我的『賤命』可是不太好取呢！」
「論武功，我打不過你，可是我想走你以為你能攔得住？哈哈哈！」說完燕道山縱身向外逃走。
看著逃走的燕道山，木羅不禁搖搖頭。
「你能想到的難道就只有逃跑嗎？你的族人在與外敵血拚，而你身為一家之主卻對他們的死活不管不顧，你的人性啊，所以，你該死；你這燕家的人都想著逃命，只因走投無路才激發求生本能，願意拚命，所以你這燕家該滅，這種從骨血里透露出來的怯懦與背叛，你們都逃不過死亡的懲罰的。」
木羅徐徐走出大廳，只見燕道山手持一柄劍，頭髮散亂，被四個黑袍人圍住，不能走脫。他大口喘息著，這四個黑袍人不知是何來路，但卻都是一等高手，與自己不相上下。兩個人還好，自己勉強還能應付，可是一下子來了四個，自己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這種走投無路的無力感，支配著他的四肢百骸，又得求人了嗎？苦澀、無奈接踵而至，他轉頭看向木羅，模樣憔悴，像是又蒼老了許多。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木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瞬間霸氣盡顯，嚴肅道：「你自己心裡有數，何必多問？別破壞了你在燕家人心目中的偉岸形象，你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他們尚且在戰鬥，你又怎可懈怠，拿出你最後的骨氣和血性留在他們即將消亡的記憶里吧。記住，你是木棉城第一家族燕家的家主，千萬別讓人看輕了！」
「對啊，我是木棉城第一家族燕家的家主，一方權貴，怎麼能當逃兵？寧要站著死，不要跪著生！」燕道山終於知道從他心底里滋生的是什麼了，是寧死不屈的骨氣，原來自己還不是無可救藥，他高聲喝道，「燕家兒郎，你們的家園正在被踐踏，你們的親人在敵人的武器下飲恨，你們的兄弟姐妹們在流血拚斗體無完膚，你們甘心嗎?大難當前誰又能置身事外，你們同為袍澤，身負相同的血脈，是以血脈為紐帶的親人，你們若是勝了，你們的孩子、父母安然無恙，你們若是失敗或是試圖逃跑那麼你們的家人必將萬劫不復，告訴我，你們是戰是逃？」
「死戰不退！死戰不退！」
「寧戰死，毋跪生！」
「誓死追隨家主，殺出一條血路！」
……
「那就戰吧！用你們的決心向敵人證明你們挺立的脊樑是絕不屈服的！」
海嘯般的聲音震耳欲聾，如同黃鐘大呂透入人的心魄，這凝聚的力量讓燕道山有些畏懼，他感覺自己也融入了這呼聲之中，並且完成了一次蛻變。
「我從未有過如此複雜的心情，我是該感謝你讓我重獲新生嗎？」燕道山搖搖頭，「不，這是用生命換來的領悟，呵呵，多麼痛的領悟啊！戰吧，讓我看看你們『殺生』的力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