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計氏婦人嬉笑着說;「他,我才不管呢,我要管你。」

言罷,伸手摟抱,晉晚生閃過,計氏婦人傻笑,腳步趔趄,摔倒床上,立刻酣睡過去。

後半夜計氏婦人尿急,起來解手,在院子裏蹲下方便后,卻見晉晚生躺在院子裏的竹凳子上,*著上身,也在呼呼大睡,於是,她躡手躡腳,潛行到晉晚生身邊,張臂、咧嘴,爬了上去,她剛要動作,晉晚生翻身起來,剩下計氏婦人獨自趴在那張長條竹凳上。

少傾,計氏婦人翻身起來問;「你如此厭煩我嗎?」

晉晚生說;「嫂子尊重,請回家。」

計氏婦人說;「我偏不回去,你能奈我何!」

晉晚生無語,計氏婦人在暗夜裏說;「你幫我穿上褲子,我就走。」

晉晚生晃頭,半天說;「不可。」

「喔、喔、」雄雞昂首振翅。

計氏婦人抬頭看見東方的天色漸漸發白,起身說;「我養的大蘆花叫了,這傢伙才厲害呢,一天能把十多隻母雞都踩個遍。」

晉晚生無語,計氏婦人故意扭搭著光着的身子從阿生身邊走過,阿生閉上了眼睛,計氏婦人卻趁機抱住了他,兩個人撕扯了好半天,才分開,計氏婦人回到屋子裏穿衣服,晉晚生站在院中那口特大的水瓮之前,沉默不語。

天色大亮,計氏婦人晉晚生的房間里走了出來,來到他身邊,抓住他的兩隻手說;「一會兒到我家去吃飯。」

晉晚生說;「不啦,我還要曬漁網,補漁網。」

計氏婦人說;「今後那些活你就不用幹了,我幫你干。」

晉晚生說;「不用。」

計氏婦人說;「我不幫你白乾,你每天給我兩條活魚就行。」

晉晚生無語,計氏婦人藉機拽住他,把他強行拉到了家裏,進到屋子裏,晉晚生見張有旺還躺在地上酣睡,上前把他抱到了床上,早飯時,晉晚生叫醒了張有旺,飯後,兩個人駕船去江里打漁。

他們划著自己的小船,剛到江心處,就見趙阿大喊他們;「快過來,跟我走,我發現了一處魚窩子。」

三人,三條小船,舞動六隻槳,那消片刻,他們划船到了一處水草豐美的淺水灘,趙阿大棄船,下水,呼喚他們二人;「下來,這裏鯰魚洞多,我們先抓幾條鯰魚。」

果然,一個時辰過後,三個人都抓了五六條幾斤沉的大鯰魚,他們把魚放進帶水的魚倉,划起小船在水平無浪之處撒了幾網,網網有魚,這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趙阿大和張有旺正在興頭上,晉晚生突然一嗓子喊道;「二位阿哥,夠了,不可貪心,我們把帶仔的母魚兒放回到江中,然後去集上賣魚喝酒。」

趙阿大和張有旺按著晉晚生的意思,把打上來的母魚又投放到了江里,三個人划著小船,唱着漁歌,來到集市上,破天荒,他們每個人賣了三百多文錢。

賣完魚后,晉晚生他們肩上背着裝錢的褡褳,興高彩烈地來到了他們經常聚在一起喝酒的望江樓酒肆。

進到屋子裏,他們卻發現一張空桌子也沒有,三個人從樓上找到樓下,終於在一樓緊裏面不起眼的角落裏他們看到有一個人獨佔一張桌子,

三個人近前,抱拳施禮,張有旺說;「客官,我們三人可借光坐否?」

那人沒吱聲,卻他抬頭仰望屋頂,晉晚生見狀咳嗽了一聲,那人還是望着屋頂不理不睬,晉晚生又看看這個人,卻見他身旁立着個用竹竿挑起的灰布幡,上面書寫着四個搶眼的大字,遺憾,晉晚生一個也不認得。

晉晚生伸手摸摸那個灰布幡,陪着小心,問道;「敢問先生,您這是什麼寶貝?」

那人終於把臉收了回來,晉晚生細看,卻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少年歲,只見他一身葛衣,千瘡百孔,極矮的個子,雀青的鬍鬚,如同亂麻般纏繞在臉上,頭雖然低下了,卻又閉上了眼睛,像似在打吨。

這時,略微認識幾個字的趙阿大告訴晉晚生說;「布幡上寫着麻衣神算,」

晉晚生這才明白,遇到的是算命先生,怪不得他如此古怪。晉晚生正想着,卻聽那個閉目之人連聲說;「怪哉,怪哉!好一股香氣。」

晉晚生沉不住氣,問道;「何怪之有?」

算命先生說;「你去給吾打一壺老酒,上一碟茴香豆,我便告訴於你,若是供我喝酒,我便讓你們坐下來。」

好奇心,還有說不清的心思,晉晚生立刻喊來小二吩咐道;「上一壇老酒,一疊茴香豆,一碟豆腐乾,四斤鹵牛雜,二十個肉包子。」

酒罈子先上來了,那個算命先生伸手拔去封頭,捧起酒罈,咕嘟嘟,一口氣喝進去了半罈子老酒,這才放下酒罈子說道;「快哉,快哉,後生可教,後生可教也。」

晉晚生被激起了酒性,他也捧起酒罈子,一口氣喝進去幾大口,放下酒罈子問道;「您是算命先生?」

那個人回答;「叫我算命瞎子。」

晉晚生聞聽,又仔細看看身邊的人,見他果然雙目緊閉,但是,眼眶子裏並不癟,他就說;「如此,不尊重你。」

那個人說;「你不叫我不說。」

阿生再次看看他,說道;「既如此,便依了你,也不算我無禮。」

接着又說道;「敢問瞎子先生;「我是什麼命?」

算命瞎子說;「實不相瞞,你五行屬水,卻有花草樹木之命,非大富大貴,卻是奔波勞碌終生。」

這句無奇之話過後,瞎子抬起又粗又短的手指,掐算起來,須臾,他身子一顫,哎呀一聲,說道;「你身世迷離,小老兒看不透也。」

趙阿大把臉貼近算命先生說;「我們靠江吃飯,那個不是水命,他一個無爹無娘,沒人疼沒人管的苦命孩子,哪有什麼身世呀,我看你就糊啁吧。」

瞎子連連搖頭,自語道;「他有身世,有身世,就是不能說。」

晉晚生乾脆坐在了算命瞎子對面,盯着他說;「告訴我,我是什麼身世。」

算命瞎子搖頭,晉晚生咧嘴,店小二端上來菜肴,算命瞎子用手拿起一塊鹵牛雜,放到了嘴裏,大口嚼了起來,趙阿大伸手拿起酒罈,給他們每人倒滿了一碗。

算命之人自稱是瞎子,手卻出奇地好使,誰也沒見他睜眼,等到他面前的酒碗滿上后,他卻立刻伸出那隻又粗又短的手,端起酒碗就幹了進去。晉晚生髮現他好像不會一口口喝酒,卻也沒有聲張,而是又催道;「算命瞎子,你還沒說出我的身世呢?」

算命瞎子用手敲著空酒碗說道;「你有多少酒儘管拿來,我知道你們今天打漁遇到了利市,每個人都賣了一百多文錢,你要是都能拿出來給我打酒喝,等我喝醉了,說不定會告訴你。」

張有旺聞聽,立刻伸長脖子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瞎子好無道理,一定是你在魚市上看到我們賣魚了,不然,你怎麼知道我們賣了多少錢?」

算命瞎子又開始仰望屋頂,手卻敲著空酒碗說;「可憐哉,可憐哉,沒酒了,沒酒了,讓我說什麼!」

張有旺拿起酒罈,果然酒罈空了,他狠狠盯住瞎子說道;「我,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若是說對了,就算你算得准,你若是說錯了,就說明你在這裏騙我們酒喝,我就把你轟出去。」

張有旺說完,要起身去櫃枱拿酒,卻被晉晚生搶先了一步,他到櫃枱前又捧來一罈子酒,重重地放到了瞎子面前,瞎子伸手拿過酒罈,咕嘟嘟,一口氣喝了半天,這才放下酒罈子,伸手抓起一塊鹵牛肉放到了嘴裏,沒等嚼直接吞了下去。然後嘟噥道;「那個小子要問我事情,不說向我跪拜求教,卻也不該口出不遜,還要把我轟出去,真是,忒、忒無禮也。」

晉晚生剛想接過來給算命瞎子陪個不是,張有旺卻不悅道;「嘟,你這個瞎子毫無道理,我問你的事情,你要是都說對了,我再給你賠罪也不遲。」

算命瞎子就像沒聽到張有旺的話一樣,而是晃着空酒碗說;「酒來,酒來。」

晉晚生拿起酒罈子,給他倒了滿滿一碗酒,再看這個瞎子,突然把酒碗拋了起來,眼看着那個酒碗在半空中翻滾了幾次,卻一滴酒也沒有灑落下來,三個人看着那個酒碗,就要落到桌子上時,算命瞎子一拍桌子,那個酒碗又凌空而起,這次是碗口朝下,射出一股酒箭來,算命瞎子不慌不忙張開嘴一吸,那股酒箭全部射入了他的嘴裏,三個人同時驚呆。

晉晚生他們三人正呆愣愣看着之時,他卻發現那個空酒碗落到了自己手中,見此,晉晚生二話沒說,把手中的空酒碗放到了桌子上,拿起酒罈子就倒,酒滿后,還沒等他把酒碗遞給算命瞎子,那隻酒碗卻自己移到了瞎子面前,瞎子張嘴,把酒碗裏的酒又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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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打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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