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雨夜再遇

早知道就不該把這劍隨身帶著！

雖說平時沒少淋著雨，但怎麼說也沒像今天一樣——被雨砸！

剛才幹嘛要走出屋檐！

「唔……！」領口忽然被人猛地一扯，我一時不穩，連連朝後退了好幾步。

頃刻間，不知是雨小了還是怎的。雨珠順著雙頰往下滑落。我眨眨眼，掛在睫毛上的幾滴雨珠也甩落，眼前漸轉清晰。

「……」

什麼情況？

大雨滂沱，再加上夜深的關係，眼前唯有一片漆黑，耳邊充斥著如同傾倒般的雨聲。幾滴冷水順著沒入脖頸，我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

渾身上下被雨淋了個透，潮濕冰涼的衣物緊貼著皮膚。我嘶嘶地倒抽涼氣，不由又向後退了幾步。

「咳。」身後忽然一道輕咳，我腳步一滯，轉過身去，恰好對上那雙赤紅色的瞳孔。

「你——你誰？」我一怔，借著微弱的光線，勉勉強強看清了他的容貌。

同樣也是沒什麼血色的面孔，不過比起藍芷憶，也算是正常了。不過他的那雙血瞳，著實吸引人的目光。

對，血瞳一般都是那些妖魔才有的。但這雙卻顯得尤為清澈，同時也有些眼熟。

手腕上隱隱有些發燙，我這才反應過來，之前手上還帶著那條手繩。手繩上綁的那顆紅寶石，的確與他的瞳色有幾分相似。

這樣的話……想想藍芷憶之前所說的，我同這人，似乎有種很微妙的關係？

……最珍視的人？

「咳，你沒事吧？」看著他有些失神，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綾珣此刻的光芒更盛，倒也方便我看清楚他的臉。

不過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沒事。」他眼中劃過一絲茫然，「你——認識我？」

「嗯？」看著他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同我一樣的茫然與疑慮，我瞬間倍感心累，這個手鏈的副作用……還會影響到另一半？……也不能算是吧，畢竟還沒確認，只是那種感覺……

啊啊啊好亂！！

我擰了擰眉，剛剛捋清的思緒再次亂作一團。他見我這副模樣，估計是以為我淋雨感冒了，忙抬手撫上我的額頭。

「冷么？」

「……」他的手帶著一絲餘溫，剛觸及我額頭的時候我本能地一縮，他目光一滯，猶豫道：「我，我沒別的心思……」

話說，頂著這麼一副邪魅狂狷的面孔，表現的這麼純良……真不覺得變扭么？

「呃，」我莫名覺得尷尬，「沒事，我還好……可能有點感冒發燒……那個……」

該死，這時候臉紅個什麼勁兒啊！結巴個什麼勁兒啊！

「……你身上的衣服濕了，要不先換下來……」他頓了頓，抬手欲將那件黑衣脫下。

「脫不下來的吧？」我不由出聲道，畢竟之前無論怎麼拽、怎麼拉、怎麼折騰都弄不下來，他也未必——

「嗯？」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濕透的外衣被他安然掛在臂彎處。

「咳，沒什麼。」我將臉別向一邊，臉頰一陣發燙，也不知是發燒還是怎的，「我說，你是誰啊？從頭至尾你都沒回答吧。」

「我？……我也不知道。」

「……」我腳底一滑，險些摔倒在地。

這回答，絕了！

大半夜的還能這麼安然地站在這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小角色。畢竟在這種地方，活人是最能吸引鬼怪的，因為屋內有結界，所以相對來說安全些；但在戶外，一個沒法器、沒靈力的普通人，自然成了它們的目光，到時候估計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如果他先前沒表現的這麼純良，我可能還會以為這傢伙是估計裝的，可問題是——

他這樣子，很難不信啊！

既然這樣，那索性接下來的「你從哪來」「你認識我么」「我們什麼關係」都沒必要提了，畢竟問了也是白搭。

仔細看看，這人一身黑衣，腰間配著一把長劍，幾乎與常人一般無二。再者，發色也是純粹的黑色，似乎除了他的瞳色，根本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可……

目光漸漸落至他腰間黑色的劍鞘上。雖說這年頭總有人會配個佩劍別在腰間，但多數也就是起裝飾作用。但要說起這把劍……

我頓了頓，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觸及劍柄的那一刻，指尖忽然竄過一絲微弱的刺痛感。我忙抽回手，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目光落至那把黑色的劍鞘：「……怎麼了？」

「沒什麼。」我撇了撇嘴角，我也不指望他跟我解釋什麼了，畢竟這傢伙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這個——」他目光一凝，「你還是不要碰為好。」

嗯？這回居然語速正常地說出來了？

我一陣愕然，不知是不是為了向我證明，他將長劍一把抽出，通體漆黑的劍身泛著淡淡的血光，與綾珣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知怎的，我胸口忽然一陣壓抑。

「你——還好么？」

「嗯？」我輕咳幾聲，「還好吧，你先把劍收收。」

他聞言忙把劍收回。

「……」我望著他的劍鞘出神。不知為何，自從見到他起，就覺得整顆心都沉著提不起勁兒。剛才胸口的壓抑，也絕不是因為那劍身上的死氣，倒像是——愧疚？亦說是恐懼？

心口又是一陣狂跳。

「……我先走了。」

「嗯？不是在下……」我恍然回神，語氣莫名柔了下來，「下雨……不要緊么？」

「何妨？」語氣陡轉冰冷，與剛才判若兩人。他的身形早已沒入黑暗，我一時竟怔在原地。

他似乎轉頭看了我一眼。大雨滂沱，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形，更別說看清他是否淋濕，只是那雙血瞳，在黑暗中尤為明顯，顯得異常瘮人。

我驀地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