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非黑即白
現在想想，當年的生活還真挺有意思的。
偶爾修修仙，悶了就出去玩玩——對，我來回重複過很多次，但這就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有些修仙界的高手，成天被世人捧著。從現在扒到過去，從經歷再扒到身世，無非就是兩種人——一種身出寒門，一種身出修仙世家。
出身寒門的，要麼是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靠著自己的能力勉強進了一個修仙門派，靠著自己穩步上前最終成為那個神話；本就是修仙世家的，頂多也就是天賦異稟，學什麼都快、能力說什麼都高人一等。
但歸根結底，也都是人啊。
這世上自然有人渡了劫飛升成上神，但肯定不是他們。
畢竟他們真正修鍊的時間，都變成了出仙門，像耍猴一樣被人看，然後受人追捧的樣子。
其實真的連猴子都比他們有志向。
近幾年來渡劫飛升成上神的人越來越少，想必原因也不言而喻了吧。
「誒，聾了還是瞎了。」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撞，我這才發覺自己走神太久，完全沒有聽到藍芷憶剛才喊我的聲音。
他說的話理應很讓人生厭才是，但在我聽來略顯無力，還有種讓人莫名想要調戲的衝動。
藍芷憶黑著臉看我：「那間屋子怨氣已消，進去吧。」
「嗯……為什麼？」
「不出一刻，天降大雨。提醒帶到，信不信由你，到時候淋成落湯雞我也不管你。」
話音剛落，轉身走人。
「另外，我設了結界。若是在我身後到，就別想著進屋了。」
這是……不爽了？
我嘴角向上一翹，莫名的，剛才心中的所有陰雲頃刻間煙消雲散。
「姐姐，別走神了，大哥哥……已經離你很遠了……」阿寶弱弱地抬手扯了扯我的衣襟，「那邊天空好暗，可能真的要下雨……」
「嗯？」我眉梢一挑，不遠處的天空果然陰雲密布。我暗道一聲倒霉，看看差不多到門口的藍芷憶，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要追上去。
但想想，照這傢伙口是心非的性格，也應該不會那麼不厚道吧。
應該……吧？
「藍芷憶你個不厚道的！有本事走慢點啊！」
這人不是腿上有傷走不快么？！
「前輩，那個……方才，多謝你相助了。」踏進房門，迎面就對上了顧茗那丫頭。我微怔，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藍芷憶，多少摸清了點狀況。
準是又讓我當那個「好人」了。
我真想不通將這種事硬安在我頭上意義何在，難道只是因為我是所謂的正道，就應該這樣？邪魔外道，就只應該是那種為世人唾罵、整天干那些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的壞事？
也許他也只是怕自己說出事實，會節外生枝吧。畢竟誰都不會、也不願相信自己被所謂的邪魔外道所救。
這個世道，未免是非太過分明。用一個四字詞語來形容，那就是非黑即白吧。
……
不對啊，我沒事感慨什麼？
緩了緩神，看著臉色微紅的顧茗，我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我該不會成這丫頭偶像了吧？……我我我不應該是牽她和藍芷憶的紅線的么？
「沒、沒事……那兩人怎麼樣了？」
「他們……還沒醒……」她撇了撇嘴角，顯然對兩人好感全無。我暗吁出一口氣，心道這丫頭還不算是善良過頭，要是反過來幫他們說話……咳，也算是太善良太單蠢了。
「醒了。」藍芷憶瞥了我倆一眼，幽幽吐出二字，徑自走出屋。
「你去哪兒？」
「屋裡太悶，出去透透氣。」
「……」
大雨將至，外面能有多清爽。
屋內比起剛才，那種壓抑的氣息已經淡了許多，再加上我感受到的微弱的靈力，也確認了他的確有布結界。那傢伙還算是做得挺周全的，比起戶外，屋內倒是安全得多了。
再看那對夫婦，一天之內被傷了兩次，估計心理陰影面積也是極大的。但說真的，我並不覺得這兩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畢竟一個見風使舵，一個強詞奪理，平時人品人緣又能好到哪裡去。
「多、多謝仙人救命之恩……」那中年男子打了個哆嗦，對我拱手作揖。
「哦。」
若說剛才虛榮心還算是得到了點滿足，現在就純粹覺得很噁心了。
「既然你們沒覺得我們命不值錢，那打算怎麼幫我們？還是說，你們就是群廢物，剛才也不過是為了面子？」
中年婦女依舊是一把撥開自己的丈夫，不知是不是我之前說過的話讓她覺得找到了依仗，語氣與態度越發狂妄與潑辣。
誰幫誰啊？就問你誰幫誰啊？！
還有，我之前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是選擇性耳聾還是怎的？
「你們這樣就太過分了！」還沒等我想好措辭懟回去，顧茗倒是先搶過了話頭，「本來一直覺得你們很可憐，聽師傅形容的時候還覺得肯定是有誤會，現在看來，當初的同情都白費了！我……你們真的很討厭！」
只是，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我聽著怎麼覺得有點像小孩子在撒嬌？
「誰要你同情？我不過是要你對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負責罷了。」
「我——我……」顧茗一時被噎住，我聞言眉角一抽，剛才說那話的明明是我好不好，這麼不要臉也真是沒誰了。
顧茗這丫頭生性單純，估計這種人她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再加上一直待在門派，難得出來一回就遇到這種人，怎麼可能吵得過。
更何況也不會吵。
「行了行了，你沒事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那男人見氣氛不對，忙把她拽了回去，低聲道，「我們好歹也有求於人，要是一不小心惹那仙人發了火，拍拍屁股走人了怎麼辦！」
「這我當然知道，要你管！」婦女蠻橫地推了他一把，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我剛好站得近，兩人的竊竊私語我聽得一清二楚。
「……」
我一時竟無力吐槽。
既然知道還這麼做，是覺得我們脾氣太好，還是心太軟？真以為就憑我剛才一番話，我就會義無反顧地幫下去？
未免太天真了吧，況且綾珣也差不多成了把廢鐵，一切還是要看外面的某人啊。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