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同尋常

果然沒有一家客棧肯收留我們。

夜幕將至，我依舊和阿寶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但一旁呆坐著的乞丐卻有一大堆的收穫。

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那個混蛋！我當初為什麼腦子一熱要答應他！現在這麼回去一定很狼狽，再加上仙雲門跟別的門派幾乎完全沒有來往，我想去借宿都不行！況且僅僅一天一夜，阿寶這小子已經對我產生了依賴感了，再把他扔掉我就太沒良心了！

「姐姐……」阿寶扯了扯我的衣袖，雖然雙眼被蒙著，但我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眸中流露出的恐懼。

「嘖，真是的。」

我完全抱著放棄憧憬的心態敲響了一家民宅的門。門開，站在門口的那名白衣少年面色微有詫異，打量片刻之後轉頭看向屋內的另一名美婦：「娘，有人。」

誒？這是什麼反應？

早就作好被拒之門外的準備的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你們是？」美婦同樣面帶差異。

「啊，我們是路過此地的遊人，結果半路遇到妖魔作祟，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現在我們身無分文，特來借宿一晚。」

我頓了頓話音，當下就編了像模像樣個理由。果然平時跟那個混蛋師兄混慣了，說謊都臉不紅心不跳的。

「這樣啊，那你們先進來吧。」美婦一下子就信服了，轉頭對那名白衣男子說，「清兒，今晚你的房間姑且就給這兩位客人睡吧。」

「不要！」

拒絕地直截了當，絲毫不留餘地。

好嘛，果然還是會有人不同意——又吃一次閉門羹！

「清兒，你怎麼……」

「那個小孩子讓我不舒服！」那男子嫌惡地剜了我們一眼，與之前的表情反差極大。

小孩子？

我低頭看了眼依舊不明所以的阿寶，心臟莫名開始狂跳起來。

「清兒，你怎麼了？那麼無理取鬧！」美婦聞言皺起眉頭，「這孩子那麼可憐，你怎麼一點同情之心都沒有！」

「那他為什麼要蒙著雙眼？肯定是眼睛有問題！」

這人預感怎麼這麼准！

我急中生智，漲紅了臉朝著那名男子吼道：「我弟弟眼睛早就瞎了！你還要懷疑什麼？故意揭他傷疤么！」

男子臉色一白，不再多語。

講真我還是挺對不起他的。阿寶身上的確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但我目前還不想節外生枝，能瞞多久是多久。

啊啊啊！好亂好亂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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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男子不情不願的眼神，講真我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就這麼霸佔了他的房間不說，還讓他挨了母親一頓訓斥。

哈？你說為什麼我剛才不想這麼多？

嗯，剛才……不是因為情急之下沒想那麼多嘛。

想想剛才那男子倒也有種纖塵不染的氣質，而且看他應該天資不凡，乃修仙界的一屆奇才？

呸呸呸，想什麼呢，那面癱收不收徒完全憑他興緻，而且我都是他關門弟子了。況且還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興緻呢。

剛才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現在渾身上下清爽不少。阿寶洗乾淨之後也顯得十分白凈，長大之後長相絕對不難看，說不定與那面癱還有的一拼！

因為一直晚睡的緣故，我特地拉著阿寶坐在床沿上閑聊——是的，我不睡著他也別想睡。

不是我沒良心，這小子比我還亢奮，屬於三更半夜還能活蹦亂跳的那種。估計不哄他入睡，我都沒法睡。

「姐姐，那個大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

剛才那名白衣男子對他的態度可能是惡劣了點，這小子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因為拗不過他，剛才把那條綢帶解了下來，現在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就像是寶石一樣剔透。

其實還是很美的，只不過因為妖魔的原因，人們對於血瞳估計都心有顧忌吧。

那麼，阿寶究竟經歷過什麼？

「可能吧。阿寶，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經歷過什麼？」

「我？不知道，之前的事全都忘得差不多了。」阿寶搖了搖頭，「我連我爹娘都不知道……」

……似乎戳到他傷處了？

「算了，先不說這些。」我擺了擺手，「阿寶，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阿寶聞言，臉色猛然一變。

這孩子心思還真純，都不知道掩飾。

我笑了笑，故意當做沒看見：「那就好，你的眼睛真的很奇怪，最好不要被人看見。」

奇怪，我為什麼要一直護著這孩子？如果他真是妖魔，那我的職責不就是除魔么。

「我的眼睛到底怎麼了？」阿寶扯了扯我的袖口。

「你的眼睛，是血紅色的。」我如實回答他。

「……」他頓時臉色大變，不可置通道，「怎、怎麼會？我、我是妖怪么？！」

這小傢伙，不會又要飆淚了吧。

我無奈地把他摟緊懷中，輕拍著他的背，結果這小子又得寸進尺地在我胸口蹭了幾蹭！

為了不破壞氣氛，我愣是忍著沒把他扔掉罵一句變態。

「姐姐……」阿寶抽噎著，「你會不要我么……」

胸口被蹭得一陣發悶，估計這衣服又要沾他的眼淚鼻涕了。

所以收養一個小屁孩就是麻煩！我當初為什麼不給那個面癱製造點麻煩！！

等等，我關注點不對。

「暫時不會，如果你天天給我製造麻煩就難說了。」我把他挪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兒。

既然我成了這小子唯一的依靠，那就算是被他弄得欲哭無淚七葷八素半死不活也不能就這麼扔下他不管。

我的良心啊——

似乎是接受了我的答覆，他漸漸安下心來，不久便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那麼我也睡吧。

我把他安頓在靠牆一側，然後輕輕吹滅桌角上的燭光，自己也爬進了被窩。

今夜無光，蠟燭熄滅之後屋內便一片漆黑，說起來也怪瘮人的。

……莫名有些不安。

我合上雙眼，心裡忽然一陣狂跳。但一想自己也沒找惹過誰，況且這也並非第一次，就不再多想，少頃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