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月涼如水

「阿一這是又被師兄給耍了？難怪之前在仙雲門沒找到你。」

蔚藍的眸中儘是溫柔。似乎是見到我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禁有些奇怪：「怎麼了？」

「師……師姐……」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但對上她那雙含笑的眸子時，卻又愣住了。

「怎麼了，還在生氣？」月涼如水。在銀白的月光下，她含笑的雙眸顯得尤為動人，見我依舊失神的模樣，她不由抬手撫上額角，「當年……具體怎麼了？我都快記不清了。」

「……」

就知道。

我的心不覺涼了大半，看著那副溫柔依舊的神情，無所謂地牽了牽嘴角：「沒事我就先走了，困了。」

「阿一……」

「還叫我幹什麼！當年走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留戀啊！」

「……」我像是賭氣般轉身便離，腳下卻又不知絆著顆什麼東西，身子禁不住向前傾。

「唔……！」

「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子呢，走路都不看路。」她輕輕抓了把我的手，「第幾次了，看來你師兄當年說你也不全是沒道理嘛，至少動不動就容易被絆著摔倒，還好雲若寒的草藥多，不然豈不是要處處留疤。」

「……」

我側著臉，也不知在鬧些什麼變扭。

——第幾次了，我還真跟這些磕磕碰碰剪不斷理還亂了是吧？？

「之前也摔過？」她撩開我額前的幾縷髮絲，眉頭不由蹙了蹙，「真的留疤了啊。雲若寒也不知道給你塗點什麼，果然我一走，整個門派都亂套了。」

「沒亂，我亂了。」我直接脫口道。

況且，那次也不是在仙雲門摔的……

「……」她身形一滯。

小時候跟師姐最親，估計跟親生母親比起來也差不了多遠，成天膩著她，師姐長師姐短地簡直不要叫太順口。到真跟如今的阿寶有些相似，只不過我可沒她這耐性。

咳，又偏了。

只不過有一次，滿懷欣喜地想跟她去分享趣事來著。同樣晴朗的夜，她的眸中卻不再溫柔，而是無盡的冷漠與陌生，不留隻言片語，便轉身離開了。

當初還一度以為自己又被扔了。

只是現在想想，這麼大點事兒整得像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似的，未免太小題大做了點。

「好了，先別鬧脾氣了。阿一，你真打算一個人對抗？」

「嗯？」我一怔，不以為意，「只是讓我處理些小妖小魔而已。再說，那妹子不也九死一生么，如今也沒什麼大的威脅了。」

「你這麼確信？」

「什麼？」

「若真是這麼簡單，你真當他們門派抽不出閑人？」她垂下眼瞼，「你是太過相信自己的實力，還是對他們信任過頭了？」

「……」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何陰謀，但所謂的靈沄門，曾經也算是個修仙門派，在修仙界中十分有威望。如今雖然沒落，但至少還是有些實力的，至少還能在眾門派中有一席之地。你覺得，這樣的門派，若是有心，會這麼隨意交給你？你就算了，至少雲曦和雲若寒算是舊識，但你身邊那個女孩呢？也許是因為你，都不曾問過她的身份與來歷，又怎麼知道她可不可信？

「靈沄門一向很注重面子，若是輕而易舉就被魔界之人攻佔，連反抗都未曾反抗過，剩下的又怎麼在修仙界中立足？若僅僅對付一些小角色就敗，還算什麼仙門？派你來探個虛實，若是成功了，便可說是同仙雲門合作；若是失敗了，自然就會根據你這個例子吸取教訓，到時若是勝了，還有誰會記得你？」

「你這話……提前準備了多久？」我被她一番長篇大論繞得有些懵，完全聽不進幾個字。

「嗯？不久，等你的時候剛想出來的。」

「……」

「無所謂了，選擇權在你。」她目光在我身上掃過，「說起來，十幾年未見，你身上的裝備可是越來越多了。雲若寒給的？」

那傢伙會給……

「撿的！」

「嗯？」她不禁莞爾，「神器的話，若真能在路邊見到，也算是運氣哦。」

「不過，綾珣向來是由靈沄門保管，阿一你又是怎麼拿到的？」

誰知道是哪個二貨偷拿出來，結果直接橫在路邊，硬生生讓它滴血認了主。這麼多天我被綾珣整的還不夠慘么，誰說神器越是有人性越難得的？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嗡嗡——」

「怎麼了？」

「沒事，不就是那所謂的靈性么。」我撇了撇嘴角，但話音一落便覺周圍氣氛有些壓抑。師姐也明顯感受到了，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正色道：「阿一，退後。」

「嗯？」我被她向後一推，踉蹌了好幾步。她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向著夜色中一劍刺入。

尖銳的叫聲繼而響起，那種壓抑的氛圍旋即消散了不少。

……總算知道普通弟子和關門弟子的差距了，關門弟子就是整天聽雲若寒說天書、有事沒事再練練毛筆字的。

「六界真是越來越亂了，連這些小雜碎都敢隨便出來撒野。」她輕嗤一聲，收劍回鞘。側過臉，朝著我微微一笑：「阿一你這麼想就不對了哦，平時也沒見得你有認真練習過。修到哪個地步了？」

「……」我一時語塞，心中欲哭無淚：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算了，不再挖苦你了。」她輕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阿一你真打算一個人應付？要師姐幫你么？」

「……不用。」我怔了怔，堅決地搖了搖頭，「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