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齊曜不想跟魏皇后討論這個話題,又說了別的。

「母后,當年戚府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是燁王乾的?」

齊曜忽然問。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許久。

即便那時他還小,但也算記事了,戚府便是出了一個戚玥,魏皇后如何看不順眼,也不至於如今讓戚府將其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魏府能有如今的下場,一些可都是從戚靜回京之後才發生的。

他也曾暗中對戚靜下過手,但派的人都是有去無回,這讓齊曜不得不心生警惕。

戚靜回來的目的,並不單純。

魏皇后不知道齊曜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這事不能說。

可她也知曉齊曜聰慧,騙是騙不過去的,只是道:「事情已經過去多年,是不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魏皇后看著面色猶疑的齊曜,道:「你在朝堂上好好表現,今年中秋,不能讓宋曦那個賤人出風頭。」

宋曦是良貴妃的閨名。

她還困在宮中,若是中秋到來之際她還沒有放出來,那代為掌管後宮的良貴妃便會站出來主持,無疑會動搖後宮的風向,怕是到時候連齊曜在朝堂的地位也會有所動搖。

齊曜見魏皇后不想說,知曉是問不出來的,但戚靜他是必須要防的,如何才能將人無聲無息的除掉,還需要一番操作,中秋倒是個好機會。

齊曜記得,上一年中秋戚靜同樣在宮裡出了事情,但事後有人背鍋,雷聲大雨點小就這麼過去了,這一次定不會出什麼大岔子。

畢竟到時候戚靜都死了,皇帝就算想為戚靜出頭,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何況這件事若是操作得當,還能順便把良貴妃拉下水。

一舉兩得。

心裡有了成算,齊曜也不欲多說,又同魏皇后說了幾句,讓她稍安勿躁,這才起身告退。

自從魏皇后被困永坤宮,皇帝便將御令衛召回,加上蘭苕身死,安櫟也隱於暗處不在出現。

皇帝的身體越發的不好,梁御醫又被派去了奉月庵,其他御醫也總是瞧不好,這導致皇帝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差。

還是那正看不下去,多嘴說了一句:「陛下,不若請修樂先生進宮來瞧瞧吧,修樂先生乃郡主殿下的師兄,正好可以陪同前來,郡主許久都沒有進宮了呢。」

皇帝也這樣想過,但之前戚靜來宮裡接甘藍的時候沒給他好臉色,他也拉不下臉去戚府,這才僵持住了。

「她巴不得不見到朕呢。」說完就開始咳嗽,那模樣似乎要把心肺給咳出來。

皇帝自嘲的道,言語里對戚靜頗有幾分不滿。

那正給他端了杯熱茶遞過去,道:「陛下息怒,郡主當時也是因為蘭貴妃離世心緒不佳,這麼久過去了,想必郡主也想開了。」

見皇帝不說話似在思考,那正又道:「再者,陛下是長輩,還能和郡主一個毛丫頭置氣不成?老奴聽聞郡主自從宮裡回去之後便閉門不出,這不前些天您給靜親王殿下和蘇家小姐賜婚,郡主同蘇家小姐那樣好,也沒上門去瞧一瞧,可見是真的傷心了。」

皇帝也不是真的生氣,畢竟他知曉這事自己理虧在先,好生生一個人進宮,沒兩年人就沒了,擱誰誰也生氣不是。

這會那正給了他台階下,這才不情不願的道:「那便去戚府將人召來。」

皇帝又想了想覺得不太妥,又道:「你親自去接,將靈音車駕上。」

上次戚靜走進宮那蒼白的模樣他看著都心疼。

那正笑呵呵的應了。

戚靜的確很久沒有出門了。

因為並不是很想。

夏日難耐,水蘇又不準戚靜用太多的冰,出門去就更熱了,她才不受罪呢。

在家裡吃吃喝喝睡睡走走多好啊。

所以當戚靜得知那正來了的時候,十分的不情願。

不過算一算時間,也是該差不多了。

等戚靜和修樂準備一番,入了宮差不多已經申時半了。

皇帝早早處理完政事等著了。

依舊是在勤政殿。

「陛下安康。」

兩人行禮。

皇帝看見戚靜那雙神似戚玥的眸子,就什麼氣都沒有了。

「不必多禮,賜座。」

說著擺擺手讓人坐下,又詢問了些戚靜近日的情況,這才轉到正題上。

修樂想起戚靜給他說的大概,心底對皇帝倒是多了幾分同情,此時的表現也很到位。

他道:「正值苦夏,時冷時熱的確會造成這種情況,且飲食方面也需要注意,在下給陛下開幾副葯,用了便好。」

皇帝見修樂說得簡單,差不多同御醫說的相同,也覺得大概是時冷時熱加上飲食上的事情,才導致這病久久不見好,便想著日後注意些。

戚靜百無聊賴的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無聊得很。

皇帝見狀,便提議帶著他們去逛一逛御花園。

戚靜有點不想出去,熱,但覺察到水蘇的視線,她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該走一走了。

一路做馬車到點就坐椅子,不利於身體健康。

「靜兒在神仙島勞煩修樂先生照顧了,她走時去了半條命,如今能安穩的回來,多虧了神仙島。」

修樂面上掛著溫潤的笑意,但那笑意裡帶著疏離。

「是小師妹自己有福氣。」

可不就是有福氣么。

若是無福之人,又如何會熬的住『妄生』。

神醫大多孤傲,修樂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皇帝也不在意。

依舊同他聊著。

幾個人走著走著,便聽見前面一陣喧鬧。

走近一看,卻是四殿下齊孺和齊毓不知為何打了起來。

宮人們又不敢動手,拉都不敢拉,一個個只能嘴上勸慰。

此時卻是齊孺將齊毓壓在地上,一張臉上狠意盡顯:「別以為良貴妃現在代管後宮便有什麼了不得!妾就是妾,耀武揚威什麼?!」

齊毓打架可不管你這那,不說話就動手,一爪子抓住齊毓的頭髮,將人往下一扯,抬起腦袋直接磕在了齊孺腦袋上,在他暈眩之際,一把將人掀翻,撲上去就照臉揍!

「混賬東西!我母妃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指摘!堂堂皇子滿嘴污言碎語!教養都教到狗肚子里去?!」

齊孺也是發了狠了,揪住齊毓死命的打。

「良貴妃就是心思惡毒手段狠辣我說錯了?!蘭貴妃死了,母后被譴責,良貴妃卻步步高升,不是她下的手還有誰?!她這樣的人也配叫我行禮問安?!也賠教訓本殿下?!」

「你無故打殺宮人還有理了!仗著身份作威作福,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化作厲鬼日日糾纏於你!」

「我怕什麼?!我可是皇子,我大哥又是太子,將來,他可是要做皇帝的!誰敢來?!」

戚靜:「……」

修樂:「……」

水蘇:「……」

很好,這齊孺當真是神助攻。

皇帝:「放肆!」

「你算個什麼東西……」齊孺打紅了眼,后而反應過來這聲音有點熟,猛地去看就見皇帝陰沉著臉瞧著自己,頓時嚇得一哆嗦,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齊毓也發現了,立馬將齊孺推開,從地上爬起來,乖乖的給皇帝行禮。

「拜見父皇。」

皇帝上前,一腳將才站穩的齊孺踹了出去。

齊孺沒站穩,直接摔在地上,暈了。

皇帝臉色黑沉,心底對齊曜的不喜因著齊孺的話又加了幾層。

「將他帶回宮,派幾個太侍好生教導,讓他學一學什麼叫做禮義廉恥。」

「是。」

那正瞧了一眼暈倒的齊孺,臉色都沒變一下,揮揮手讓人將其拖了回去。

至於找御醫?不好意思,皇帝沒說。

齊毓這會也有點慫,他縮著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不想在戚靜和修樂面前處理家務事,瞪著齊毓道:「去你母妃那領罰。」

齊毓趕緊行禮道是,乖乖的等著皇帝帶著人走遠,才鬆了口氣。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皇帝嘆了口氣,有意無意的道。

戚靜像是沒聽到似的,並不答話,倒是修樂,感慨了一句:「在島上的時候,我們師兄弟也都這樣。」

皇帝倒是新奇,問:「也這樣?」

修樂語氣裡帶著懷念。

「吵吵鬧鬧,誰也不服誰,有時候還動手,但對外倒是一致,就像是我的師兄弟我可以欺負,但旁人不行。」

修樂在神仙島待了六年,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充實最美好的時光了。

打打鬧鬧,一個個動起手來凶的不行,照顧心疼又是真的。

皇帝大概能明白那種感情,可惜在皇家,並沒有。

他們的針鋒相對,是字面意義上的。

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就為了爭奪權勢。

皇帝留了兩人用了晚膳才將人送回去。

戚靜雖然還是不太熱情,但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至少皇帝與她說話,她能好聲好氣的回答。

入府換了衣服,修樂巴巴的又跑到綏安院來了。

「今天可把我噁心壞了。」

修樂吐槽道。

他瞧著皇帝那副虛假的樣子就覺得胃裡不舒服。

戚靜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修樂沒眼色的繼續道:「他是不是有病?」

要不然怎麼會對戚靜有那種想法?皇帝可能自己都沒覺察到,他對戚靜有著常人沒有的容忍度,且看戚靜的眼神,很不一般。

修樂不信戚靜沒有感覺到。

「大概是吧。」

或許之前還把她當做晚輩,可從皇帝自戚府領走蘭苕,一切便變了樣子。

甚至可以說,當初皇帝從戚府將蘭苕領走,也是注意到自己的不正常之後尋找的替代品。

想用蘭苕來遮蓋住自己這不堪的心緒。

所以蘭苕的第一個孩子掉了,他那般生氣,只是生氣無法對戚靜交代;後來也是如此。

戚靜知道,卻不能點破。

這也是她借蘭苕的死遠離皇宮的原因之一。

修樂顰眉:「真的不能毒死他么。」

那多省事啊。

這人活著就是噁心人的吧。

戚靜看了修樂一眼,道:「齊曜最近很活躍,最遲開春會動手。」

「現在才七月半。」還有四五個月呢。

「急什麼,這麼多年都等了,不差這四五個月。」

戚靜是真不著急,她既然做了這一手,必然會耐心的等著這一場戲的落幕,她想親眼瞧一瞧,齊眷那時候的表情。

拿走他最看重的東西,毀掉他的信念,讓他嘗一嘗被最看重的人背叛的滋味……

想一想到時候的場景,她都覺得渾身的細胞在顫慄。

修樂知道戚靜的想法無可改變,也只是說一說而已。

「說來今天齊孺可真是神助攻,齊眷氣的恨不得直接將人給打死。」

想起齊眷聽到齊孺說齊曜會是未來的皇帝之後的表情,修樂就想笑。

都是一丘之貉。

「魏皇后被困永坤宮,雖說有齊曜這個太子在,內務府不會虧待齊孺,但態度上到底不如之前,齊孺不習慣也是正常,我只是奇怪,依照齊孺的心性,齊毓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他如此大失分寸。」

修樂可不管這些,又好戲看就是了,還管人家是怎麼唱的么。

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修樂這才轉會正題。

「齊眷的心肺似乎有問題。」修樂今日診斷的並非只是明面上的問題,但卻沒有開口。

他所開的藥方可以治癒齊眷現有的問題,但心肺上沉痾已久的病情,卻毫無幫助。

便是看出來了,他也不想給齊眷治。

「嗯,齊曜在半年前就在齊眷身上動了手腳。」慢性毒藥,很難檢查出來,便是查了出來,毒性也都差不多沉澱了許久,想要根治很難,且還查不出緣故。

戚靜自然是知道的,齊曜的手段,當真是和齊眷的一脈相承。

只是齊眷怎麼也想不到,齊曜會用這些來對付他。

莫食自蘭苕那裡搬來的花,則會抑制這些慢性毒藥的藥性,身體會假性好轉,讓御醫更難察覺,但一旦離開了這花,藥性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修樂倒是不知道,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齊曜竟這麼早便生了心思?」

齊眷再不是東西,可對齊曜卻是實打實的好,這齊曜可真夠狠心的。

戚靜一抬眼就知道修樂在想什麼。

「權勢迷人眼。」

概括的精準又精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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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蘭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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