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8.06]

V第七章[08.06]

「出了這樣的事,我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做衣裳!」胭脂急道:「素日你只說我是一家人,如何到了這會兒反倒叫我置身事外?」

不多時,那夥計已經扛着盧嬌的銀/槍來了,盧嬌單手接了,又道:「你去了也無用,沒得傷著了。」

「我實在不大放心你,」胭脂也知自己不懂武藝,恐怕去了反倒累贅,想了想便說:「我只在外頭瞧著,絕不上前。」

這些日子盧嬌對自己可算挖心掏肺的,眼下鏢局亂起來,不親眼看着風波平息,她哪裏安得下心!

「也罷,」盧嬌略一思索,點點頭,「你只跟老唐他們一處,我記得你也略通些醫理,便幫着老李打下手吧。」

老李早前是個大夫,因遭同行排擠吃了官司流放至此,後來趙恆慧眼識珠,就託人將他提前弄了出來,不然似老李那般忠厚老實,也不會上下打點,只怕刑期未滿就要給人磋磨死了。

三人邊說邊走,眨眼功夫就穿過連廊,奔著吵吵嚷嚷的外院兒去了。

還沒走到就已聽見打鬥之聲,周圍好些勸架的,還有老唐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盧嬌越發怒火中燒,爆喝一聲,一個挺身加入戰局,剎那間火星四濺,竟是她舉槍擋住了郭賽劈下來的短劍。

眼見着那短劍劍刃上竟還微微泛著鮮紅的血色,盧嬌腦袋裏嗡的一聲,目眥欲裂道:「郭賽你瘋了,竟對兄弟們動兵刃!」

雖然她一直跟郭賽不對盤,可卻從未正式撕破臉,更沒想到他竟有朝一日真的敢對自家人兵戈相向!

「兄弟?」郭賽冷笑一聲,又在手上加了一份力,「說的倒好聽,可你們有誰真把我當過兄弟么?看我的笑話很過癮,是不是?」

盧嬌並未親身經歷過那次押鏢,對事情來龍去脈並不清楚,給他說的滿頭霧水,卻也沒有餘力繼續追問,只是咬緊了牙關,猛地發力,將短劍逼了開去。

「都是過命的兄弟,有什麼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大當家一不在你就發瘋,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大當家大當家,又是大當家!只願與那廝做狗!」不說還好,一聽到這個稱呼,郭賽整個人就瘋了似的,兩隻眼睛都通紅。

他左手猛地一揮,還滴著血的短劍筆直指向屋檐下嚇得站不起來的胡九娘,「她也是,」又指著盧嬌和老唐,最後將劍尖虛虛的在所有人臉上畫了個圈子,「你也是他也是,你們全都是!」

「大當家大當家!是啊,我不過是個三當家,前頭可還有兩位義薄雲天的好漢,哪裏會有人記得我?便是我出去了,旁人也不過稱呼一句中定鏢局的三當家!我是郭賽,郭賽!你們他娘的有幾個人真的記得住我的名字!」

「我是縱橫雙劍郭賽!」

「什麼生死兄弟,所有事都瞞着我,瞧不起我么?只管在人前人模狗樣兒」

「你混賬!」盧嬌哪裏聽得下去,手腕一抖,槍尖就炸開五朵銀花,轉着圈兒的往郭賽身上要害處扎去。

她的體力本就不如身為男人的郭賽,久戰不利,唯有速戰速決才有取勝的把握。

「我混賬?」郭賽桀桀怪笑,「我真混賬的時候你們還沒見過呢!」

兵器講究一寸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近身格鬥長兵器本就不佔優勢,更何況盧嬌年紀又輕,且是個體力天生不佔優勢的女子,轉眼十幾招過後,竟漸漸趨於下風。

郭賽似乎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眼見勝負將定,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招式越發兇殘,好似面對面站着的不是曾同生共死的一家人,反而是有着殺妻奪子之恨的仇敵!

「四當家!」老唐急的狠了,一張嘴就是一陣凄厲的咳嗽,臉上紫紅一片,哪裏還能上陣?

胭脂也跟着干著急,又不敢胡亂出聲,只是幫着李大夫拿葯、打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她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大哥啊大哥,你這會兒在哪兒呀!

然而下一刻,一個人影便伴隨着驚呼從房頂上一躍而下!

「大當家!」

「是大當家回來了!」

「四妹退下!」

胭脂好像忘了呼吸,只是獃獃的看着那個早該走遠了的人,看着他眨眼工夫就繳了方才還大殺四方的郭賽的一雙長短劍。

「跪下!」盛怒之下的趙恆就如一頭被徹底激怒了的雄獅,一聲怒吼震的郭賽兩耳嗡嗡作響,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不過他是個要強的人,事已至此也不肯輕易認輸的,當下將自己的舌頭咬的鮮血淋漓,接連三個就地打滾竄了粗去,伴隨着劇烈疼痛就近抓了幾個看熱鬧的小孩兒,擲暗器一樣接連往趙恆砸去,「叫老子跪?等給你上墳著吧!」

因為擔心傷到孩子,趙恆只得眼睜睜看着他一路衝出鏢局,徹底消失在視線內。

「傳我的號令,三當家郭賽自今日起從中定鏢局除名!視為叛逆!懸紅花千兩捉拿,務必叫他在江湖上沒有藏身之所!」

他什麼都能忍讓,卻唯獨不能接受有人親手傷害自家兄弟!

三當家一朝叛變,鏢局上下一片嘩然。

好在趙恆多年來威望甚重,出面安撫之後也就漸漸平息風波,只眾人私底下難免還會嘀咕幾句。

在大家看來,幾位當家都是一起風裏雨里蹚過的,命也為彼此豁出去幾回,如今鏢局買賣蒸蒸日上,情分越加深厚了才是,怎麼反而翻臉呢?

盧嬌兀自憤憤不平,卻被趙恆攔了,「莫要衝動,單打獨鬥你不是他的對手,年底事多,你且不要遠去。」

雖然意難平,可盧嬌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只好悶悶的應了,又去空地上使了一回槍,鬧得筋疲力盡才罷休。

趙恆又看向胭脂,眉目不自覺柔和了些,「沒嚇到吧?」

「還好,」胭脂道:「比這更嚇人的也不是沒見過,哪裏就那樣嬌弱了?對了,大哥,你不是出門去了么?」

方才趙恆的出現真可謂神兵天降,胭脂完全能夠感覺到在場眾人的情緒隨着他的到來瞬間平穩。這無疑是對一個人全身心信任的體現,靠的就是平時一點一滴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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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娘子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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