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短暫和平
進了上海后，目力所及一片繁華，人群熙熙攘攘，孩子們嬉戲打鬧。
街道上，中華武裝力量部隊背着長槍在城裏來回巡邏，城中沒有一個日本人，戰爭……似乎沒有給這裏留下痕迹。
額…也不是全無痕迹！
烏什歡和寇長君看着已變成廢墟的報館，默默無語。
看報館報廢的程度，應該是被炸了。
「……」
所以，這偌大的城，被炸的只有報館？
委實可疑啊！
兩人站在廢墟前，正不知去哪裏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大哥，寇兄。是你們嗎？」
兩人看過去，見到一身白色長衫的君聲慢。
君聲慢比初見時瘦了許多，臉色白了幾分，眼裏滿是紅血絲。任誰都能看出，他最近過得不甚如意。
「四弟，你這是？」烏什歡蹙了蹙眉。
「我沒事，有事的是老白。」君聲慢眼裏淚光閃爍，不待兩人細問，他道，「你們隨我來吧。」
見狀，兩人不再多說，隨君聲慢七拐八拐，最後到了一家民居。
海棠戲班的人都住在這裏。
兩人隨君聲慢與大家一一問好以後，便隨他進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裝飾樸素，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床邊放着兩個木箱，木箱裏裝着唱戲的物件。而桌子上，擺着一個黑色的小瓷罐，瓷罐的封口上蓋着一張白布，黑與白的搭配，異常眨眼。
「大哥，寇兄，這是老白的骨灰。」君聲慢哽咽道。
「什麼？！」寇長君驚呼，「你說的老白不會是那個唱白娘子的吧？」
君聲慢點頭。
寇長君面露惋惜，「一個月以來，我和穀子幾度經歷生死，我們都沒什麼事，他怎麼就死了……」
見寇長君還有再說下去的趨勢，烏什歡急忙打斷他的話，出聲道，「四弟，那天我們分開以後，你都經歷了什麼？」
「那天，我們在蕪城分開后……」君聲慢垂首，將往事娓娓道來。
那天，在蕪城分開后。
君聲慢隨海棠戲班一路南下，白蘭衣所在的秋楓戲班覺得兩戲班的義演還沒結束有些遺憾便隨海棠戲班一起上路了。
兩戲班邊走邊唱，十天後，小鬍子追上來了。
他殺了當地所有警察，隨後將兩戲班的班主『請』去，談一筆交易。
小鬍子想用銀錢和戲班子買白蘭衣和君聲慢。
秋楓戲班的班主同意了，將白蘭衣迷暈了送到小鬍子的床上。
而海棠戲班的班主卻拒絕了，因他拒絕，小鬍子將他殺了。
因為海棠戲班班主的死，君聲慢有了防範，他將海棠戲班化整為零，襯夜逃出城。
君聲慢讓戲班的人一路南逃，自己卻返回城裏尋找白蘭衣。
只是，他找到的是白蘭衣的屍身。
他的屍身殘破不堪，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君聲慢悲痛萬千。
他與白蘭衣被合稱為「梨園雙姝」。人人說，他君聲慢是妖艷的牡丹，而白蘭衣是懸崖上清幽的蘭花。
如今牡丹還在，蘭花卻卸了。
君聲慢本以為自己去而復返，十有八九會同小鬍子打個照面。他已想好應對之策，結果不知什麼原因，小鬍子帶兵離開了。
君聲慢口中的小鬍子，自是那個一直嚷嚷着除妖的藤原碩。
彼時，藤原碩得知顏子靖被捆上飛龍寨，急於和顏子靖算賬，便沒管重新回城的君聲慢。
藤原碩離開后，君聲慢將白蘭衣收拾妥當后，火化了他的屍身。
白蘭衣這一生，活得艱難，死也不得安穩。
君聲慢要用火焰洗去他一身血腥，洗去他滿腹委屈，洗去他此生的恨。
看着血紅的火焰，君聲慢心下感慨萬千。
老白，你死得不清不楚，你莫要恨，請讓我們活着的人為你背負這份恨意，請你大膽往前走吧，走吧，去吧，投個好胎，再風風光光地回到這世上。
……
隨後，君聲慢帶着白蘭衣的骨灰與海棠戲班的人匯合，班主死了，戲班本該解散，只是師兄弟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不願別離，便聚在一起。
他們聽說上海打起來了，是日本兵和中華武裝力量的戰鬥。
他們對日本兵深惡痛絕，聽聞上海起了戰事，便想趕到上海抗擊日本兵。
眾人急心趕路，不再搭台唱戲，日夜兼程，六天便到了上海。
只是，眾人到達上海時戰爭已經結束，中華武裝力量已將日本兵打出上海。
上海恢復了繁榮，海棠戲班的人便在此地安居。
國讎家恨之下，戲班沒再唱戲。
君聲慢聽說日本兵攻打上海時曾空投了幾顆炸彈。
他一時興起，去炸彈炸出的廢墟觀看，卻不想遇到了烏什歡和寇長君……
「你的經歷也夠離奇的了！還有，你是說白兄弟是被藤原碩給……」寇長君語塞，不知怎麼說下去才好。
「寇兄，不知你說的藤原碩是？」君聲慢道。
「就是那個小鬍子！」寇長君道，「我和穀子查到的，藤原碩這貨不咋地，名號不太響亮，可他哥哥的名字你一定聽過，他哥哥是藤原木野。」
藤原木野！那個臭名昭著的指揮官！
君聲慢攥緊雙拳，抿唇不語。
烏什歡拍了拍他的肩膀。
倘若當時的顏子靖殺了藤原碩，白蘭衣便不會死得如斯凄慘。
可若藤原碩死了，這方山水，將遭到藤原木野的報復。
藤原木野是個戰爭瘋子，他的手段比藤原碩殘忍百倍，也許青黛河的慘劇會重演。
想到這裏，烏什歡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感。
「四弟，節哀吧。白兄弟那麼好的人，一定是到地府報個名就會轉世回來的。」寇長君安慰道，「跟你說實話，我們當記者的，不信鬼神。但是，你可以信啊！你若信了，那在你心裏不就是真的？」
君聲慢將壓在心底的事說出來后，覺得輕鬆了不少，此刻聽到寇長君拙劣的話語，忍不住反駁道，「我不是小孩了。」
他說着，看向站在一邊的烏什歡，這才注意到他的血色豎瞳，「大哥，你的眼睛……」
「無妨，病了一場就成這樣了。」烏什歡道。
「你莫聽他胡說！他眼睛是因為挨打才變成這樣的！我倆這些天過得一點也不好，差點兒就死了。」
寇長君正要往下說，烏什歡幽幽看過來，他心下一緊，急忙改口道，「我和穀子這幾天挺好的，就是他病了一場把眼睛病成這樣了。我為給他抓藥把錢都花了，我倆流落街頭，差點餓死，嗯，就是這樣。」
君聲慢，「……」他看起來這麼好糊弄嗎？也罷，看樣子是大哥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裝成信了的樣子，過後再問問寇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