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帝君
吳半城住的地方是一所單門獨棟的小院子，有獨立的門戶。
院子里有清淺池塘一口，上面還有薄薄的一層碎冰，雖已是初春時節，天氣依舊是冰寒徹骨，庭院里有幾支臘梅開了花，紅的白的都有，熱鬧極了，至於其他植物包括兩棵老杏樹，枝頭上的還沒有一點綠意。
杳杳到來時，吳半城正拿著魚竿，坐在池塘邊釣魚。
杳杳的輕功不太好，但是跳過院牆還是很輕鬆的。
當杳杳出現在院子里，自然也驚動了正在釣魚的吳老，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輕些，別驚動了我的魚。」
「您對我的出現並不吃驚。」他的態度讓杳杳有些奇怪。
吳半城微微一笑，「老頭子身體不好，但眼神和耳朵還不錯，那沉沉丫頭之前已經告訴過我了，她姐姐會來找我拿報酬。」
杳杳並不奇怪，那個人沉沉不認識，但是金謹一眼就認出了他，樓外樓的二當家。這樣的人她怎麼相信他的話。
沉沉被他帶走後，他們便跟著回到了這裡。他們扮成普通的送菜人，這兩天一直藏在李府附近，關注狄雲的動向。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狄雲的人把視線都投在張掖城中的知名人物身上，他們這種小人物，他們根本不會重視。
這個人的身份，她已經弄清楚了，這還多虧身邊有一個熟悉江湖事的金謹，「吳老，能給我看看我妹妹交給你的東西嗎？」
「給，就是這個瓶子。」
杳杳拿起玉瓶，拔出瓶塞，果然在藥丸中發現一枚用臘丸包裹的紙條。
「吳老，我想請你告訴我狄雲請您查的人是什麼人？」這個問題也是沉沉想知道的。
吳老苦笑一聲，「算上你，已經有三撥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了。」
「哦？看來這個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杳杳有些吃驚，這丫頭還真是哪裡有禍事往哪裡闖。
「罷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說完便從凳子上站起來，可能是坐的太久了，他的背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駝峰，太多的秘密壓彎了他的脊樑。
「十五年前，我收留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這樣的人身後必有仇家，被來我是不想惹禍上身的，但無奈這人又非救不可。」
杳杳就跟在他身後，聽到此處，「那他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主人。」說到這兒，吳老聲音中有懷念、有失落、有感慨。「你知不知道谷九洲？」
「帝君？這跟帝君有什麼關係？」谷九洲的名字她當然聽說過。在她還未遇到沉沉的時候。她的師父或者說她的主人就對他推崇備至，她還記得他當時第一次提起帝君時的表情，幾乎可以稱之為愉悅了。
「好叫你知道，帝君早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吳老冷笑一聲。
杳杳似乎也被他突然扔下的大雷給震驚到了，「這不可能，誰能在帝君手裡過過上十招。」
「十五年前，老夫聽到這個消息時，和你一樣不可置信，但是這是他的貼身侍從帶來的消息。」吳半城驀然動容，那個有著絕世身姿入世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好半天杳杳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那狄雲要找的人就是帝君的侍從？」
吳老無力的聲音里居然帶上了兩分無奈，點了點頭，「不錯。」這也是他的劫數，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本以為可以安安穩穩度過最後的時間，不沒想到終於還是被人找到了。
作為南城的掌舵人，但是到了現在，他的掌控力已經越來越低了，如今看起來一片平靜，但內里已是暗潮洶湧，他早就已經力不從心咯。
「確實，就在剛剛，我就已經見到兩撥人，朝著牛肉攤子方向去咯。」
吳老冷哼一聲，「蠢貨就是蠢貨，連對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好找上門去，也不怕被人吃的連渣子都不剩，也好，讓狄雲好好教訓他們，免得不長記性。」
「吳老能想開就好。」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這是潤肺丹，希望能對您有幫助。」
「那這個玉瓶就請姑娘帶給沉沉姑娘吧。」她的目的被老人一眼就看出來。
「多謝吳老。」杳杳也不臉紅，畢竟她給的葯比沉沉的好上許多。
杳杳本來已經走到門邊，突然止步，「對了，還未問，一共三撥人，還有一撥呢？」
吳老已經走回房間，好一會兒他們聲音才幽幽傳出，「寧致遠。」
吳老回房間后，並沒有急著去狄雲，而是在房間牆壁上隨手按了幾下，這面牆上的書架就自動滑開了，露出裡頭的暗道。
他站著直視著眼前的暗道一會兒，然後大步走了進去。這是這條暗道建成以來他第一次踏入，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大概天下所有的密室都一副德性：黑暗幽長。
大概是從來都沒有用過，房間的架子突然打開，驚動了隱藏在陰影中的人，「誰？」正是孤老頭的聲音。
「是我。」吳老的聲音，從暗室中傳出，「他們找來了。」
和吳老的沉重心情相反，孤老頭很是開心，狂笑不止，卻引發了舊疾，一陣乾咳，還是吳老為了他一顆杳杳給他的潤肺丸子，才止住。「哈哈哈，好，他們終於來了，老夫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他的態度吳老琢磨一會兒也就明白了「是你將他們引來的。」是肯定而不是疑問。「為什麼？」吳老很是憤怒。
「因為我想知道究竟是誰背叛了帝君！」孤老頭的臉上滿是猙獰。
「但是讓你失望了，來的是寧致遠和狄雲。」看到他這麼樣子，吳老反而平靜了許多。
「什麼？」孤老頭難以置信。
「今天一共來了三撥人，一撥是寧致遠，一撥是樓外樓二當家狄雲，還有一撥是兩個小姑娘。」
「怎麼還有姑娘？」
「應該是不小心卷進來的。」
吳老何嘗不是無辜被卷進來的，當初看他身受重傷，好心收留，卻惹來如今的禍事。「今夜我就趕去城外莊子。」
吳老到底沒有挽留，說到底，他還要保證南城這些兄弟不是，他欠那個人的恩情也算是還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