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章 救治(二)

一百五十三章 救治(二)

天界皆知曉,五萬年前寧暉殿涅重生,九層離火更是精進。君上真身乃水系蛟龍,柳樹之身的他救不得,寧暉殿亦然。

「就不勞柳樹仙費心了。」

未說完,御風而去,這鎖靈囊里只有些許氣息,創始之神,都能讓他折騰到隕落,他也真是長本事了,這五萬年來,未曾管教與他,他這肆無忌憚德行倒是助長不少!

天界出入殿前,遠遠灼灼仙氣迅疾而至,一干守門仙將躬身行禮,此仙氣天上地下獨獨寧暉殿一份。

仙將望向一閃而逝殿下,竟是未曾回過神來,平日端莊法相殿下如此急切為之,萬萬年少有一次。

稀罕得很。

天元殿前一干仙侍亦有此感。

「不用通報,本殿自行前去。」

「是。」

寧暉殿擒著鎖靈囊進了天元殿。

此處住着自然是元祖。

元祖閉關結束后在殿內休養,見天界處理妥妥噹噹,便全身而退,做起閑散神仙來,被他踢出去這萬萬年頭一次這般沒有通報闖了進來。真是有趣的很!

「鳳崽子,這萬八千年怎麼想起我來了?」

「鳳凰無禮,還望元祖海涵。」

這鳳崽子,雖是火靈氣,卻是個冷冷冰冰鳳凰崽子,他如此與靈氣相反性格,早年被那小泥鰍崽欺負了不少回,說來也怪,那小泥鰍崽同他卻是恰恰相反,身懷水靈氣,卻整日裏風風火火,不得安生勁。

五萬年前,那風風火火泥鰍崽子竟也變成個冷冷清清,孤孤單單模樣。

唉,墒沒了,泥鰍崽子也不活潑了。

他卻是有些想念那泥鰍崽子了。

「你身上何來泥鰍崽子味道?」

他乃天地初開之際,混沌開闢后第一縷太陰之精幻化而成,同鳳凰崽子和泥鰍崽子不同,世界萬物氣息與他而言最是敏銳,這鳳凰娃身上絕對有那泥鰍小子的氣息。

「鳳凰求元祖救命。」

寧暉殿將身旁鎖靈囊打開,將裏頭那不知愛惜自己混賬東西放了出來。

「喲,這不是泥鰍崽子嘛,怎麼這麼沒精神勁呢?」

袋子裏只有一條巴掌大小蛟龍,蔫吧著。

「是,這是他。」

「他做了甚,竟然耗盡了修為。」拎起那泥鰍崽子,身上連絲太初元氣都沒,怪不得如此蔫吧。他們雖屬天地浩然之氣盡可為己所用,源源不斷甚是讓那群神仙羨慕,可也有禁忌之處,便如泥鰍崽子這般耗盡太初之氣,若無補充,一時三刻間也是要隕落,怨不得鳳凰崽子萬萬年來,急急忙忙了這一回。

鳳凰崽子與泥鰍崽子靈氣相衝,便由老頭子來吧。捏訣,起勢,聚氣匯入泥鰍崽子元神,泥鰍崽子同他無有相斥,便把那太初之氣接納了去,如此也不那般蔫吧模樣。

「泥鰍崽子體內如今有我太初之氣,隕落不了,可這娃虧損太過嚴重,吸收太初之氣為己所用還要稍加時辰,他如今連個原身都顯了,更惶恐修為之術。」

拈著泥鰍腦袋,輕輕戳著,那小眼睛忿忿之色,倒有幾分五萬年前泥鰍崽子的味道,雖無了神識,卻也瞧著可愛。

「元祖以為該當如何?」

他如今沒了法力,沒了靈力,便只是條蛟龍幼崽。可東海之極不能無主,自然不能任其這般。

「我聽說青龍一族最近出了位水神。」

「是,青龍一族族長伯麒榮升水神之位。」

「泥鰍娃此番傷了元氣,不若讓他好生將養著,你便將他送往青龍一族吧。」

青龍與泥鰍娃子玉蛟雖不同,可也算得上近親,且青龍族久居深海,泥鰍娃子也可在深海中休養一番。

原本鳳凰崽子最為合適,可如今他司天界監察司法之職,身上懲戒之氣森然,這小小泥鰍娃若與他一處,怕是傷的更厲害。

「是,我這就送他前去青龍族。」

「莫急,不是直接送他前往,那青龍族孫輩一支盼著子嗣,我這就將泥鰍娃子送他們為子嗣。」

「元祖,莫不是讓他轉世?」

「是,你想的不錯。」

他以為事且從急,元祖將其送去將養便可,未曾想竟是要他投入輪迴之境。

「元祖,輪迴之境會摧毀其元身,若是歸位,便與三十三天上一干神仙別無二致。」到那時,如何身居東海之極君上之位?

「我且算過,那青龍一支有此福氣,這泥鰍崽子也該有此劫。」摸了摸那輕觸他手心的泥鰍崽子,如今巴掌大,這許多年月修為都讓他毀了一乾二淨。雖長久不見這孩子,可這般傷情模樣,總歸和他孤苦渡過這五萬年來脫

不了干係。

「帶着我的太初之氣,輪迴之境不敢損他元身,鳳崽子,你且安心。」

好歹這小泥鰍也是他看着長大的不是?他如何捨得這小子被剝離元身。

「是。」

「你且忙去吧,我回頭送他入輪迴之境。順道安撫東海之極那一干散仙。」

這泥鰍崽子,這般小,便是硬生生受了東海之極這重擔,如今若要恢復總是需要些時日,為了安撫他這趟也是要去的。

「是,鳳凰告退。」

待鳳凰崽子退了出去,殿內空無一人。座上元祖輕撫著掌心小泥鰍。

唉,你這泥鰍崽子,為何這般擰巴,墒隕落錯不在你,你又何苦不放了自己,苦苦這年歲,將自己糟蹋的不成樣子,他若還有一絲魂體,知曉了可會安心?

還有這一身傷,明明有着混沌鏡,竟也不為自己留條後路……

你可知因果輪迴,循環不息方是正道,為何這十幾萬年來,你竟還是不懂?泥鰍崽子啊。

方丈仙邸大曆三十萬七千九百一十三載,青龍三子桑榆,年逾萬歲方的一子。此子身披玉色鱗鎧,方丈仙邸盈盈仙氣,三十日不絕於境,此等祥瑞之兆,聞所未聞。

水神大喜,遂邀四方來賀。

墒年紀》載:崑山之玉,隨和之寶,生非不材,貢非不貴也?

無人不是踏着那條孤寂之路,浴血而來。

誰,都不例外。

世間萬物不過如此。

「我兒,你把我這玉拿去當了吧。」

身體孱弱不已,不堪風霜,卧於病榻,只能將身家性命交於不可琢磨的命運了。

可面前的孩子不可如此。無論如何,都要讓他活下去,他可是皇族骨血。

世上最尊,世上最卑。

如若我不是他生身之母,該有多好。

可世間終究沒有回頭路。

「母親,那是父親留給你,我要不得。」

軟糯稚音中帶着幾分不屬於孩童成熟,罷了,你終究不會像別的孩童一般長大。

看着手中玉,想着昔日那人誓言猶言在耳。此物為重要之物,可如今我們身處趙國,為奴為質子,朝不保夕,而那所謂等局勢穩定後顧全我們母子,左不過權宜之計。他都自顧不暇,如何會記得一個歌姬呢。

更何況,紛繁亂世中,人心不可測度。

唯依靠己身罷了。

「吾兒,今日若是無結果,」看着躺在手心中觸感細膩美玉,「明日……你便把它當了吧。」

如若靠山山移,那麼唯有屹立成山。

雖身為一介女流之輩,亦不懼之!

「是。」

小小孩童,眉眼低垂,從房內退了出來。

他恨他太過弱小,才會讓人欺凌至此。

如果有朝一日……

如果有朝一日!

如果!

無形中,暴虐王霸之氣肆意流竄在亂世烽火中。

「是他嗎?」

「是。」

破屋拐角處二人輕聲言道。

孩童走的太快,風言已消失與晴空萬里中。

世道不平,好在天氣不差。

天氣不差時,外出之人亦是不少。稚子最是貪玩,不知人間疾苦,自是不會辜負這大好春光,三三兩兩,結伴同行。

看在眼裏,自是羨慕的緊。

而人之所以艷羨他人,無外乎求而不得。

他不求與人同行,只遠遠觀上一眼。

奈何世間容不得弱者。

見之,定是要抽皮剝筋一番方解心頭之恨。

「快看快看,那個私生的賤種又來此處了……」

「母親曾說村裏近來的瘟疫就是他們引來的!」

這裏不歡迎你,快滾!」

「骯髒胚子,滾的遠遠的」

…………

每每都是如此。

聖人云蓬頭稚子最是年幼純良,為何竟這般兇惡如狼犬。

不知何人嘲笑中丟了塊石頭,而後紛至沓來石頭如雨而下,狠狠的打在身上,頭上有血滲了出來,破舊不堪的衣服已難遮體,滿手泥土與傷口,尚未癒合又添新傷。

處處流露凄慘。

即便如此也未退分毫。

那雙眼睛裏盛得滿滿殺意。

就僵硬著身體的堅持竟讓那群孩童退了。

亦或是,他們倦了。

唯剩他一人在風中雙目眥裂,瑟瑟發抖。

單薄的很。

「他們已走,你還留此作甚?」

突然聲響讓僵持孩童瞬間跌落塵埃。

身形顫抖望向那逆光而立之人。

「你……是誰?」

是來救我的嗎?一瞬間竟是如此希望。

「你怕他們?」

不答反問。

「不怕。」

「為何如此?」

既然不怕,拼搏就是了。

「……」

稚子無語,跌坐塵埃。

如此模樣,怕是那廝算錯了對象。

此番,怕是又要無功而返。

「我不夠強,」怯弱卻拉着他衣角,阻止着他離開。

總覺得,他若離去,這世上除母親外再無人聽我說了。

「不夠強,變強就是了。」

這稚子,也並非一無是處。

「變強?」

猛然間抬起頭來,那雙眼眸黝黑透著點點星光。

嗯,不難看。

只見熠熠生輝的驕陽里,一人長衣水袖,髮髻高束,面目皎如寒月。

即便如此,他也止不住想要靠近。

「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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