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闖禍

第2章 闖禍

?村長的兒子很壯實,叫劉冬,頭很大,我習慣喊他劉大頭。

他比我高了一個腦袋,而且完美的繼承了他父親作威作福的基因,在學校里,基本上無人敢和他作對,搶同學的零食,掀女生的裙子,往廁所里丟石頭濺教書先生一屁股屎……這都是他的日常。

礙於他父親是村長,多數家長都教育孩子忍着,但我的父親卻從未讓我忍,如果村長的兒子敢欺負我,他就叫我揍回去。

除我之外,還有個矮子,他看上去像是發育不良,比同齡的小了很大一圈,因為他的父親曾殺過人,整個村子裏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和他家來往,但是我和他卻是最為要好的夥伴。

劉大頭摸出一把糖,分給女同學打發她們走了,然後讓我們十幾個男同學脫下褲子,說實在的,那個年代所謂的褲子脫與不脫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因為都是破得衣不遮體。

我不知道劉大頭的口袋裏藏了多少糖,只見他又摸出了一把,每個男同學都分了一顆,然後學着他老爹的樣子,非常囂張的說。

「這不是給你們吃的,你們把糖嚼碎放在雞雞上,坐下來,誰粘的螞蟻最多,誰就跟着我」

小學二年級,都是六七歲的孩子,也不懂事,個個都是光着白花花的屁股坐在水庫邊的沙土上,眼睜睜看一隻又一隻的螞蟻爬上來,我本不想玩這個遊戲,可想着褲子都脫了,萬一贏了,跟着劉大頭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也強忍着烈日和螞蟻夾着的癢痛,硬是撐到最後。

但有一點是我始料不及的,從這件事以後,我,劉大頭,還有矮子被村裏人認為是三大流氓,儘管我自認為離流氓還有很遠的一段路,可這「三大流氓」的稱呼伴隨了我一生,也讓我們三個成為至死不渝的好兄弟。

那天晚上,因為是我們勝出了,劉大頭問他老子要了兩塊錢,到小賣鋪買了瓜子和撲克,然後坐着我的獨木舟到我家「慶賀」。

父親和母親見村長的兒子來,將前兩天抓起的大魚燒了,幾個人圍在一起吃完了飯,那劉大頭又要和我比膽量,說到水邊去炸金花。

矮子起先也沒有反對,可是到了水邊一看,朦朦朧朧的水面上罩起了鋪天蓋地的大霧,雖然有清風吹過來,但是矮子還是嚇得戰戰兢兢的,指著水面就問我和劉大頭。

「那水裏是不是有鬼啊,咱們還是回去吧大頭!」

劉大頭踢了矮子一腳,罵他是慫包,拉着他到了一塊大石頭上就攤開撲克,沾沾自喜的說。

「這是新撲克,我告訴你,上次鄉長來我家打的都是舊牌,那大小鬼還是我用紙殼子畫的,你們可別不知足,有牌有瓜子,誰慫誰是孫子」

我從來沒摸過這麼硬亮的撲克,搶過來一張大鬼,對着月光看了看,心想着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連撲克都能照出人影。

突然,水面上撲騰了幾下,兩隻水鳥嗷嗷的叫了幾聲便沒了動靜,緊接着忽然吹來了一陣很猛的風,水浪濺到石頭上,澆了矮子一臉,他本來就有些害怕,這會兒已經嚇得站了起來,指著水面上驚恐的說道。

「山……山哥……你……你瞧……那是鬼嗎」

我順着他的手指望前看,水面上也不知是怎的有個拳頭大小的光球在轉動,心裏也十分害怕,站起來對大頭說:「大頭啊,要不今天就別玩了,咱們白天再玩」

「去去去,兩大慫包,這樣吧,你們輸了喝水,我輸了給你們錢,一把一毛,怎麼樣」

我不知道大頭為何這樣大膽,見拗不過他,贏了還有錢收也就拉着矮子坐下了,三個人邊吃着瓜子,邊摸著牌。

但是玩了一會兒,劉大頭或許也怕了,每次翻牌都發出很大的聲音:「他娘的,怎麼又是235,今晚真是邪門,這是兩毛,你們拿好,咱們再來!」

正如劉大頭所說,我也深感邪門,因為我的牌不是順子就對子,連三個A都拿了五六次,非但沒有喝一口水庫里的水,還贏了好幾塊錢,見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合上牌說:「大頭,這是最後一把了,打完都去我家睡覺,咱明天還得上學呢」

劉大頭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撲克都搶了過去,一邊洗牌,一邊嘟囔著:「上什麼學,你們是不是贏錢了想跑,我可告訴你們,今晚要不陪我盡興,明天讓我父親到你們家收錢去」

我家裏本來就窮,很怕劉大頭讓父親真來收錢,只好陪他玩,可是矮子卻不怕他,站起來就指著大頭的腦袋開罵。

「有本事叫你父親去我家收,看我不把你父親和張寡婦的事情告到鄉里,我和山哥可不怕你」

劉大頭聽他要去鄉里告父親和張寡婦,頓時就急了,將一大把瓜子塞到矮子手裏,笑着說。

「我說矮子,咱們現在都一起玩牌了,算得上是兄弟吧,我父親當村長,好多事情我可以擔着點,這要是換了別人,你父親那點破事,還不捅到派出所去啊」

我並不想他倆因為這個問題爭吵而大大出手,一隻手拉着一個,將石頭上的瓜子都踢到水裏,瞪着他倆說。

「一起打牌不算兄弟,咱們得一同喝幾口這水庫里的水,誰要是慫了誰就是孫子,你們說怎麼樣」

水庫上陰森森的,瞧著十分嚇人,大頭和矮子瞧了幾眼只是咽下口水低頭不敢說話,我藉著剛才說話的勁兒,從石頭上跳下來,捧起一口冰冷的水滋吧了一口,然後才爬上石頭譏諷他倆是孫子。

大頭還從來沒被人說過,氣鼓鼓的也跳了下去,捧起水來剛要喝,不成想那矮子卻突然大叫起來。

「大頭,你腿旁邊是什麼,好像是一雙鞋子,快撈起來瞅瞅」

我向大頭腿旁邊看了看,果然見到一雙鮮艷的繡花鞋在水裏盪著,心想這誰家也太有錢了,這麼好的一雙鞋丟了多可惜,於是也喊著讓大頭拾起來。

大頭撈起來就將鞋子甩上來,我瞅著那落在石頭上的繡花鞋,歪著腦袋想這鞋子的主人一定是個女的,那個男人會穿紅色的繡花鞋呢?

矮子不知道發了什麼風,一腳就將鞋子踢到水裏,嘴裏喊著:「媽呀,這是死人穿的鞋子,怪不得這麼邪門,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劉大頭站在水裏,一聽有死人,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就倒在水裏,因為掙扎而帶起的騰騰聲非常響,灌了幾口冰冷的水才大喊起來。

「快救我,有東西在拉我,你們兩個王八蛋快下來……」

我很害怕,生怕劉大頭死在這裏,急忙跳下去,攙着他站了起來,藉著月光我才看見並不是什麼東西拉他,而是他的衣服被水裏的樹枝給套住了,於是就笑話他說。

「看吧你嚇的,是樹枝好吧,讓你回去不信,現在怎麼着」

矮子也跳下來幫忙,將劉大頭扶上岸以後我們三人也不敢在玩了,麻溜的回來用被子矇著頭就睡,可一閉上眼睛就好像有一張白色的臉靠過來,嚇得我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事後我才知道矮子和劉大頭也有這種恐怖的感覺,等他們第二天早上回去以後,我就病得四肢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那天沒有上學,躲在被窩裏一天都不敢出頭,直到傍晚,村長和矮子的父親來我家詢問,說他倆早上回去就病了,我心想着壞了,可能昨晚遇上鬼。

見我也是起不了床,村長就質問我父親,說劉大頭要是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不過矮子的父親卻扒拉扒拉的和村長幹了起來,說都是劉大頭惹的事。

我父親很老實,打不過他們,也罵不過他們,只是在一旁拚命的勸架,等他倆情緒穩定后,我才聽到父親說話的聲音。

「村長啊,我瞅著自己也沒幾年活的了,孩子都是心頭肉,誰不心疼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吵吵鬧鬧的不是辦法,我瞅着他仨是中邪了」

躲在被子裏,我全身都很酸痛,也不知道村長和矮子的父親是什麼樣的表情,但聽到村長說道。

「山子去年到後山也中邪了,昏了十多天,最後被道士救了,可現在咱們上哪兒找道士,到處都是破除四舊,連廟裏的泥菩薩都砸得渣子都沒了」

我聞到了一股很重的煙味,估計是矮子的父親在抽旱煙,沒過多久就聽到他說。

「這事情好辦,我來找人治,不過這既然是在老李家出的事,錢可都得老李出,不行的話,讓老李過年給我整幾條魚也成」

我父親聽說事情好辦,那還敢反駁,當即拍板同意了,等他們走後,父親才拉開我的被子,摸着我的腦袋跟說道。

「山兒啊,父親也就兩三年的時間了,你可得和鄉里鄉親的好好相處,千萬別再逞能胡來了」

說完,父親落下了兩滴渾濁的眼淚來,我心裏一陣刺痛,這才想起那陌生道長的話「甲子咒,無人能活過六十歲」。

我告訴父親昨晚撈到一隻繡花鞋,父親嚇得急忙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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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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