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報訓隊遇到裘名金

第30章 報訓隊遇到裘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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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嗵……」高高昂起的機槍瞄準了目標,幾聲巨響過後,「打中了!打中了!」閱兵場上的戰士們高聲歡呼,連營區外民房樓頂上的老百姓也跟著喊起來。這是一個高機點射的彙報表演項目,此時,華山腳下某營區,正在召開全師開訓動員大會。

春節過後沒幾天,上官致遠所在的團就封閉了會場,某師下轄各團來參加開訓動員大會的人員陸續進駐營區,一時間,不時有坦克團的坦克和炮團的各式大炮開了過來。元月十日,軍區、集團軍和師首長皆蒞臨大會觀摩各團的彙報表演。

兄弟團的戰場救護過後,便是上官致遠所在團的刺殺操表演。參加表演的都是老兵,他們都是頭戴鋼盔,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動作嫻熟流暢,步調整齊劃一,博得軍區和集團軍首長的點頭讚許。

開訓動員過後,新兵馬上要進行戰術訓練和四百米障礙訓練了。

一天中午,當上官致遠正在進行戰術訓練的時候,團部的一紙調令到了三機連何排長的手中,原來,那天通信連來三機連挑人去渭南師部學習無線報務,剛好上官致遠被選上了。接到調令,上官致遠就不用訓練了,他在戰友們艷羨的眼神中離開了操場。

「本來我真捨不得你走,今年老文書一上軍校,新兵下連后我打算推薦你當文書的,可常言說得好,『革命戰士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去后好好乾,將來可以考通信指揮學院……」當上官致遠和何排長告別時,排長如是說。

回到宿舍,上官致遠趕緊打背包和換衣服,因為今晚都要到通信連集合。脫下剛才在訓練場上髒兮兮的作訓服,上官致遠穿上了常服,戴上了大沿帽,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在通信連這一晚,上官致遠算是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醒來他和本團的其他學員一起上了去渭南的卡車。

上車的時候,上官致遠意外的發現了裘名金,裘名金好像也有點認識他,朝上官致遠望了好幾眼,最後他叫出了上官致遠的名字。就這樣,上官致遠和裘名金在報訓隊開始了新的生活。既然是命運的安排,上官致遠在心裡接受了這個狂野不羈的老鄉。

汽車在310國道上賓士著,上官致遠和其他的學員一樣很高興,一路上瀏覽著兩邊關中平原的田野風光,嘴裡哼著歡快的歌兒。

師部的報務集訓隊在渭南市郊的西張村,旁邊就是隴海路,距沋河水庫也不遠。沋河是渭河的一條支流,發源於秦嶺的北麓,站在報訓隊的門口就能看到沋河的河灘。

報訓隊其實是個很小的院落,幾溜低矮的平房前堆滿未曾清掃的落葉,數孔破敗的窯洞上搖曳著幾株狗尾巴草,宿舍后還有幾處院牆傾圮,地上殘磚斷瓦隨處可見。

上官致遠在來之前就想像過師報訓隊的樣子:氣派雄偉的大門前站著威武的哨兵,乾淨漂亮的院落里矗立著整齊的樓房,裡面的學習工作場所寬敞明亮,生活配套設施優越齊備。可看著眼前的情景上官致遠不由倍感失落,這與他來前所想像情形相差太遠了。

師部各團的學員陸續到齊了,大家都三三兩兩的聚在宿舍的後面的牆根下曬太陽,找老鄉聊天。不管怎樣畢竟大家都暫時告別了苦不堪言的新兵軍訓生活,這裡雖然條件艱苦卻難得有片刻的悠閑。

「真是沒想到,報訓隊居然是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如呆在團里好。」此時,裘名金,正在那裡高談闊論,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在新兵連里太屌了,所以被打發到這裡來了。

其實不光是裘名金有這種感受,估計大多數的學員都覺得這裡的條件太差了。

在本團學員的宿舍里,上官致遠把背包放了下來。他看到宿舍很簡陋,床板都是用磚頭支起來的。看著這樣的住宿條件,上官致遠心裡算是涼透了,他一屁股坐在一個空床位上半天都不想動。這時,一個中尉軍官走了進來,他是報訓隊的指導員,看樣子是來這裡找人做什麼事情的。

果不其然,指導員叫上官致遠去幫著樹牌子。來到外面的小操場,上官致遠看到裘名金已經在那裡挖坑,而地上有幾塊鐵牌,上面剛好是「嚴格要求,嚴格訓練」八個字。

這裡條件是有點艱苦,可當兵的人就是要能吃苦。再說當兵的人死都不怕,吃點苦又算什麼呢。指導員似乎看出了上官致遠內心的落寞,一見面就開導他。

是啊,當兵的人吃點苦算什麼呢,我這是怎麼啦,上官致遠這樣責備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指導員問。

「報告指導員,我們是老鄉,都是湖北人。」裘名金搶著說,他幹活好像還挺利索的,一會兒就挖好了八個坑。

「指導員,我叫上官致遠……」

「湖北是個好地方,魚米之鄉,人也長得滋潤,不像我們甘肅人,皮膚粗糙都長著一個紅臉膛。」指導員說。

聽指導員一說,裘名金注意到指導員的臉頰上有一塊是紅的,這時,他說:「指導員,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我們新兵連的一個甘肅兵臉頰也是紅的。你們那裡的太陽太厲害了。」

其實,上官致遠早就猜到指導員應該是甘肅人了,因為他新兵連里的蘇社教有這樣的特徵,而蘇社教就是是甘肅人。常言道,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甘肅地處乾旱的大西北,風沙大,紫外線強烈,所以那邊的人一般都有這麼個特徵。

「你們是高中畢業的嗎?」指導員繼續問。

「我初中都沒有念完。」裘名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他一隻手扶著牌子,一隻手撓了撓頭。

「我是高中畢業的。」上官致遠一邊鏟土一邊說。

「那兩年後考軍校去!考上了就是軍官了。我是張家口通信指揮學院畢業的,也在這裡學習過。這不我現在是一毛二了。」指導員一隻拿著鐵鍬,另一手指了指自己肩上綴著兩顆銀豆豆的中尉肩章說。

這話算是說到上官致遠的心坎上去了,來部隊他唯一的夢想就是考上軍校成為軍官,就像指導員一樣穿著威武的軍官服。

還是指導員會做思想工作,聽了指導員一番話后,上官致遠決定要從那種失落消沉的狀態中調整過來。

接著,上官致遠知道指導員叫程俊傑,是報訓隊里唯一的一位軍官;而隊長叫李學文,是個有十幾年軍齡的老志願兵。

這時,隊長來了,他把大家集合起來,作了一個簡短的講話,最後,他讓大家趕緊把床鋪鋪好,安頓好后準備開飯。由於缺少磚頭,臨開飯時上官致遠還是沒支好床。裘名金則把麵條端到寢室里來了,正在那裡吃得「唏溜熘」的響,還邊抱怨說:「麵條里的雞蛋都叫炊事班裡的老兵給撈光了,入他媽的。」他說話像是有意說給上官致遠聽的,因為他說的是方言。上官致遠用方言跟他搭訕幾句,畢竟是老鄉,如今又成了戰友,上官致遠覺得裘名金其實也沒有那麼他想象中的那麼壞。

轉眼間,來報訓隊已經有好幾天了,由於教室還在維修,於是學員們都在搞隊列訓練。終於在一天吃過飯後,隊長說可以進教室上課了。

報訓隊的教室就在進大門的右側,裡面放著幾十張桌子,牆上掛著幾張武漢通信指揮學院製作的挂圖,講台實際上是一台教學用的BXT—28型收發兩用的無線電報務機。按照慣例在開訓之前師部的領導要來作開訓前的動員。這一天,師部的楊副師長和高參謀皆蒞臨報訓隊並作了簡短的講話。

「你們都是經過挑選上來的學員,無線人才正是奇缺的時候,希望你們能夠苦練本領,爭取人人做一個合格優秀的報務員……」高參謀話剛落音,學員們就報以熱烈的掌聲。

開訓動員會過後,報訓隊的日常訓練開始走入了正軌。

一天早上,值日官羅教員吹響了口哨,,隊伍集合完畢便喊著口號跑步到了沋河的河灘上。這是晨讀的時間,學員每天都要來這裡背誦電碼。這時上官致遠拿出電碼本讀了起來:「Qrm他台干擾,Qrn你有報嗎?Qrq發快些……」

「趕上好時代,我們到軍營,嗨,捧來一顆愛國心,當兵要當好兵……」開飯的時間到了,遠處師部的高音喇叭傳來了嘹亮的歌聲。

在報訓隊除了白天上課外,晚上還要上自習。日子就這樣過去,報訓隊生活很有點像學校,在這裡不用擔心緊急集合,更不用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因為劇烈的運動會使手指僵硬而影響發報時手指的靈活程度。然而時間長了,那收發報時「嘀嗒」的聲音的確有點單調和枯燥。好在這裡還可以請假外出,於是上官致遠就經常去逛書店,以彌補精神生活上的空白。但津貼畢竟是有限的,實在囊中羞澀的時候,上官致遠就去駐地旁的一個舊書店中,因為這裡很少的錢就可以買到自己喜歡的廢舊雜誌。有時,他根本顧不上那舊書店老闆看他這個嗜書如命的新兵蛋子的怪異眼神,一進門就急不可耐地翻閱起來。

這天,上官致遠從舊書店裡出來,手裡拿著一本在舊書堆淘出來的一本《軍人情感世界大寫真》,這是蘭州軍區的一位軍旅作家喬林生寫的紀實文學。愛好文學的他看到這本書真是愛不釋手,立即用自己微薄的津貼買了下來。一直以來,上官致遠都有一個文學夢,來到部隊他想考上軍校圓自己的大學夢,還有追逐自己的文學夢,像喬林生一樣當個軍旅作家或是軍報記者。

正當他看得入迷的時候,一對老年夫婦迎了上來:「同志,我們的孩子丟了,我們出來找了幾天幾夜都沒找到,現在餓了兩天了,請行行好給點錢我吧!」上官致遠聞聽此言二話沒說把自己本月津貼剩下的6元錢給了那個可憐兮兮的老鄉說:「錢夠不夠吃?」

正好這時裘名金過來了,見此情景說:「你真傻,這兩個人差不多這裡當兵的都認識了,他們是專門騙我們這些學**的新兵蛋子的。」

「是嗎?」上官致遠有點半信半疑,「他看起來根本不騙子,說著地道的陝西話,多像電影里那些和當年的八路軍甘苦與共並肩作戰的延安老百姓啊。」

「不瞞你說,其實我也被他們騙過一次。」裘名金道,「我當時還不是象你一樣,想助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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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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