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又見炊煙

第103章 又見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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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阮秋香進門的時候,上官致遠正在看一本名為《大鵬灣》的雜誌,據說,這本寶安文聯內刊是珠三角最早的打工群體讀物。這本雜誌他一到珠三角就在報亭里覓到了它的身影,上官致遠至今還能背下廣東作家朱崇山給《大鵬灣》創刊號寫的那首《海灣的情結》

藍的天,藍的海,藍藍的波浪

很早很早大鵬灣就這樣深情的藍

白的雲,白的帆,白白的海鷗

很遠很遠大鵬灣就這樣純潔的白

……

這本《大鵬灣》雜誌是上官致遠偶然在被子底下發現的,裡面還有一本95年的《嘉應文學》。嘉應是梅州市的古稱,乃葉帥故里,想不到還有這麼一本能在珠三角佔一席之地的期刊雜誌。

那本《嘉應文學》是95年2、3兩期的合訂本,封面上印有鄧麗君的大幅頭像,裡面刊有十幾幅鄧麗君的照片和回顧鄧麗君一生的文章,算是紀念鄧麗君的專輯。阮秋香說,那本書是汪牡丹特意買的,她就是沖鄧麗君才買了這本已經過時的雜誌。

汪牡丹很喜歡鄧麗君的歌,並且模仿得惟妙惟肖,除了模仿唱歌,就連髮型都一樣。聽阮秋香說到這裡,上官致遠覺得汪牡丹確實還有點像鄧麗君,只不過她皮膚沒有鄧麗君白皙。

「上次,電影《泰坦尼克號》她都沒有說要去看,可一部《甜蜜蜜》她非邀我一起去看。」阮秋香說。

「那是為什麼?」上官致遠道。

「這電影是以鄧麗君的歌《甜蜜蜜》命名的,她愛屋及烏唄。」阮秋香說。

「鄧麗君,一代歌后,她的歌確實是好聽,只可惜紅顏薄命,香消玉殞!」上官致遠感嘆地說。

「趁年輕離開,留給大家的印象就永遠是青春靚麗。」阮秋香說。

阮秋香說得對,世間悲情莫過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鄧麗君的過早凋謝或許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安排,讓她永遠以娉婷清麗婉約可人形象留存於世,讓後人永世追憶念念難忘。

有人說鄧麗君是屬於華人的,也是屬於世界的!或許是天妒英才,木秀風摧!一代甜歌天後鄧麗君1995年在泰國清邁因哮喘去世,港台震驚,全球華人,整個世界為之而傷感落淚。台灣當局為鄧麗君舉行國葬,據說,這是自蔣介石之後規模最大的葬禮。

她的《何日君再來》等代表作,最早在大陸被斥之為靡靡之音,後來卻風靡一時。但凡聽過她歌的人無不為之而深深打動和折服。那歌聲如清泉出谷似春風拂面,動情處如泣如訴讓人傷感落淚,飄逸處如夢如幻使人飄飄欲仙。鄧麗君歌曲伴隨中國的改革開放進入大陸整整成為一代人的時尚,而那溫婉可人柔媚如玉的鄰家小妹形象也深深地烙在國人心中。

鄧麗君被《時代周刊》評為全球七大歌星,全球十大最受歡迎女歌星。拋開意識形態層面,她是華人的驕傲,值得歌迷追思緬懷。

阮秋香是來拿走她的被子,她說汪牡丹的被子先讓上官致遠用一下沒有關係。阮秋香剛發了工資,就把錢寄回家了,她問上官致遠身上有錢沒有,儘管是萍水相逢,她還是很關心上官致遠。

「我有錢,等我流落街頭了,你再救助我一把吧。」上官致遠說,他身上的錢是那天姜菲和他擁抱時偷偷塞進他口袋的。

「老鄉,你不是愛好寫作嗎?我覺得你可以去應聘企業報編輯。」阮秋香無意中看到上官致遠在部隊和地方報刊上發表的豆腐塊,於是給他提建議。

「我去應聘過一兩家,有些地方還問我會不會說白話,還問我有幾年同類企業打工經驗……」上官致遠說,「你說這搞文字工作和會不會白話有什麼關係?」

「那不,會白話找工作還是好找一些,特別是港資企業。」阮秋香笑著說,「有人說在廣東當二奶都要會白話,否則都不好使。」

「那你會白話嗎?」上官致遠說。

「我們廠老闆是台灣人,說的是普通話,對員工也沒有這方面的要求。」阮秋香說,「不過,就是這兄弟倆太色了……」

「怎麼?兔子都不吃窩邊草,難道他們會騷擾員工啊?」上官致遠好像不止一次聽到這個信息了。

「這兄弟倆都一個德行,專挑長得漂亮年少無知的女孩下手。」阮秋香說,「現在那個當董事長的哥哥瞄上汪牡丹了,我都擔心她會吃虧。」

「致遠哥!致遠哥!」窗外有人在喊,是姜菲來了。

「你找誰……」房門被推開,阮秋香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孩。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姜菲進房兀地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在說得眉飛色舞,似是有點不悅。

「這原本是我的房間啊!」阮秋香說。

「你的房間?」姜菲不解地問道,眼睛看著上官致遠。

「這是我老鄉阮秋香,房間原本是她的,後來轉租給我了。」上官致遠說。

「房子租給你了,她又來舊地重遊啊。」姜菲酸酸溜溜地說。

「你女朋友啊?」阮秋香問上官致遠,她算是看出了端倪。

「明知故問,我不是,難道你是啊。」姜菲在下逐客令了。

「老鄉,改天見,我先回廠里了。」阮秋香覺得在這裡當電燈泡實在沒意思。

上官致遠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於是起身去送阮秋香。到了村口,他一再叮囑阮秋香走大路。

「真是服務周到,如果我不來,那女孩是不是在這裡過夜了?」上官致遠回來后,姜菲如是說。

「菲菲,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也就剛認識。」上官致遠說。

「才認識就這樣黏乎乎的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看你們剛才那熱乎勁!肯定你們……」姜菲醋罐子是打翻了,她覺得那女孩小巧玲瓏皮膚白皙,年紀又輕,上官致遠不動心才怪。

「菲菲,我們只是談了一下找工作的事情。」上官致遠說。

「致遠哥,其實,你可以向雜誌投稿啊。」姜菲看到上官致遠手裡的《大鵬灣》雜誌,便鼓勵他說。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我得先了解一下雜誌風格和欄目特點選材內容等。」上官致遠道,這畢竟和部隊里的軍報有點不一樣。

「這對你來說應該沒有什麼難度,我可是聽說像《佛山文藝》、《江門文藝》還有《大鵬灣》等雜誌有許多內容是針對打工群體的,有些作者就是流水線上的工人、保安、戓是搬運工。」姜菲經常看這類打工讀物,還是知道一點行情。

「寫作是可以嘗試的,但我得先解決生存問題。」上官致遠說。

「致遠哥,你大膽的嘗試吧!有我在,你不至於流落街頭。」姜菲說。

麥氏大宗祠還是像往常一樣喧囂異常,塵世煙火味十足。

早晨,百無聊賴的上官致遠手裡拿著一本在書報亭買的2月份的《佛山文藝》雜誌,在村口吃過早餐后踱到了這裡。據說,這本看似不起眼的雜誌,改為半月刊后,發行量一度突破了一百萬份,在珠三角能與之媲美的只有《江門文藝》,這兩本雜誌一度成了珠三角打工一族的主要精神食糧。

上官致遠用心研摩著這本雜誌的辦刊風格、價值取向和文學宗旨。翻開目錄他看到了《滑行在城市邊緣》、《愛情快餐》等,一看題目就是以打工一族為現實言說語境的。

《愛情快餐》是這期雜誌裡面的一篇描摹人口流動大背景下,社會漸趨功利人性日益浮躁的珠三角打工愛情。上官致遠仔細讀了這篇,看完后便想起昨天和姜菲的繾綣纏綿情景。

這一次,上官致遠知道姜菲看到阮秋香有點鬧心,主動吻了她。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起,倆人見面開始了接吻擁抱。似乎不擁抱,不足以表達彼此的情感,不接吻不足以渲瀉愛欲的潮流。

「致遠哥,我愛你!」照例又是姜菲那幸福的囈語,在這已經燥熱的初夏總是讓人血流加速。

「菲菲……」上官致遠低頭吻在那一張一翕的唇上。

「你等一下。」一會兒,姜菲睜開眼睛,下床把電燈拉滅了,窗外的月光傾瀉進來,那是一輪皎潔的漸盈凸月,斗轉星移,又到了農曆四月十幾了,再過幾天就有月圓之夜了。

「別說話。」上官致遠靜靜擁著一懷溫香軟玉,享受這人間男歡女愛的愉悅。

窗外的月光灑在姜菲的面龐上,那是一張精美絕倫的臉盤,長久以來,上官致遠還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端詳她的面容。除了米瓊,姜菲是第二個這樣和他肌膚相親的女人。

「致遠哥,我好看嗎?」姜菲柔聲問。

「嗯!你就像貂蟬。」上官致遠知道傳說三國貂蟬,出生在姜菲的家鄉米脂。

「那我有那個秋香中看嗎?」姜菲嗲聲問道。

「傻瓜,你說呢?貂蟬是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上官致遠點點頭,口中念念有詞: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致遠哥,你念的啥?」姜菲問。

「這是《詩經·月出》,用月亮作比,讚美女人漂亮。」上官致遠說。

「致遠哥,你喜歡我嗎?」姜菲有點動情,月亮羞澀地鑽進了雲朵。

房內黯然,上官致遠默然,一會兒,顧左右而言他:「傳說貂蟬有閉月羞花之貎,呂布乃人中之龍,騎著一匹赤兔馬,一桿方天畫戟橫掃天下。」

「致遠哥,我們都是凡人,今夜,就在這月光下,你是呂布,我是貂蟬!」姜菲神情迷離。

暗夜中,上官致遠手摸索著,掠過丘陵,繼續探尋,姜菲嚶嚀一聲,身體在輕微顫動。

「誰?」黑夜中,分明窗外有個人影,上官致遠撇開姜菲下床,打開了房門。巷子遠處又是阿林那個讓他頭痛和無奈的身影。

阿林為什麼總到合水口村來?上官致遠一直疑惑不解,早上,在麥氏大宗祠前碰到麥太生,他這樣問。

「這個周阿林啊,是塘尾人,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塘尾原來就叫周家村,後來,麥氏子孫繁衍昌盛,周姓人大都搬走了,因村前有口水塘就改叫塘尾。合水口是他外婆家,按輩分估計他得叫我舅公。」麥太生如是說。

正當上官致遠和麥太生說話的時候,小湖南來了,他是邀約上官致遠去釣魚。深圳釣場非常少,倆人去了公明后底坑水庫,據說,那裡鯪魚賊多。

「鯪魚力大勁猛,一條一斤的鯪魚,能爆發出三到五斤草魚的力量,一旦上鉤,拉著線橫衝直撞,像受驚的鱷魚,特別過癮……」小湖南說。

到后坑底水庫了,這其實是一個小型水庫,水域面積大概和家鄉富水支流山茶河水庫相當。不過,這裡抬眼四望,是一片亞熱帶植被風貌。周遭都是菜園和果樹,地里長滿甘蔗和黃瓜,樹上結著木瓜、香蕉……遠處有裊裊炊煙在升起,恍惚間,上官致遠似乎有回到幕阜深山俞家溝的感覺。

水庫垂釣的人不是很多,這時,上官致遠聽到不遠處傳來縹緲的歌聲:

又見炊煙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問陣陣炊煙,

你要去哪裡,

夕陽有詩情,

黃昏有畫意,

詩情畫意雖然美麗,

我心中只有你;

……

這首歌應該是鄧麗君的《又見炊煙》,上官致遠循聲望去,那是一個身材高挑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夕陽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著她細碎的倒影,這種景象,讓上官致遠回想起那年姜菲在沋河水庫唱《九九艷陽天》的場景。

唱歌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在聖曼廠打工的汪牡丹。和汪牡丹同來的是個年近五十的前額微禿的男人,這男人清瘦高挑,正是聖曼廠的董事長伍居聞。他在夕陽下光亮的腦門,讓小湖南一眼認了出來。很顯然,汪牡丹沒有注意到上官致遠的到來。

「你今年多大了?」伍居聞一邊垂釣一邊問立在旁邊的汪牡丹。

「我今年十六了。」汪牡丹第一次和董事長出來釣魚,她是在廠門口上的車。

「我今年才十五歲,你看,我頭髮都還沒長齊。」伍居聞摸了莫自己的禿頭說。

「嗬嗬,你得叫我姐!」汪牡丹笑著在伍居聞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

「好啊,那我叫你小姐姐。」伍居聞摸了摸汪牡丹的頭說。

「魚!魚!魚咬鉤了。」汪牡丹小聲的喊了起來。

「好哩!收鉤啰!」伍居聞拉起魚鉤,一道漂亮的弧線,啪的一聲,一隻斤把重的鯪魚重重摔在岸上。

「這是只什麼魚?」汪牡丹歡快的跑過去把魚拾了起來。

「這是一隻美人魚!」伍居聞笑得很詭異。

「這是一隻可憐的美人魚!」汪牡丹看到魚在痛苦掙扎,有點憐惜。

「有啥可憐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伍居聞說,「你還是再唱一首歌吧,你唱鄧麗君的歌還是蠻好聽的,我們台灣人就是喜歡聽她的歌。」

「那我把《又見炊煙》唱完吧!」汪牡丹說著,清清嗓子又唱起來:

又見炊煙升起,

勾起我回憶,

願你變作彩霞,

飛到我夢裡

夕陽有詩情,

黃昏有畫意,

詩情畫意雖然美麗,

我心中只有你。

「啪啪啪……」伍居聞在鼓掌,「唱得太好了!等元旦廠里辦晚會,你上去唱,到時候,我給你發紅包!」

「我想家了,觸景生情,所以唱得投入。」汪牡丹唱完后,淚水漣漣。

「這是一首表達台灣老兵思念家鄉的歌曲,原曲好像是日本人創作的,我特別愛聽!」伍居聞說,「我曾經在澎湖當兵,而我家在高雄,那時,特別想念家鄉。不過,那時只聽鄧麗君的《千言萬語》、《海韻》等歌曲。」

「就是外婆的澎湖灣那個澎湖嗎?那麼美的地方你還想家啊?」汪牡丹笑著說。

「可惜我外婆家不在澎湖,在基隆港。」伍居聞說。

倆人釣了一陣魚后,就離開了。遠處的山腳下,上官致遠看到那輛寶馬絕塵而去,他想喊,卻喊不出來。

回家房裡,上官致遠拿出稿子寫下四個字:又見炊煙,似乎是突然之間他有了靈感。

過了幾天,汪牡丹來了。她上衣是鏤空透視的黑色弔帶裝,著膝蓋有破洞黑色休閑乞丐褲,站在那裡真像朵怒放的黑牡丹。

「老鄉,那天其實我看到你了。」汪牡丹說。

「哦,是嗎?」上官致遠道。

「你肯定認為我是個壞女孩,是不是?」汪牡丹說。

「牡丹,你的歌給了我靈感,你唱得真好!」上官致遠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汪牡丹暈暈乎乎。

「致遠哥!致遠哥,你的詩歌發表了!」姜菲還沒進門就喊,手裡拿著一本雜誌,那是一本深圳文聯主辦的《特區文學》,當她看到個子高挑的汪牡丹,頓時楞住了,「你是……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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