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掙錢難

說著，曹秀芳就看見前面一個女人，操著一口尖細流利的當地話在給員工訓話，不得不說，李叔的描述太恰當了，因為代入感實在太強，不用介紹曹秀芳就知道前面的女人是誰。這不，李叔馬上揚了揚眉給曹秀芳一個「自己看」的眼神。

「喲，老李，你這是哪裡領來的胖姑娘，得有我們建國兩個了。」

曹秀芳……

「大紅啊，這是給你招的新員工，計件的，你給安排一下。」

「喲，短工啊，那就好，就這姑娘白白胖胖的，肯定吃不了苦，干長工我還要費心費力地提留著。不像我家小三兒，用功不說，人也勤快，現在啊！」

「行，大紅，人給你放這兒了，我先走了。」說著，便揮一揮手不帶著一片雲彩般走了，隱隱的，有種落荒而逃的架勢。

曹秀芳汗！不用說，這小三兒就應該是她那寶貝兒子陸建國了。

正神遊著，一道尖細響亮的聲音傳來。

「你傻站著幹嘛？人胖就算了，還傻，站隊去，要是有我們家三兒一半的機靈也不至於在這兒。」李大紅乜斜著眼看著曹秀芳說道。

......你們家三兒厲害！

李大紅講完話，就帶曹秀芳去了包裝組，組裡有六個人，居然全是大媽級別的人物，六個人看著曹秀芳表示很驚訝，她們都是趁著農閑出來做點兒工補貼家用的，所以選擇了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包裝組，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不去當學徒學門手藝，跑來跟她們湊什麼熱鬧！反正跟自己沒有關係，也就各干各的去了。

可是曹秀芳傻眼兒了，這個工作雖然沒有技術含量，但好歹有個人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吧？沒辦法，曹秀芳摸摸鼻子，硬著頭皮去跟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人搭訕去了。

「那個，嬸兒，你能教教我嗎？」

「沒看我正忙著嗎？干不出活兒來你負責啊？」

……好吧，她也只是長的面善

「姑娘，來這兒，我來教你。」

曹秀芳蹭蹭過去了。

「這個其實很簡單，我們包裝的是家用的『牆圍』（也叫「炕圍」，以前在炕頭和炕尾的牆上掛上不到半米寬的布，保護牆不被弄髒，也有美觀的效果）」，兩個一組，對齊，疊成正方形，放到這個透明袋子里就可以了，但是注意一定要是方方正正的，對齊，而且一定要鋪平，不能鼓也不能有褶，放的時候順著圖案放，然後撕開膠帶膜，粘上就行，懂了嗎？」

「恩恩，懂了，謝謝嬸兒。」曹秀芳聽得連連點頭。

「你們年輕人學東西快，趕緊弄吧，不然做不出活兒來扣工錢的。」

曹秀芳不敢懈怠，跟那個大嬸兒道了聲謝就趕緊開始了。

中午11：30是休息時間，下午1:30繼續，一到飯點兒車間的工人們都回家吃飯去了，可是曹秀芳不敢懈怠，因為她一上午的時間還沒有趕出一半來，於是也顧不得吃午飯，一直干到下午4:30才將基本量幹完，一天滿打滿算才掙了四毛八分錢。

回去的路上，曹秀芳買了點兒菜又買了一市斤麵粉、一市斤小米，花了三毛八分錢，一天的工資就沒了。

曹秀芳是五點半的時候買完東西往回走的，回到軍區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曹秀芳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加上幹了一天活又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路，整個人已經接近虛脫了。本想趕緊回去休息一下，沒想到在家屬樓底下卻碰到了一個人。

「喲，大妹子這是去哪了？怎麼又買了這麼多東西，要我幫你拿嗎？」

說話的這個人是一營長的夫人叫張衛英，30多歲，是個軍二代，是軍區衛生室的醫生，一直有著身為城市人的自豪與驕傲，對待鄉下來的軍嫂，雖說也是客客氣氣，但是總有一種鼻孔朝上的感覺，當初原主打秋風打到張衛英家的時候愣是沒有佔到一點便宜，而原主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畏畏縮縮又虛張聲勢的感覺。

「不用了，嫂子，俺自己可以。」說著就要繞過她往上走。

「別啊，都是鄰里鄰居的。」說著直接接過曹秀芳手上的東西往樓上走，曹秀芳無奈，只能跟上。

「妹子，你別嫌姐說話難聽，你這次鬧出的動靜確實有點大啊。」

妹子？姐？這看起來格外親切的稱呼，其實不就是不承認曹秀芳嘛，不過，曹秀芳也並不介意。

「俺知道錯了，嫂子。」

前面的張衛英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曹秀芳這麼好說話，看來真是死怕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不是姐說，你這想賴著，不，想跟李副營長處對象，顯然有點走不通啊，你在這麼鬧下去，自己以後也難找婆家不是？」

說著就跟曹秀芳進了家，曹秀芳對這種不請自來的人也是很無奈，可她不是原主，干不出來撒潑耍混那種事來，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好欺負。

「嫂子，俺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再過一個月我就離開這個地方，誰不走誰是小狗。」

張衛英被曹秀芳這話弄得一噎，頓時覺得曹秀芳這是在指桑罵槐，一股火也就躥了起來。

「妹子啊，你說你到底是農村來的，有些事情不知道，這有些事啊越拖越……」

「張姐，既然你叫俺一聲妹子，俺就喊你一聲姐，俺就一句話，一個月後俺就會走，只會早不會晚，你就放心吧，俺就不留你了。」說著就打開了門看著張衛英，意思不言而喻。

「曹秀芳，你別不分好賴人！」

「俺知道你是好人，你走吧。」曹秀芳直截了當。

「你！」張衛英一直是被別人捧著供著，哪裡吃過這種氣，當即也不顧什麼體面了，怒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