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恃無恐

「行了，你不是說累嗎？趕緊睡覺！」李國平把曹秀芳從自己的身上放下來，說道。

「嗯，我明天想去邊叔家去看看。」曹秀芳在半夢半醒間說道。

李國平動作頓了一下：「怎麼想起來去邊叔家去呢？」

「我已經好久沒有去過了，前一陣子忙，沒顧得上來，現在好歹有些時間了，我想回去看看。」

確實，自從曹秀芳出了那次的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上水村。倒是老首長把邊叔邊嬸兒接過來，大家聚了幾次。

「行不行？」

「不行！」李國平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拒絕了。

「那我可直接去了啊，你可別說我事先沒有告訴你！」曹秀芳把身子背過去，說道。

「哎，哪有這麼打商量的。」李國平過去掰曹秀芳的肩膀。

「唔，我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來著。」

「真是拿你沒辦法，那要不等找個時間，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我不放心！」

......曹秀芳用沉默表示自己無聲的抗議。

「聽話，你在家裡收拾收拾，跟嫂子學學做飯，買賣年貨什麼的，咱今天估計不能回家過年了。」

「不回家過年？為什麼？」

「哎，咱們當兵的，怎麼能年年回家過年，如果是那樣的話，誰來保家衛國？這軍營豈不是成了一座空營了嗎？況且咱們去年不是回家過年了嘛，今天就把機會留給其他戰友吧。」

「嗯，行，那衛紅嫂子回家過年不？」

「不，他們老家沒有人了，就幾個堂兄弟。」

「那就行，我聽你的，先不去。但是，你說話算話，過年之前，去邊叔家一趟。」

「嗯，好，沒問題！咱一有時間就去，也就是在這幾天了，你要買什麼，趕緊先買著。」

「哎！」曹秀芳咧著嘴回應道。

「高興了？」

「嗯，高興了，睡覺！」說著，把頭一蒙，身子一翻，睡起了自己的覺。

「哼，你這典型的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說著，李國平把曹秀芳撈了過來，扣在了自己的懷裡，才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

李國平說話果然是算話的，曹秀芳的東西準備好沒有幾天，李國平就騰出了一天時間來。於是，當天，李國平就騎著自行車，帶著曹秀芳走上了去上水村的路。

「老公，你真好！」曹秀芳坐在後座上，喜不自禁。

「哼哼，你這話要是換一個地方說，我會更高興！」

曹秀芳聽了之後，白了李國平一眼，說道：「行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個男人，慣會做的就是趁火打劫。這明明是已經說好了的事情，偏偏他還要點兒報酬，「逼」著自己配合了他一晚上，害得她今天早上差點兒沒起來。

李國平大約也是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鬧得有些過了頭，於是也就沒有爭辯。

「做好了啊！要是困的話，忍一忍，帶了邊叔家再睡，可別在後邊睡著了仰倒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騎吧。」

「得嘞！」

本來曹秀芳是有些犯困，但是一路上跟李國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在加上山間小風吹著，倒是讓人愜意、享受得很。

「到了。」二十幾分鐘后，李國平和曹秀芳的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邊大叔的門前。

李國平剛把車子停穩，曹秀芳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東西都顧不上拿，直接就衝進了邊大叔的家裡。

「邊叔！乾爹！我來了！」李國平見曹秀芳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也是無奈得很，認命地自己把車子推了進去，拿著東西去進了屋。

此時，變大叔正在炕上卷著旱煙，聽著窗外曹秀芳的聲音，也是被驚了一下。

「老婆子，你看看是不是秀芳來了？」

正在燒火的邊大嬸兒，當然也聽見了曹秀芳的聲音，於是顧不上鍋底下的火，趕緊迎了出去。

「秀芳，你咋來了呢？」

「我來看你你們啊，我都好幾個月沒來了呢！」

「你這孩子，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走走走，快進屋！」此時邊大嬸兒又看見了門外進來的李國平，當即笑得更高興了，「呀，國平，你也來了啊！快進快進，你邊叔前幾天還在念叨你呢！」

「嬸兒。」

「國平也來了啊，老婆子，趕緊去打點兒酒，今天我要跟國平喝一頓！」

「叔，不麻煩，我給您帶了。」

「好小子，知道你邊叔！」

「來來來，趕緊上炕暖和一下，一路上凍壞了吧？」

「不冷，嬸兒，我來幫你燒火吧。」

「嗨，燒啥燒，你坐著歇歇，我去就行！」

「不急，都先坐坐！這進門話都還沒有好好說說呢，他們倆年輕人不怕餓！老婆子，拿花生來。」邊大叔今天顯然也是高興得很。

「哎！」

四個人坐定之後，熱熱鬧鬧地說笑了起來。

「我說，你們兩個，早幹嘛來著，怎麼現在才來，踩著飯點兒來，正好來蹭我老邊的飯是不是？」

「你這老頭子，沒正經，怎麼說孩子呢！」

曹秀芳聽了，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就惡狠狠地瞪了李國平一眼。

好在，李國平的臉皮夠厚，十分自然地說道：「在家磨蹭磨蹭地就走晚了。」

「那肯定是秀芳，這丫頭，磨蹭起來真是夠叫人上火的！想當初住在我家那會兒，那天早上不是讓我給叫起來的！」說著，就對曹秀芳說道：「你這毛病在軍營里還改不好？肯定是國平又慣著你！」

「叔兒！這大過年的，您能盼我點兒好不？」明明是李國平那個傢伙害的自己沒起來，到頭來還是怪到自己頭上來，曹秀芳表示很冤枉。

「對了，你們今天不回老家過年？這眼看著就到年底了。」

「嗯，今天我留在這裡值班，不回去了。」

「跟家裡都打過招呼了嗎？」

「嗯，打過了。」

聽李國平和曹秀芳不回老家，邊大叔倒是沒覺得什麼，但是邊大嬸兒聽了之後是眼前一亮。

「你們不回家，乾脆來這裡過年唄！」

「胡說什麼，沒聽見國平還要值班嗎？」

邊大嬸兒一聽，知道是自己想當然了，但是好歹他們老兩口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也都習慣了。

曹秀芳當然知道邊大叔和邊大嬸兒盼的是什麼，自己唯一的兒子犧牲了，這麼多天，每一個團圓的日子他們兩個老人都是怎麼挨過來的呢？曹秀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李國平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邊疆在的時候，拿這自己當兄弟，他的父母拿著自己當兒子。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到底是他代替不了的，也無法事事兼顧的。

「叔，嬸兒，要不然你們今天跟我和秀芳去軍區過年吧！」

「對啊！是啊！」曹秀芳對這個建議是滿意得不得了，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不去不去！」邊大叔聽了之後，果斷地搖頭，「你們去忙你們的就行了，這說是過年，還不是睡一覺就過去了，在哪裡都一樣！」

「這哪裡能一樣！？」曹秀芳當即不贊同。

「有什麼不一樣！？」邊大叔的犟脾氣又上來了。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今年你和嬸兒就跟著我們去過年！到時候咱們把年夜飯擺到老首長家裡，熱熱鬧鬧地過一個團圓年，多好？」

「不好！」邊大叔把身子一偏，氣哄哄地說道。

「邊叔兒！」曹秀芳不幹了。

「我說不去就不去，怎麼你們還能管我們一輩子不成？不去！在家挺好，想吃什麼吃什麼，想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睡！自在！」

曹秀芳聽了邊大叔的話之後，並沒有馬上與他爭辯下去，因為她分明是從邊大叔的話里，聽到了孤獨和沒有安全感。

難道你們還能管我們一輩子不成？是啊，在邊大叔心裡，不管是曹秀芳還是李國平，不管在邊大叔心目中把他們當成自己多親的人，但到底是代替不了親生的。但是曹秀芳心裡明白，邊大叔在心目中確實是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就像是法不容情，他們到底是有自己真正的家人。於是，在邊大叔心目中，即使是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也是不能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去要求他們。要求曹秀芳和李國平去陪著自己過一個團圓的節日。

曹秀芳想到這裡，不由得看了李國平一眼。李國平此時也正看著自己。從對方的眼睛中，他們都看懂了對方的意思。此時，李國平看著曹秀芳微微點頭，曹秀芳心領神會，轉過頭去，看著邊大叔，「趾高氣昂」地說道：「怎麼管不了你們一輩子了！我今天還就把話撂在這裡了，今年，不！以後的每一年，你和邊嬸兒必須跟我們一起過年！哪怕我們回老家，也要帶著你們！」

邊大叔瞪圓了眼睛看著曹秀芳，而後眼睛慢慢變紅。在曹秀芳看來，好像並不是感動的，而是氣的？

只聽到邊大叔怒吼一聲:「你個小丫頭片子，長膽子了啊你！」